就在南玄瑾被带离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苏莫一口气直接越过高墙,墙外有她早就准备好的马匹,她稳稳的落在马背上,抓起缰绳猛的夹紧马腹,大喝一声:"驾!"
她没有去与南玄允相约的地方,从摔碎瓷瓶的那一刻起,她与南玄皇室要么永无交集,要么不死不休!
苏莫驾着马朝城门疾驰而去,在转过一条幽暗的巷子时,突然从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影来,苏莫连忙拉紧缰绳,宝马嘶鸣一声喘着粗气不安的停了下来。
苏莫紧紧盯着悠哉悠哉出来的人,沉着声开口:"是你。"
她有想过堵住她的不是南夏士兵便是南玄允,再不济也是那个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南玄修烨。却没想到是一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东离使者。
东离使者朝坐在马背上的苏莫恭敬的拱手。
"有事?"
东离使者弯腰行礼:"在下慕容千夜,见过苏王妃。"
“慕容先生恐怕是拦错了人,你要寻的王妃此刻正在南玄府当中,本姑娘不过是一个夜中赶路的路人,劳烦慕容先生让一让,这城门即开,本姑娘还要赶着时间出城门。”苏莫淡淡的说道。
慕容千夜面容淡淡:“即是夜深露重,苏姑娘一介姑娘独自一人赶路怕是不妥,在下在前方不远的酒馆里备了一些薄酒,特来请姑娘前去小聚一番。一来可以借酒暖暖身子,二来,这城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开。这在外面等,不如在有屋有顶的地方,遮些风霜雨露。”
苏莫看了他一眼,便轻轻拉了一下缰绳,骑着马从他身边绕过:"不必。"
慕容千夜伸手拉住她的缰绳,面色没有一丝的波澜:“苏姑娘就如此的离开了,莫不是对于南玄皇室的羞辱不放于心上?”
苏莫并未回头,轻笑一声:"南玄皇室有没有羞辱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虽未回头,但马已经停了下来。慕容千夜微微一笑:“以前是没有关系,但如若姑娘说一句,那东离,便是姑娘的所有依靠。”
苏莫很是诧异的扭过头来看着他,若她还是瑾王妃,东离来引诱她倒还情有可原,如今她只不过是孑然一身的弱小女子,这东离却是在这个时候来找她?还是说他们仍认为她的这张脸,还是可以替他们获得最大的利益?
不过,这些又与她有什么关系?现在,她只是想远离这里。
"如今本姑娘不过一介草民。慕容先生的话,未免太过于宏大了。"苏莫未再理会于他,也为避免这个慕容千夜再拉她的马绳,她只得轻喝一声夹着马腹慢慢前行。
“难道苏姑娘就对自己的前尘往事没有任何的兴趣?”冬天的凌晨毕竟很是寒冷,慕容千夜将双手拢于袖中,淡笑着看着已经停下来的苏莫的背影,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或者在下换一种说法,难道苏姑娘就不想知道自己因何失忆?”
苏莫回过头来,即是深夜,她的那双眼睛依旧闪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千夜牵着马脚步平缓的在前面走着,仿若他就是一个置身
事外的人一般。所有的事情即使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平添紧张慌乱的,只有自己罢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周围的景物也在慢慢的变少。慕容千夜似乎带她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明明一路上她都有仔细谨慎的在记地形。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记得的路,到了下一个路口的时候,眼前就会突然一花,然后她就会立即忘掉之前记的路。
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前世她在大量的书海里面了解过,凡是有这类的情景发生,必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奇门遁甲。那繁复的术数,别说是防御了,就是窥探一二,她这个小小的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的心中顿时警铃大响,手不自觉的捏紧马绳,神情比之前更加的谨慎了。
“苏姑娘再忍耐一二,酒馆就快要到了。”慕容千夜并没有回头。但苏莫还是从他的口气当中听出了一丝的笑意。
怕是在笑她徒做些无用功罢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莫不愉的情绪,慕容千夜紧接着开口:“在下知道苏姑娘满腹疑问,酒馆虽远,但在下向苏姑娘保证。此行定不负苏姑娘所望。”
虽然在脑子中一直提醒不要相信这个人,但不知为何,慕容千夜给她的感觉,是他根本就不会害她。亦如之前在宫宴上一样。
“慕容千夜。”苏莫盯着他坚挺如竹的后背,脑子里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他淡如白云的笑容:“之前在宫宴上的时候,你在众人面前提起本姑娘与南玄瑾并未成亲的事情,是不是故意的?”
“在下见当时的苏姑娘似乎面有困扰之色,再加上来京的途中所听闻的一些传言。便有了些猜测,当时那么说,也只是想帮一帮苏姑娘罢了。”
“当时我的身份,还是南玄瑾之妻。慕容先生,何来帮我一说?”
慕容千夜并没有回她的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依旧是那副苏莫熟悉的淡笑如云的微笑,朝马背上的苏莫拱手行了个礼,走上面前一座宏伟府邸的台阶,站在漆黑大门的门前看着她:“苏姑娘对在下的一切疑惑,一会儿,便全都会知晓。”
苏莫一个轻跃从马背上跳下来,抬眼看着那漆黑如墨的大门。偏过头看向慕容行为,见她视线转过来慕容千夜低下头走到那门前,三重一浅的叩了几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之前一直是在夜中前行,大片的火把聚焦的火光照应的几乎让苏莫睁不开眼,在她还没有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耳边突然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声音:“参见公主。”
苏莫遮住眼睛的手顿住,睁眼一看,满院子里都跪满了举着火把的人。他们所着的衣饰与南夏的汉式衣饰所不同,前边几个人的领口处还裹着动物的皮毛,腰带处还镶嵌着几块宝石,那模样颇与少数民族的服饰有些类似。
只是,公主?她刚刚被南玄瑾给休了的弃妇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公主?
苏莫转过头盯着跪在地上的人:“慕容千夜!”
慕容千夜跪在地上并没有抬头:“之前苏姑娘问过在下,称为何您还是南玄瑾之妻时在下为
何还要帮您。这,便是在下的答案。”
苏莫眼神微凛。慕容千夜说他帮她,就是因为她是公主?什么公主,东离的公主吗?慕容千夜当她是傻子不成!?硬要让她鸠占鹊巢,慕容千夜弄这么一出,是想利用她来干些什么?还是说,是东离想要利用她来做些什么?
轻嗤一声,她虽然现在是没有什么后台的人,但并不代表她就能被人利用了!她已经尝过死亡的滋味,这个时刻相对比前世的那种恐慌不安来说要冷静许多,手已经暗自的搭在了藏有软倒的腰带上:“本姑娘虽然很是想感激一番慕容先生的好意,不过依本姑娘看来,面前的这些人好象有些什么误会。慕容先生,难道就不打算解释一番?”
慕容千夜微微抬眸,缓缓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摆:“为公主效力乃是理所应当。公主的这番话怕是要折煞微臣了。还望公主看在微臣鼎力相助的份上在君上面前美言几句,否则,臣怕是免不了君上的一顿刑罚。”
苏莫微微的深呼吸几口气,皮笑肉不笑道:“慕容先生,我怕你是误会了。本姑娘不过是一介草民,与你过来不过是对自己的前身有着那么一丝的好奇。本姑娘也知道我的这张脸有些普遍化了,到哪儿都与人有几分相像,这些人误会些也就罢了。慕容先生与本姑娘相处的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么着,也能认错人?”
“原来公主是担心这件事情。”慕容千夜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那跪在地上的人立即向两边挪了挪,中间空出一条道路来:“公主所有的疑问均在内屋之中。公主前去之后,并当明白所有的事情。”见苏莫满脸的戒备神色:“公主对于炸药的造诣怕是天下再也没有人能与之匹敌。若是公主在里面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我们这些人就是给公主陪葬,那又如何?”
慕容千夜莞尔一笑。火光在他琥珀色的眼睛中似一条火龙一般游离着,让苏莫心中微微的一颤。同时对慕容千夜这个人的警惕心更加的强了。她怀里是藏了她特制的火药,她之前跟梦琴说她几年才能将火药制出来也是骗她的。只要她想,她随时就能将整个王府都轰掉的炸药给制作出来。
这不是她嫁到南玄瑾府中才研究出来的东西,而是她某一日突发奇想的时候,做着做着就做出来的东西。当时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制作的步骤,然而动作却先她脑中一步将东西给制造了出来,她当时还乐滋滋的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天赋。
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
从之前南玄瑾问她的何为三毛,到如今的慕容千夜说她对炸药的造诣。如果说她苏莫跟以前的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怕是连自己都不信的!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穿过那条空出来的道路,走到了那紧闭的朱漆大门前。视线落在那两处铁环处,她的心突然怦怦怦的跳动起来。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捏紧,死亡她不怕。背叛她不怕。任何看得见的东西她都不怕。然而,她现在面对着紧闭的大门,她突然就有些害怕了!如果,如果真的如她所想。
那么,她到底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