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亭果然是被抓了?”
门口,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许明芜站在门外,神色哀伤。
“帮主,您回来了?”
江江三步并两步冲到许明芜面前,抓起许明芜的手。
“知道东亭的下落?”
成德问道。
许明芜叹了口气:
“这个说来话长了……”
许明芜看了陈子慕一眼,毕竟是不相识的人,她仍旧是多了些警惕。
“这位公子说我们的朋友被捕了,并且,能画出图像来,那么,想必是有办法安排我们一见吧……”
陈子慕点点头:
“这个案子,府衙格外重视。说是受盐漕总督福行所托的。所以,探视有些复杂。不过,我们已经联系了牢头,多方打点。如果是午夜之后,是可以安排短时间的探视的。”
陈子慕解释道。
“那我要去见见魏大哥……”
西林瑾急切的说道。
“瑾儿,你先等等……”
成德看了看一屋子各怀心思的人:“陈兄,你先跟我到我房里稍事休息。让大家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安排吧……”
陈子慕明白成德的心思,点头随成德出去。
“说是万花楼的盗贼有两个人,那个人是不是许帮主?”
康熙问道。
“是我。我见他传夜行衣出门,自然就尾随去了。”许明芜点头道:“在万花楼,我们被发现,被困在里面,魏东亭受了重伤。为了不让府衙怀疑是漕帮,我带他躲进了山里。可是,今天我想去买药,我们的藏身之所被发现了。他被捕了……”
许明芜说的简单,可是,声音却有些发抖。
在江湖上闯荡,许明芜见惯了受伤,死人,也习惯了跟府衙打交道,不时有帮中的弟兄被抓,这些事儿,对她并不是很陌生,可是,那个目光温和隐忍,坚韧忠厚的男子,却让她格外的记挂。
“他的伤很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西林瑾急切的问道。
许明芜抬眼看了看西林瑾,西林瑾眼中带泪,格外的惹人怜惜。
“他的伤没有伤到要害,若是正常来说,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他伤口很深,失血很多,体力不济了。再说了,正常的人,在牢里头,有什么的遭遇,会不会有性命之忧,都说不好。何况,他受伤了……”
许明芜虽然是心痛,可是,言语仍旧平和,神色也平和。
一屋子人一扫刚才得到了魏东亭消息的欢喜。
“爷。我们该怎么救魏大哥?他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找他,福行是那么看重万花楼,他们一定不会轻饶了魏大哥的。”
西林瑾急切的说。她的手来回的扯着手中的帕子,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康熙沉思着,良久。
“这样吧。你的那位朋友不是说可以安排人见到魏东亭吗?只要知道他关在那里,我想,我能想得出办法的。”
许明芜长吁了一口气,道。
她的目光中,是坚决和凌厉,带着百折不回的气势。
“你是说劫狱?”鄂扬瞪大眼睛:“苏州府衙是大府衙啊。劫狱哪里是那么容易?何况,这样一来,动静就太大了。盗窃是小罪,若是劫狱的罪过坐实了,无论怎么说,都是大罪啊。”
许明芜看了看鄂扬,眼中是不解: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算得过来什么是小罪大罪吗?府衙可是依法行事了?至于容易与否,那是我的事儿了。我既然说了,自然就会尽力去救他的。”
许明芜声音清晰,目光明澈。
康熙看了看许明芜,略表理解的点了点头:
“许帮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谢谢你了……不过,这件事儿,容我们再想想如何处理吧。如果是能从官府这条路走得通,还是尽量不要劫狱。不要有伤亡才好……”
许明芜点点头:
“好。人是你们的人,自然是该先听你的意见……你们派人去见见他也好,知道他的样子,心里头也有底儿……”顿了顿,许明芜又道:“他昏迷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苏醒之后,就一直记挂着三爷,想给三爷报信儿。无奈,我们困在山上,实在是没有办法通知回来。”
康熙神色一变,点点头:
“谢谢许帮主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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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的房间里,陈子慕讲述着魏东亭的近况。
“魏公子是被几个衙役抬回来的。到牢里,找大夫诊治,才苏醒的。想来是伤重……不过,我找的人已经想办法调到了负责看守魏东亭的人中,帮他敷药,尽力照顾了。”
“谢谢陈兄了。”
成德拱手道。
魏东亭的情况不容乐观,成德的心中也是尤其难过。
“陈兄,这件事儿,请你的朋友也千万代为保密。无论是我们,还是漕帮,都不要牵扯其中才好。我们本是借宿漕帮的,若是因为我们,让福行对漕帮产生怀疑,那就更是罪过了。”
“这个你放心。我只是说是我的朋友。别人,一概都不知道纳兰公子参与其中……”
陈子慕道。
“谢谢陈公子考虑周全了。”
虽然陈子慕说的简单,但是,成德知道,陈子慕为了得到这些消息,是要费尽了心思,多方巧妙安排的。
陈子慕微微摆手:
“纳兰公子何必客气呢……不过,据说,今天是要连夜提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放回牢里。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探视。而且,探视的人,纳兰公子不能露面,漕帮的人似乎也不合适……”
“让我去吧……”
西林瑾推开门,走了进来。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们说起探望魏东亭,西林瑾急急的进来。
“陈公子,让我去探望吧。他们碍于身份不便前往,而我没有关系的。没有人知道我……我就说是魏东亭的妹妹就好了……”
陈子慕看了看西林瑾,略有疑虑。
“西林小姐毕竟是姑娘,这地牢阴湿,又是大半夜,真的合适吗?”
“不碍事的。现在哪里还顾及的这么多……”
西林瑾一边说着,一边急切的看着成德,想得到成德的支持。
成德点点头:
“瑾儿去吧。我会在外面等你的……”
西林瑾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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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西林瑾临去苏州府衙大牢之前,康熙等人聚在一起,商议着对策。
“我会记下路的,如果时机不对,我们就拜托许帮主,请她搭救吧……”
西林瑾道。
西林瑾目光盈着泪光,但是,却是格外的坚定。
鄂扬手指轻轻拍着桌子,略有思索:
“劫狱是大事儿……一旦动手,难免有伤亡。在没有定罪之前劫狱,无论怎么说,都是我们理亏。日后,我们该怎么向百姓交待……就算是律法有不合理的地方,也是要先服从,再讲理的。如果是凭着我们认为的,不该被捕,就用武力对抗府衙,去劫狱,这样的做法,遗患无穷。”
鄂扬仍旧是冷静沉着。
“可是,我们现在又不能暴露身份。府衙怎么会轻易放人?难道,要让魏东亭等着被判入狱吗?要等着,我们回到京城,他才能被释放吗?”
西林瑾已经是心乱如麻,却没有想到,鄂扬竟然是这样的理论。
成德拍了拍西林瑾的肩膀:
“瑾儿……鄂先生说的在理。不过,就算是我们现在不暴露身份,也有可能拜托陈先生从中帮忙,顺利的救了东亭出来的。劫狱,是定死的罪过。而如果我们能影响了府衙的判决,那么,到底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成德耐心的解释着。
虽然知道这样对魏东亭多少有些残忍,但是,却是让各方容易接受的。何况,如果是劫狱之后,画影图形的追捕,也会让他在江南举步维艰。
“瑾儿,你代几句话给东亭,告诉他,让他忍耐几日,我们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的。”康熙道。
西林瑾身子一僵,连应声都没有应声。
康熙抬眼看了看西林瑾,扬了扬头,又道:
“再问问他,是不是受得住?若是真受不住了,什么时候,都能放他出来。”
“恩。”
西林瑾点头。
“陈公子还在外面,那我走了……”
西林瑾说着,就往外走。
“等等……”康熙又叫住了西林瑾:“告诉他别吃眼前亏。该招什么,有个分寸就行了。我不怪他。”
康熙的声音很平和很淡,可是,西林瑾还是能够感觉到,康熙语言之中的担忧和不安。
“瑾儿知道了。爷的话,我一定带到。”
西林瑾微微福了一福。
以前,西林瑾总是不理解魏东亭,为什么会在康熙的面前,一再的退让,一再的忍受;为什么可以做到,在一个人的面前,完全的把自己交付出去,全心全力的为一个人而竭尽全力,甚至,连生命,未来都因为那个人变得无足轻重。
也只在这一刻,西林瑾微微有些明白了。
夜风中的苏州,繁星闪烁,宁静温暖。西林瑾坐在马车上,努力的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子和怦怦的心跳。
成德把西林瑾拢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叮嘱着她:
“没事儿的。要小心,记住所有的话,记住路……”
西林瑾靠在成德身上,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