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二(5)(1 / 1)

沐婉芙这边刚刚回宫,云娘便遣人来报说灵素自打回宫便高烧不退,一个劲儿的说胡话,为了以防万一云娘已经去太医院请卫太医了。

“混账,你们都是怎么伺候格格的,若是哀家的素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们是不是准备好了替她陪葬。”沐婉芙气急败坏地在殿内发着脾气。

前来回话的宫女忙不迭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太后息怒,云娘已去请卫大人了,想必不会有大碍的。您若是不放心,奴婢这就带人去瞧瞧格格的情况,如此也好让太后安心。”宝娟连忙出来打着圆场。

沐婉芙想了想,又问那宫女:“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格格的?”

殿内的宫女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宝娟从旁回话道:“回太后,听伺候格格的云娘说是在咸福宫的角侧门附近发现的格格,格格自打回宫后便一个劲儿的说胡话,说她什么也没看见,后来云娘就发现格格高烧不退,这才不敢怠慢去太医院请卫大人了。”

“起禀太后,敏惠公主已在偏殿吃茶了。”绣凤进殿禀报道。

偏偏事情都赶在了一起,沐婉芙吩咐宝娟:“你替哀家去阿哥所照看素儿,有什么事即刻回来禀报哀家,若是哀家的素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哀家就要整个阿哥所的奴才们陪葬!!”

“奴婢遵命!!”宝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带着宫内的那名宫女离开了福泰宫,往阿哥所去了。

沐婉芙重新理了理衣衫,吩咐道:“请公主来正殿说话。”

“是!!”绣凤应了是便退下了。

不一会儿,绣凤领着墨绿色暗花段袷袍的奕宓进了殿内,奕宓屈膝向沐婉芙请安:“奕宓参见圣母皇太后,恭祝圣母皇太后凤体吉祥。”

“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何须这般客气。”沐婉芙上前扶了奕宓一把,“若不是母后皇太后前儿个念叨妹妹,哀家也舍不得让妹妹进宫走一趟。不知妹妹如今的身子可大好了?你和额驸都还年轻,孩子总归会有的,让太医帮你好好的调理身子,到时候给宗室生个白白胖胖的小贝勒,那便是对恭肃皇太后最大的安慰了。”

奕宓坐下后,恭敬道:“多谢圣母皇太后关心,太医们来瞧过几回让我放宽心,又开了些滋补的方子;也有赖两位皇太后的挂念,我这身子骨儿也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绣鸾、绣凤捧着茶点走了进来,“只要你好生的保养,哀家和母后皇太后这心也就能放下了。”

奕宓客气地笑了笑,沐婉芙忽然牵了奕宓铜纽子上扣着的一串蜜蜡碧玺子孙佩看起来,“妹妹身上的小物件儿倒是精致,也应景。哀家昨儿个叫他们从库房里拾掇了一些东西出来,都是先帝赏赐给哀家的。哀家瞧着一对玛瑙石如意镯子不错,让她们早早的备下给妹妹留着。你是先帝最宠爱的胞妹,又是世宗皇帝和恭肃太后最为宝贝的的幺女,自小奇珍异宝见的更是不少。哀家就图这对镯子事事如意的好兆头,希望妹妹和额驸大人事事如意,万事顺遂。”

奕宓取下了纽子上的子孙佩,绣凤那头又捧了螺钿紫檀木匣子过来,“圣母皇太后若是喜欢奕宓便将此佩送给您,如此也算是礼尚往来不是。”

沐婉芙和颜悦色的笑着,“那哀家可就却之不恭了。”说罢,收下了子孙佩又将玛瑙石如意镯子扣在奕宓的手上,道:“这镯子与妹妹再合适不过了,哀家也算是借着先帝的手借花献佛了一回。”

殿外,麻四领了钟粹宫的香穗进来,一同请安道:“奴才(奴婢)恭请圣母皇太后万安,敏惠公主金安。”

“免了吧!!”因着香穗的缘故,沐婉芙吩咐他们二人起来说话。

“谢圣母皇太后恩典!!”谢了恩,香穗又道:“母后皇太后知道公主进宫来了,特差遣奴婢来请公主和圣母皇太后过去说话。”

沐婉芙下意识地扶了扶发髻,道:“劳姑姑回母后皇太后一句,哀家这两日身子有些不爽今日便不能去陪她说话了,还是让公主去钟粹宫陪她聊天儿解闷吧。”语毕,搀着奕宓把她的手交给香穗,叮嘱着:“我怕去了反倒扰了母后皇太后的兴致,劳烦妹妹在母后皇太后跟前儿替我讨回饶,就说我明儿个再去给她请安赔罪。”

奕宓亦道:“还请圣母皇太后多加保重身子才是,母后皇太后那边我自会去回话。奕宓告退!!”奕宓福了福身子跪安。

“务必精心的伺候公主,否则哀家宫里的板子第一个就不饶你。”沐婉芙叮嘱着香穗。

“奴婢定当谨记圣母皇太后懿旨。”香穗毕恭毕敬应了,这才引着奕宓出去了。

沐婉芙领着绣凤送了她们出宫,这才将手心捏着的一块儿子孙佩交给绣凤,“你把这个送去军机处给六额驸,他自然知道哀家的意思。”

“奴婢遵命!!”绣凤应了是,将玉佩收下往甬道的另一头去了。

沐婉芙望了眼蓝澄澄的天空在心底做着决定:一切都是时候了结了。

绣凤按着沐婉芙的旨意买通了在军机处茶水房当值的小太监,把玉佩交给他让他再转交给杨晟铭,只有将奕宓的贴身之物交给他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军机处

小太监趁着替换茶水的空隙将一枚蜜蜡碧玺子孙佩呈给杨晟铭道:“方才有位姑姑让奴才把这个交给额驸大人,说额驸大人看了便会一目了然。”

杨晟铭接过小太监手里的子孙佩,心下不由一惊:这块子孙佩是自己亲手送给奕宓的,他知道失去了孩子她一直很自责,所以送这块子孙佩给她也是意在他们今后能多子多福。

“难道是她??”杨晟铭在心中揣测着,“方才送东西来的姑姑了,人在哪里?”

不等那小太监分说,杨晟铭已追了出去,然而隆宗门外的长街上空空无一人,只有值守的两门侍卫闻声赶过来问道:“不知额驸大人有何吩咐?”

杨晟铭心下又急又慌,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子孙佩,“没事。”

两名侍卫见他如此这才退了回去继续当差。

“额驸大人,你还有其他的吩咐吗?”身边的小太监试探地问着。

杨晟铭示意他退下,那小太监跪了安才躬身退下。

沐婉芙她到底想怎样??如今她已是皇帝名义上的养母,当朝的圣母皇太后,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带着诸多的疑问,杨晟铭匆匆走出了军机处往内廷的福泰宫行去。虽然朝臣未经传召是不得擅自闯入内廷,但为了奕宓的安危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福泰宫

办完了沐婉芙交待的差事绣凤便回了福泰宫回话,信息如今已送到,只需在宫中静候杨晟铭的大驾便可。阿哥所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沐婉芙的心里难免有些七上八下的。绣鸾往香鼎内加了把醍醐香,麻四又吩咐她们二人去准备茶点一会儿该有贵客来了。

沐婉芙捏着手里的翡翠十八子手串口里默默念着,殿外静极了,哪怕是一个针的动静都能听得极为清晰。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宫外便嚷嚷了起来:

“额驸大人您稍安勿躁,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您要是就这么闯进去那可是不合规矩的呀,求求您别让奴才们为难了成吗?”是麻四的声音。

“你给我滚开!!”杨晟铭一把推开了麻四。

“唉哟!!”麻四一屁股跌坐在地下,身后的小太监忙不迭去扶他起来。

“沐婉芙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贵为当今圣母皇太后也不过如此,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杨晟铭不顾阻拦的在宫外骂道。

沐婉芙款步走下了宝座一步步的朝门口走去,随即缓缓的打开殿门:“六额驸这么吵吵嚷嚷的难不成是想把哀家的福泰宫给拆了?”语毕,又瞪了眼麻四:“你们这些奴才当差越发的不让哀家省心了,六额驸来了都不知道通报一声,若是耽搁了要紧的事情你们有几个脑袋?”

“圣母皇太后不必当着微臣的面来这套,此番微臣为何而来你我心知肚明,我想也就不必绕弯子了吧!!”杨晟铭知道沐婉芙这是打哈哈,便也不与她绕弯子了。

沐婉芙吩咐麻四:“去准备茶点,哀家有事与额驸大人商议,无事不可来打扰!!”

“奴才遵命!!”麻四应了是便退下了。

“还请额驸大人恕哀家愚钝,哀家一向后知后觉,不知今日是哪阵风儿把您给请过来了,还请额驸大人明示。”绣凤上前扶了沐婉芙款步进了正殿,杨晟铭自然跟了进去。待沐婉芙在宝座前端坐下来时,只见杨晟铭晾出一块蜜蜡坠碧玺子孙佩来。

“到了此时此刻,圣母皇太后还想说自己不知道吗?”杨晟铭兴师问罪的看着沐婉芙。

殿外,麻四领着绣鸾奉了茶点进来,待将茶点一一放下后,沐婉芙端了茶盏慢悠悠地望着杨晟铭,“这倒奇了,奕宓落了块子孙佩在哀家的宫里,哀家好心让人给额驸送去难道也成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啜了口茶,沐婉芙方又道:“额驸此举虽有些大惊小怪,却也让哀家见识了什么叫夫妻情深,着实让哀家感动呢。”

“哼!!”杨晟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我想圣母皇太后费这么大一番功夫引我来福泰宫应该不止是还一块子孙佩那么简单吧!!”

放下茶盏,沐婉芙冷冷地看着杨晟铭,“与聪明人打交道果然爽快。没错,东西是哀家差人送过去的,你既然知道哀家的意思,所幸哀家也就不必有所隐瞒了。哀家今日要你来的确是有事要与你商议。看你刚刚那副紧张的模样,哀家便知道此番必能如我所愿。”

“你可能还不知道奕宓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住了。不过别说是你了,就是奕宓自个儿都不知道孩子还在。李太医他们的口风着实很紧,也不枉哀家对他们委以重任。”沐婉芙瞥了眼杨晟铭,又道:“说起来哀家能有今日的地方可都要谢谢额驸您呢。若不是你当初对先帝进言,让先帝效仿武帝处死钩弋夫人之法处死哀家,或许哀家也没有机会登上这圣母皇太后的宝座,哀家的珎儿也就不会死。不过现在这些对哀家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性命很快就会不保。哀家知道你已经递了请辞的折子,哀家这圣母皇太后的宝座还没坐稳,皇上还未大婚亲政,额驸真的放心这么一走了之?难道你不怕你走了之后朝廷内外会出现主少母壮、外戚干政的局面吗?”

“你??”杨晟铭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然而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沐婉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等着杨晟铭的下文:“你什么??你想说哀家是个卑鄙小人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杨晟铭反问沐婉芙。

“呵呵!!”沐婉芙忍不住笑了出来,“额驸此言差矣,哀家从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换而言之,哀家不过是区区一介弱女子罢了,哪儿有能力跟额驸大人这等权贵抗衡。到是额驸大人眼巴巴的盼着哀家赴死,哀家现在好好的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很不服气?古人常道:为女子、小人难养也,哀家并非君子,故而就不必遵从你们口中的光明磊落不是吗?”镂金寿字护甲“笃笃笃”的敲在紫檀福字案桌上,“以你一人之性命来换取你妻儿的性命亏本的可是哀家呢。你事事处处与哀家作对,哀家到了今时今日还肯留你一点骨血已是万分恩典了,若非顾念往昔的情分,就算那个孩子还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哀家也一定有法子让他永远都没有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

杨晟铭嗤之以鼻,“微臣相信这个世上不会没有法度可言的。就算圣母皇太后您权倾天下,照样有东边儿的母后皇太后压着您。若是微臣有什么意外的话,我想母后皇太后势必不会轻易让此事划过去的。到时候皙蓉皇贵妃的死和悫锦皇贵妃的冤情必能昭雪,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止是皇太后宫里的这班奴才们了。”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沐婉芙那眼睛觑着杨晟铭。

杨晟铭淡淡答话:“微臣不敢!!”

沐婉芙莞尔一笑,瞥了眼宫外发了芽的海棠和绚烂的桃花,“那咱们不妨试试看,是等到这些事情揭发之后哀家不得善终呢,还是你的妻儿在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便会殒命宫中,你与哀家不妨等到那时再做分晓。你要时刻记住,哀家如今已不是康王府的二小姐了,哀家现在已贵为当今的圣母皇太后,皇帝名义上的养母;即便此事闹到母后皇太后那里,我这宫里的奴才便是做好的证人。六额驸跑到福泰宫来大吵大闹,不知母后皇太后会偏袒谁呢?”

“你这个毒妇……”还不等杨晟铭扑向沐婉芙,已被麻四等几名内监死死的拉住。

“哀家说过,以你一人之性命保全你妻儿的性命,这笔买卖你只会稳赚不赔的。”沐婉芙望向远处一字一句道。

“婉芙,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杨晟铭痛心的看着沐婉芙,叫出了那久违的名字。

沐婉芙的心一沉,终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你我本可以不必如此的,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你也怨不得别人。”

杨晟铭再也不抱任何的希望,他只求沐婉芙能真的放奕宓母子一条生路,问道:“是否我死了你就会放过奕宓母子?”

“那是自然,哀家一向说话算话的。”沐婉芙毫不避讳地望着杨晟铭的眼睛,告诉他答案。

“那么,你赢了!!”杨晟铭无力地垂下头,告诉她自己的答案。

沐婉芙平复着心中止不住的窒息感,她曾经一度因为他的离世自责不已,而如今竟是她再次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短暂的沉默之后,沐婉芙苦笑道:“在这场不由己的战争里,我从未赢过,你也从未输过,我们都输给了不由已的命运。”

麻四见杨晟铭这说,便一起放开了杨晟铭,杨晟铭知道案几上的茶必是剧毒无比的,但是为了奕宓和他未出世的孩子他也只得这么做了。

“我想问你,你的心中有没有一定儿点的喜欢过我?”在他端起茶盏的那刻,沐婉芙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杨晟铭迟疑了一下,揭开茶盏饮下了茶水。既然已经恩断义绝也就不必再给彼此留下什么念想了,于是决绝地回答她:“没有!!我当初接近你不过想借着王爷女婿的名号,在官场上能有个好仕途罢了。而我真正爱的只有奕宓一人而已。”

“送客!!”

都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她究竟在期待什么,沐婉芙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冷冷地吩咐麻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