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父子不但损了夫人又折兵,就连辛苦攒下的家业也让那群妻妾们毁了一大半,吴国喜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敢言。被奕宓绑在房间里王公子被自己那肥婆夫人给解救了出来,所谓患难见真情,幸在那原配夫人没有因为之前的琐事而忌恨他,所以夫妻二人终于重归于好。
这王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欺辱,趁着他娘舅吴国喜在的时候索性把话挑开了说:“舅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将您这个知府都不放在眼里。”
吴国喜顾自用茶盖剔开茶面上的茶沫,瞥了眼只会事后耍嘴皮子的外甥,训斥他道:“早就告诉过你,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不听!娶了八房姨太太,现在怎么样了?好吃好喝的养着,结果都跑了,现在被一个小丫头整成这副惨样才知道厉害,早干什么去了。”
那王公子被吴国喜训斥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还是那王保长站出来替儿子说了句公道话:“大舅哥,你也不能都怪德儿不是。我们哪里知道那小丫头有那么大的来头,早知道,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是不敢招惹她的啊。”
“亏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这个做爹的教子无方,德儿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整日里除了逛妓院、气压乡里、不学无术之外他会什么啊?真不知道我那妹子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你们日后都好自为之,若是再给自己惹出什么乱子,倒时候可别怪我大义灭亲!”最后一句,吴国喜近乎是警告他们父子二人。
王保长一听便急了,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解释说:“大舅哥,那哪儿能啊。我们父子若是没有您的庇佑可怎么活啊,那些刁民们要是知道了,还不把这院子给拆了啊。”
那王保长见自己的爹如此奴颜婢膝地跟在吴国喜的身后,不甘心地将桌上的茶具打翻了一地,唤了身边的小厮过来,“你带几个人去渔村打听打听,那小丫头到底什么来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本少爷若是不给点颜色让她瞧瞧,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女儿呢。”
“是,小的这就去办。”那小厮应了是,也下去办差了。
起床后,阿奴便按着奕宓昨夜交代的麻俐地将包袱收拾好,又取了两锭银子准备待会儿酬谢林老汉一家。
门外,有人轻轻地扣着门,“奕大哥,出来吃早饭吧!”是阿碧的声音。
将东西都放好后,奕宓也带着阿奴走出了房间,林大牛与杨晟铭皆坐在桌边等她,奕宓坐下后也向他们道着别:“林伯,这两日多谢您与阿碧姑娘的照料,只是在下还有要事要赶往江南,所以今日便向各位告辞了。”边说边取出了两锭银子,“这是我们这两日食宿的银两,还望老伯不要嫌少才是。”
“奕公子这样就是见外了,我林大牛虽说不是村子上的富户,但是招待公子这两日食宿的银两还是拿得出的。公子你拿银子说事儿,岂不是要寒碜我嘛。”林大牛也是非常朴实的人,又将银子退回了奕宓的手边,继续吃粥。
“阿爹,奕大哥,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儿等吃了饭再说。”阿碧见他们这样僵着也不是事,也从旁做着和事老。
杨晟铭听奕宓要走,于是也在旁多嘴了一句,“这一带本就不太平,况且奕兄你们这个时辰上路,若是日落之前找不着合适的客栈落脚的话,怕是有些不安全;奕兄不如考虑一下,是否可以明日一早上路。”
“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岂不是白活了这十几年。”奕宓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所以故意回堵了他一句。杨晟铭也怕说出了奕宓的真实身份反而惹得林大牛与阿碧的误会,所以也就作罢了。
林大牛见奕宓的去意已决,嘱咐了她们一句:“既然公子决定了要离开,待会儿让阿碧准备些干粮让你们带着路上吃。从乐平镇到下个镇子,就算一个壮汉也得不停不歇走上个大半日才能在日落之前赶到,所以公子还是小心些的好。”
奕宓听了林大牛这关切的话语,心生感激地道了句:“奕宓在此谢过林伯与阿碧姑娘。”
阿碧虽然不知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隐约的也察觉出了杨晟铭与奕宓之间的变化。细细地观察了他们二人片刻后,便也移开了视线,应了句是。
一想到就要摆脱讨厌的杨晟铭,奕宓只觉得整个身心都开朗了许多,见对面的阿奴投来很无辜的眼神,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用完了早饭,林大牛照例叮嘱了奕宓几句便带着杨晟铭出海去了,趁着阿奴在帮阿碧洗碗筷的间隙,奕宓将两锭银子放到阿碧的房里,这才取了先前收拾好的包袱坐在院子里喝茶。
收拾完一切,阿碧将装好的干粮拿到了院子里,奕宓连忙站了起来,朝阿碧道谢:“有劳姑娘了。”
“我阿爹不在,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是叫我阿碧好了。”阿碧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奕宓足足愣了许久。
阿奴有些可不思议地看着阿碧,阿碧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至于这幅表情吗?从杨大哥那天回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是女扮男装的了,不然那日你也不会那个表情。”
被阿碧一语言中,奕宓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解释着:“我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毕尽两个女孩子出来行走还是有诸多不便的地方。之前有得罪阿碧姑娘的地方,还望你多多见谅。”
“我知道的。你肯定是不满意你爹给你找的婆家,所以才偷跑出来的对不对?”阿碧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奕宓给呛着。
“咳咳咳…咳咳咳…”奕宓这边哭笑不得的剧烈咳着。
“小姐,你没事吧?”见奕宓咳嗽的十分厉害,阿奴连忙轻轻拍打着奕宓的背。
原来阿碧是这么看的,奕宓稍稍平复了气息后,才笑着应了下来,“对,我阿爹给我找了个又丑又矮的男人当相公,我当然不愿意啦。虽说我奕宓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绝色之姿,但也不至于如此草率的就毁了自己的终身幸福,所以这才带了从小就服侍我的贴身婢女阿奴连夜逃了出来。”
幸好阿奴是从小贴身服侍奕宓的,不然她还站以为奕宓是天桥底下说书的出生了。这假话都编的跟真的似的,看来这宫里的确是个磨练人的好去处。
“你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竟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那种人,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想得。就算你家里再需要银子,也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呀!”阿碧一脸的义正言辞。
奕宓却是十分的不自在,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让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儿误以为自己是被逼婚而出逃的女子。若是阿碧知道她现在所骂的正是当今皇上的亲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现在的这个模样。
这边教训完先帝,阿碧又安慰了奕宓许多话语,无非是让她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巳时,带上了阿碧为自己准备好的干粮,奕宓领着阿奴跟阿碧再三告别后才背着行囊上路了。
“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王公子问着身边的小厮,目光一直紧锁送奕宓等人出来的阿碧。
“爷,早就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妥当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便可以行事。”一旁的小厮讨好地将一切部署都报与那王公子听。
“把干柴与火石都准备好,等那两个男丁回来后,就把他们当螃蟹一样给蒸熟咯。”说到此处,那王公子贪恋地盯着阿碧的身段,甚为惋惜地说:“只可惜了这么水灵的小娘子。”
“既然公子不舍得这个小丫头,不如倒时小的就将她打晕了弄到公子的府上去,倒时候还怕她不从了公子。”那小厮提议着。
那王公子却不赞成小厮的提议,淡淡道:“若是让她知道是我放的火,估计本少爷又得让人给五花大绑一回,保不准儿连小命儿都会丢了。”说罢,便讪讪地离开了。
晌午时分,烈日高照,才走了半个时辰不到,阿奴就不乐意了,“我说公主,咱们这个时候出来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林大叔家虽然没有宫里的高床暖枕,但好歹也是干净利落的小院子,咱们陪着阿碧坐在院子里摘摘菜啊什么的多好呀。”
“你想的美!”奕宓没好气地敲了下阿奴的额头,“若是没有那件事儿的啊,再住个几日也没什么。只是现在我一看到杨晟铭那个好色之徒,我的心里就憋闷的慌,你说让我成天对着那么一个人,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是是是!公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遵命就是了。”拖着沉重的包袱,阿奴与奕宓步履艰难的前行着。
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奕宓与阿奴总算找了干净的地方坐下歇脚,“公主,来喝口水解解渴。”阿奴边说边拿起了水袋递到了奕宓的手边,随即又拿出丝帕替奕宓擦着额角的汗水。
奕宓喝了口,又将水袋递给了阿奴,“你也喝一口,背着这么些东西也怪难为你的。你说你在宫里好好的当差多舒服啊,非得跟着我出来吃这份儿苦,你这个傻丫头。”奕宓又心疼又生气地数落着阿奴的种种‘不是’。
“奴婢这不是不放心公主一个人出来嘛!再说,像咱们第一天出来时碰上的事情多危险啊。”阿奴并没有感到气恼,而是因为自己跟着一起出来了反而觉得荣幸。
一想到那天杨晟铭出来多管闲事,还害自己失去了一次在阿奴面前大展身手的机会,奕宓心里就更来气,“别跟我提那个姓杨的,一提她本公主就一肚子的火。”
知道自己犯了忌,阿奴连忙识趣地闭上了嘴,收起了水袋后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索性就闭上了嘴。
见阿奴乖乖地闭嘴了,奕宓也不言语了,既然都离开了林家,所以也就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主仆二人又歇息了一刻钟,用了些干粮后方才上路,从乐平镇出来,大约要再走上两三个时辰才能到下个镇子。这对从小就养尊处优惯了的奕宓来说确实有些不易。
“啊!”走在前面的奕宓忽然一声惨叫,随即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阿奴赶紧解下了包袱,走到陷阱前询问奕宓的情况,“公主,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
“我好像扭到了脚……”井底传来奕宓略带哭腔的声音。
“公主,你别害怕。我这就找绳子拉你上来,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拉你上来。”阿奴边说边从一棵老树上扯了跟两根较长的树枝藤条下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两根藤条绑在了一起。这期间,阿奴的手上被划伤了几道口子,但一想到奕宓还被困在井底,于是也顾不上什么疼不疼的了,一心只想早点救她上来。
绑好了藤条,阿奴便将藤条拿到了井口,慢慢的放了下去,叮嘱奕宓道:“公主,你抓紧这跟藤条,抓紧以后说一声,然后我就拉你上来。”
“恩!”井底传来奕宓的声音。
阿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将困于井底的奕宓硬是给拉了上来,当奕宓慢慢的被拉上来后,阿奴又伸手拉了奕宓一把,似乎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把奕宓平安的从井底拉上来后,阿奴总算可以放心了,终于精疲力竭的跌坐在一旁喘着粗气。
奕宓仍住又哭又笑了起来,调侃阿奴说:“平时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就你刚刚的表现,让皇兄封你个巴图鲁都成。”
阿奴见她还有力气调侃自己想来伤势也没什么大碍,重新扶了奕宓坐到树桩上,忙察看起她脚上的伤,“公主可真会说风凉话,是奴婢把公主偷偷带出宫的,若是奴婢不好好的照顾公主,日后哪还有脸面回宫面见皇上啊。”
“轻点儿!”见阿奴碰到了自己已经肿起的脚踝,奕宓连连让她小心自己的手上的力道。
阿奴并没有放轻手上的力道,而是自言自语道:“好在咱们没走多远,现在只有回去林家再做打算了。正常的话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不过以咱们这样的情况看,天黑之前能到林家就算不错了。”
奕宓一听要回林家,有些不大乐意了,“咱们不能去别的地方投宿吗,非得回林家?”
“奴婢也想呀。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儿像您说的这么容易哪;万一再来个半路打劫的山贼什么的,那估计咱们都得给人家当压寨夫人去。”阿奴一副事不关已的说着。
阿奴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奕宓也只有乖乖认命的份了。因奕宓的脚扭伤了,阿奴便背着她还拿着大小两三个包袱什么,一步一步的往乐平镇的林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