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焦雷临空而下,雨势也比先前大了许多,周围的一切都透着股道不明的诡异气息。空荡的大殿里也滴滴答答地落着如泣如诉的小雨,沐婉芙看着手里仅剩的半个窝窝头、同样也是她今日唯一可以果腹的食物。馊臭的气味还是让沐婉芙有些难以下咽,但一想到她还有这个孩子可以依靠,只能把手中酸臭的食物当作美味大口大口地吞食了起来。
蓉妃的舆辇走在前头,佟香雪的舆辇则紧跟其后,内监们为自己的主子们撑伞遮雨。她们每前进一步,佟香雪的心就愈发的不安起来。不管怎么说,沐婉芙也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
一个时辰后,舆辇停在了乐寿堂外。宝姝上前替蓉妃撑伞遮雨,蓉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狠毒的冷笑,佟香雪的身子下意识地一怔,这不由让她想起了雀儿死的哪个落雨的夜晚。
蓉妃见佟香雪颤颤巍巍地走到她的身旁,眼里满是轻蔑地笑意,挖苦她说:“妹妹这个样子可是不行的啊!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宫得宠的主子,不管做什么事儿都得拿出你应有的气势来,否则有人可就要看轻你了呢!”
“姐姐教训的是……姐姐教训的是!”佟香雪连连说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跟在蓉妃右边的宝姝有些不屑地扫了她一眼。
蓉妃端出了她应有的气势,搭着宝姝的手款步拾阶而上,在前面引路的小太监推开了宫门。闪电焦雷的映衬下,蓉妃带人出现在了荒凉凄惨的乐寿堂门前。
喝的醉醺醺地矮瘦太监从自己的房里走了出来,乐寿堂是冷宫,全紫禁城内阴气最重的地方,重来也没有今日的阵势,生硬地朝来人行了个双安道:“奴才麻四给二位主子请安了,恭祝二位主子万福金安!”
“前面开路,本宫要见今儿刚到的那位,你去把她给本宫带过来便是。”蓉妃吩咐着眼前矮瘦的麻四。
麻四想了想才答了是,引了蓉妃等人往自己住的配殿去了,刚进了殿门口便闻见一阵恶臭,蓉妃眉头一邹,似是有些不悦。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宝姝见自己主子露出不悦之色,便也开腔训斥起麻四来。
麻四也不急着接腔,请了蓉妃上座后,方才转身去沏茶了。蓉妃取出了香帕掩了掩这冲鼻的气味儿,不小会儿,麻四端了所谓的茶水呈到了宝姝的手中。
“放肆,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茶碗里哪里是什么茶水啊,连伺候蓉妃平日里的洗脚水都比不上,宝姝直接将茶碗摔了出去。
麻四根本不理会狐假虎威的宝姝,悠闲地取了小酒浅酌了一口,“这样的地界儿能有这样的茶水姑娘就知足吧!奴才没把门外的雨水舀进来给主子们饮用,已算是不易了。”
“你……”宝姝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气急的竟然一时答不上话来。
“退下!”蓉妃呵斥着宝姝,狠狠地瞪了眼逾矩的宝姝,放才和颜悦色地看向麻四:“宫里的奴才不懂规矩,还望公公不要见怪才是。”安抚完麻四,又继续说:“那就有劳公公将人给本宫带过来了。”
佟香雪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这一唱一和的,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稍稍放了下来。
麻四见蓉妃还算待见自己,也躬着身子退出了配殿。待麻四退出去后,蓉妃随手甩了宝姝一耳光,骂道:“不懂规矩的东西,本宫面前什么时候论得到你在此说三道四的了。”
“主子教训的是!”宝姝捂着脸诺诺地说道,随即乖乖地退到了蓉妃的身后。
麻四在大殿里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沐婉芙,踢了踢她:“喂,快起来!今儿不知道吹的什么风儿,这个时辰了竟然还有人要见你,赶紧起来随我过去吧。”
沐婉芙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妃出了宫应该不会是她,自己的额娘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进宫,难道是她!!
“快走吧,还愣着干什么呀。”麻四见她磨磨蹭蹭的不肯挪地,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
沐婉芙扶着墙勉强地站了起来,她身上的伤势虽说不是很重,眼下她是有了身子的人,这看似不重的伤势也就不是那么回儿事了。
佟香雪有些坐立不安地看了看殿外,面带难色地看向蓉妃:“蓉妃姐姐,必尽我与她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况且妹妹我还没有任何的准备,如此慌忙中相见、怕是有些欠妥吧!”
“欠妥?”蓉妃没好气地反问着在座的佟香雪,直白地说了出来:“怎么,姐姐我都唱了这么久的红脸,难道妹妹还不想登场接戏吗?”
“妹妹并不是那个意思,还望姐姐不要怪罪……”佟香雪见情形有些不妙,连忙辩解道。
“甭管你是红脸或是白脸,你只要安份的在这里坐着便是,其他的不用你管。”蓉妃的语气不容置否,佟香雪见不妙,便也乖乖地坐在了原位上。
麻四撑伞领着沐婉芙小心的走上了配殿的台阶,沐婉已察觉出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然而此时,从殿内走出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我的好表妹,你怎么见着我这位表姐就走不动了?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蓉妃扶着宝姝的手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沐婉芙立马转过了身去,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蓉妃漏夜前来一定是来看她笑话的。想到此处,沐婉芙冷冷地叹了口气,也不再顾忌什么,回过身看向蓉妃道:“贱妾已经到了此等田地,再也对娘娘构成不了任何的威胁,难道娘娘还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吗?”
“你下去吧!本宫这儿有些事情要单独和禧贵人说,你先找个地儿凑合歇下吧,本宫这里没个一时三刻怕是也说不完的。”蓉妃从宝姝的手上取了不薄的赏银递给了麻四,对奴才们来说,主子能如此待见自己,已是万分的恩典了。
“奴才谢过蓉主子恩典,奴才告退!”依例谢了恩,麻四便溜溜地退了下去。
麻四走后,便没人为沐婉芙撑伞了,蓉妃见她还不肯进殿,又道:“妹妹怎么还是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呀,妹妹现在可还怀着孩子呢,难不成是想在雨里陪本宫说几句体己话不成。”
今日蓉妃既然自己找上门来,想必也是前来将事情做个彻底的了结,她只需将她的意思告诉蓉妃,相信也不会再为难自己了。思虑至此,沐婉芙只觉心中无比的坦然,径直走进了殿内。
见沐婉芙走进殿内,佟香雪呼地站了起来:此刻的她极不自在,自打翠岚死后,她也曾多次想过会有这一日的,却没想到这一日竟来的如此快。
蓉妃暗示了宝姝守在外面,自己也跟着进了殿内,待进殿后随手带上了门。见沐婉芙面色颇为惊讶,蓉妃娇笑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默,“妹妹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丽嫔妹妹也会随本宫一同前来看望妹妹?”
沐婉芙见蓉妃一脸的得意,佟香雪一脸的不自,她在瞬间就明白了一切,“禧妹妹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姐妹丽嫔早已是本宫的好妹妹了,妹妹大概还记得翠岚那丫头的事儿吧,这当中可少不了咱们丽嫔妹妹的功劳呢。”
对上了沐婉芙含恨的目光,佟香雪有些避之不及,蓉妃见佟香雪面露尴尬之色,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事儿都做下了,难道妹妹还想把这份儿功劳推给别人不成。”
“是我看错了你!”沐婉芙咬牙切齿地说。
“可不就是让妹妹给说着了嘛!”蓉妃仍是一脸的得意,沐婉芙越是气得如此,她就越高兴,“姐姐到现在都记得翠岚那丫头临死时的模样儿:她满脸的不甘,还说此生不能再服侍妹妹是她福薄,她说下辈子还要做妹妹的丫头;你说她是不是天生的奴才像啊?”
“蓉妃,你不要太张狂了!”沐婉芙大喝道,“我的今日便是你来日的下场,你还是多为自己积点阴德为好,省的日后死无葬身之地、还要再下十八层地狱受苦!”
蓉妃娇笑着为沐婉芙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语拍手叫好,“我就是喜欢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比起来你往日的谦恭得体、面面俱圆,本宫真的很喜欢看到妹妹你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呢。”蓉妃顾自走到残破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冷笑地自言自语道:“你说的没错!在宫里的女人,历来只有两种下场:一种就是妹妹现在的这副惨样儿,怀了皇上的孩子还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心而触怒龙颜,被废去位份不说、还要到这种鬼地方来思过;再有一种嘛就是本宫这样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本宫下令让妹妹你三更死,底下的奴才们是绝不敢留你到五更的。”
看来她先前想的那种结果已经是不可能了,沐婉芙大义凛然道:“要杀要剐就给痛快,怎么您蓉妃娘娘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呢?”沐婉芙不屑地说着,眼底尽是轻蔑的笑意。
“你这样的贱人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足以泄本宫的心头之恨!打你进宫的那日本宫就算准了,我们的皇上对你这样的贱人不过就是三分的新鲜劲儿而已。等这劲儿过去了,谁还会记得你曾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混食儿。”蓉妃恶毒地盯着沐婉芙一字一句道。
佟香雪站在旁边愣是一句话也不上嘴,因为她知道:蓉妃定是恨极了沐婉芙的。此次沐婉芙落在了她的手里,她接下来的境况用手指头都可以想得到。
“记得你们册封那日去本宫的衍庆宫请安时,本宫是怎么叮嘱你们来着:想当高枝儿上的翘家雀儿也得掂量着自己有没有哪个本事,万一一脚踩空了,可就是要摔死了啊。”蓉妃的话看似是给沐婉芙提个醒,其实也是告诫佟香雪,如果她敢僭越半分的话,下场也不会比沐婉芙强到哪儿去。
危险的气息一步步的逼近,沐婉芙的心却是更加的透亮了,蓉妃今日得不到什么结果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只是让她寒心的是,她一直真心对待佟香雪,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的下场竟全是拜她所赐。不管如何,还得再与蓉妃周旋一番才是。
“妹妹都已经是这样的处境了,姐姐若还是对妹妹有所隐瞒的话,那也就太不拿妹妹当自己人了,索性就在此把话都讲清楚吧!”蓉妃越是这样阴阳怪气的,沐婉芙越感到自己手心的冷汗越冒越多。说罢,蓉妃轻轻击了两掌,又说:“相信妹妹见了这个人,所有弄不明白的地方定然会活豁然开朗的。”
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张清秀冷艳的面庞出现在了沐婉芙等人的眼前:“奴婢见过蓉妃娘娘、丽嫔娘娘、禧贵人。”
“别以为有淳妃那个贱人在后面给你担待着,你就可以跟本宫抗衡。怎么样,没想到吧!一直的暗藏在你身边的内鬼其实就是她!”蓉妃此时充当着一个解谜人,为沐婉芙与佟香雪把一些未解之事一一的说清道明了,“那拉氏与甄氏不过是本宫布下的障眼法而已。不让你尝到些甜头你又怎么会因得意而忘了形,还记得那个被你砍去双手双脚的明珠吧!”蓉妃故意顿了顿,“贵妃宫里的明月只是个顶替的冒牌货,萍儿才是明珠的亲妹妹----晓月。就是被妹妹砍去了双手双脚明珠的亲妹妹呢。怎么,妹妹这么快就把那个丫头忘了?”
萍儿目光阴冷地看向沐婉芙,依旧朝她福了福身子,“难得贵人还记得奴婢惨死的胞姐,奴婢可是日日夜夜都记得胞姐惨死时的景象呢。”
“那小灵子……”沐婉芙喃喃念道。
“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威胁本宫。本宫平生最恨别人威胁我,尤其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不死谁死!”蓉妃彻彻底底地将谜底都解开了。
“我现在已是被夺了位份的戴罪之人,已经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只求您蓉妃娘娘高抬贵手,让我平安的生下腹中的孩子,日后是生是死全凭娘娘做主。”将一切都弄明白后,沐婉芙仍不忘记自己的初衷。
蓉妃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艳若桃花的笑靥带着股阴险狠辣,重复着沐婉芙的话语:“高抬贵手??”
“那你在珍妃等人面前嚼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高抬贵手了。你明知道婉菁是我姑母最疼爱的孩子,你却还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诬陷她。一个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硬是让你说成了不贞不洁的女子,与你的狡诈阴险相比,本宫这样对你已经算是仁慈无比了。”蓉妃的眼中露出无比的坚定,“让你这种人留在皇上的身边无疑是个祸害,不仅本宫容不下你,就连太后也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况且你还拥有旁人所没有的优势。你想,本宫还会对你高抬贵手吗?”
“来人!”与沐婉芙费了这么多唇舌,蓉妃终于要动手了。
殿外的宝姝走了进来,蓉妃对她与萍儿使了个眼色,宝姝与萍儿上前制住了沐婉芙。沐婉芙有了身孕身子本来就不便,被萍儿二人牢牢的制住后,也只有仍人宰割的份儿呢。
蓉妃的袖中滑出了把匕首,她脸上的表情得意又痛快,积压在心底的恨如潮水般一涌而上,“皇上之前是怎么夸咱们禧贵人的?”
“进退有度,谦恭得体,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宝姝及时回话道。
“才貌双全!”萍儿在旁补充着。
蓉妃笑得愈发恣意了,重复道:“好一个才貌双全……”
“在你踏进乐寿堂的那刻起,紫禁城内的禧贵人也一并消失了,宫里上下再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叫禧贵人的妃嫔存在过,我乌雅卉蓉用生命对你发誓。”语毕,蓉妃带着凛冽的杀意一步步的逼近沐婉芙。
佟香雪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女为悦己者容!如果一次就把敌人弄死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看着她每日被痛苦所煎熬和折磨,比看处死犯人都痛快和解恨。”蓉妃比划着寒光咋起的匕首顾自说着。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沐婉芙挣扎着要起身,愤恨地骂道。
“不知死活的贱人!”
银光一闪,“啊!!!”锋利的匕首在沐婉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本宫倒要看看,你日后还有什么资本去勾引皇上。”蓉妃的脸上满是恶毒的快意。
佟香雪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脚下一个不稳便摔了下去,连双红的手都没搭上。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定不会!”沐婉芙强忍着剧痛,决绝地吐出了几个字。
蓉妃又在沐婉芙的脸上添了几刀,随即又看向瘫坐在地下的佟香雪,“丽嫔妹妹,你不是一直说要效忠本宫的吗?现在就是你忠于本宫的最好时刻,让本宫看看你的心倒底有多坚定。”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佟香雪一点点的往后挪动着,眼底满是惊恐,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
见佟香雪不住的闪躲,蓉妃又朝她身后的双红使了个眼色,那双成也不含糊,拿起了仍在滴血的匕首走到沐婉芙的身边。
“既然你家主子已经吓破了胆儿,你是她的奴才,理应由你来代你家主子表表忠心才是。”蓉妃事不关己的说着。
“奴婢遵命!”双红应了是,也毫不客气地在沐婉芙的脸上添了两刀‘杰作’。
在旁夹着沐婉芙的萍儿有些按捺不住了,主动请缨说:“娘娘,禧贵人害死了奴婢的亲姐姐,奴婢可是一日也没忘记过痛失亲人的仇恨。还望娘娘成全!”
蓉妃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的请求。萍儿得了蓉妃命令自然十分的欢喜,捡起了丢在沐婉芙面前的匕首,“贵人主子,您当初砍去我姐姐双手双脚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家姐每次托梦给奴婢的时候,都说想您想的紧呢!”她狰狞地笑着,而后肆意地在沐婉芙的脸上泄愤。
佟香雪何时见过如此惨烈的情景,眼泪不住地流着:蓉妃的狠毒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就算她现在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到后悔,却也只能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与她最近的人受苦。
萍儿在沐婉芙原本就惨不忍睹地面上又添了数十刀,看着沐婉芙高高隆起的腹部,她的眼中闪过了诡异妖艳的光彩,“住手!”蓉妃看出了她心思及时制止了她。
“娘娘,像她这样的贱人不是应该死一千次、一万次才能使您解恨吗?您为什么不让奴婢解决了这个贱人。”萍儿一脸的不甘,尤其是看见沐婉芙仍旧高隆的肚子。
“鼠目寸光!”蓉妃不以为然地说了句,笑了笑才解开了萍儿与宝姝的疑虑,“对待自己的仇人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并不是最好的法子!把她一切可以引以为傲的资本统统毁掉才是最高明的手段,本宫敢说,让她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比让她立马死了来得还要大块人心。”蓉妃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了面女子常用的菱花镜,满脸的亲昵之态,待走到沐婉芙的身边时轻轻抬起了镜子,“妹妹,你快看看自己现在美不美啊?”
镜中之人面上血痕交错,根本无法辨清她先前的容貌,沐婉芙一把打开了镜子,尖叫起来:“蓉妃,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沐婉芙忽然挣扎着跳了起来,狠狠地掐住了蓉妃的颈部,狰狞的样子似乎把她这辈子能使上的力气全部用了出来。
宝姝与萍儿等人皆是粹不及防,一时也手忙脚乱的上前拉扯着沐婉芙,然而沐婉芙却死死也不肯松手,拳脚如雨点一般散落下来。光是宝姝等人根本无法拉开发疯似得沐婉芙,连殿外的太监宫女都跑了进来救驾。
众人的一番手忙脚乱后,蓉妃才惊魂未定的瘫坐在一旁,剧烈的咳着。拉开了沐婉芙,萍儿终于上前冲着沐婉芙的腹部就是一顿狠踢,“不知死活的贱人……不知死活的贱人。”
宝姝却在一旁替蓉妃拍着背,蓉妃冷笑地看向沐婉芙,方才扶着宝姝的手站了起来,“就让这个贱人在此自身自灭吧,另外告诉麻四,务必替本宫看好了她;本宫可是时不时要来看看这位好妹妹的,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本宫要他立马身首异处。”
“奴婢遵命!”萍儿仍旧不解气地扫了眼沐婉芙,应了是便也下去传话了。
宝姝替蓉妃稍稍理了理衣饰,才又扶着蓉妃走出了配殿,佟香雪也被双红和另外两名宫女架着离开了配殿。
麻四一直悄悄躲在殿外把蓉妃等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因听到他们要走,于是在乐寿绕了一圈才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蓉妃的面前,“奴才恭送蓉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替本宫好好看着里面的那个人,若是她要有个什么好歹的话,那公公可就得当心点自己的脑袋了。”吩咐完麻四,蓉妃搭着宝姝的手款步离开了配殿,在她走下台阶的时候一个响亮的焦雷劈了下来,照的乐寿堂内外如同白昼一般,宝姝等人撑着伞护送蓉妃与佟香雪离开了乐寿堂。
雨帘再次倾泻而下,暗无边际的天空顾自抽泣着,雨势越来越凶。麻四跑到了廊下,掸了掸身上的水迹,依旧如同平时一样走进了自己的房内,当看到沐婉芙时亦是一脸的惊诧:
地上躺着的哪里还是人了,脸上的刀痕纵横密布,根本找不到一处完整的皮肤,就像被捅烂的蜂窝似的,根本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周身像是被浸泡在血水里一般,如同从地狱归来索命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