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凉凉断肠时(1)(1 / 1)

月上桃花乱 晓逍 1210 字 8个月前

我半晌回过神来,问身旁的苍郁道:“莫不是你我来晚了罢?”

苍郁摇头,“你那王爷的气数不该尽于此,约莫只是城破了而已。”

我掂掂手中的几粒药丸,自言自语:“也不知还派不派得上用场。”

苍郁略略瞥了我一眼,道:“你且等我片刻,我寻土地公来问上一问。”

大约碍于战火纷飞的缘故,是以土地小儿也是破衣烂衫,好不心酸的一副模样。他瞧见苍郁与我,竟吓得长跪不起,只说原本在华城的小王爷此刻撤军到了墨丘,其余的他也不知晓。

打发走了土地,我与苍郁便一路向北赶往墨丘,哪知我二人甫一到墨丘便赶上了战事。于是也就不再多言,现了身形一个猛子扎进人群中,助卫昭华退敌。

两军混战,打得昏天黑地,我借着个空子捏诀将丹药化了散在空中,以期消散南蛮军布下的毒粉。

片刻后,空气中飘散过一股清淡的百合香气,想来是毒已解了。我这才舒了一口气,却没想方才歇下,一阵黑风便又以迅猛之势迎面刮来。

苍郁看看我,我俩交换了个眼神,齐齐掠到阵前,手结印伽,在阵前筑起一道气墙,将黑风挡在前方。

“月尘,速速叫你那小王爷退兵。”苍郁变换着手势抵挡妖风,可见对手来头不小。

我轻嗯了一声便飞掠回卫昭华军中寻他的影子,却始终不得见,匆忙下只在帅旗不远处找到了王涣的身影。

我一时也顾不上许多,赶忙扯住王涣要他退兵。王涣瞧见我如见鬼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一拍他道:“别愣着了,本王妃还没死。”

王涣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军士大吼:“撤!快撤!”

得了命令的士兵纷纷后撤,涌向我身后的土城。我回到苍郁身旁,祭出凤渊绫,纵身越过风墙,去寻那妖孽的身影。

苍郁看我跃进黑风中,便抬手在周身下了层结界。

黑风中,几乎目不能视物,幸而凤族一向目力不错,倒叫我在风眼中寻见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

“小妖,你好大的胆子!”我挥出凤渊绫直直向着那身影劈去,他向后一掠,躲过凤渊绫,阴恻恻地笑着:“我还道是谁在坏我好事,原来竟是魔尊夫妇!”

我不再同他废话,抬手召了道雷挥向他。

他向左侧一躲,避开雷电,同时一道红光对着我迎面而来。

我堪堪不过红光,却在下一瞬发觉旋在我四周的黑风忽然不见,周围恢复一片宁静。

我此时方才看清对面的小妖,他学着魅箴将自己用黑布裹了个结实,不过他身上少了分魅箴那厮浑然天成的气质,多了些邪佞的妖气。我细细看去,发觉他的真身竟是一匹灰狼,倒是跟我家牛奶同出一族了。

苍郁掠到身旁,怒道:“妖孽,还不住手!”

“魔尊大人亲临,小妖真是不胜荣幸呐!”言罢,他出手便是杀招。

苍郁轻轻松松地将咒化去,回首对我说:“你先行去瞧瞧那王爷,他军中士气萎靡,别是出了岔子。”

我微微颔首,对苍郁到了小心便一跃出了战局,脚下不停地奔向墨丘。

到了墨丘大营时,我正巧碰上李英遂,他瞧见我便摆了张苦瓜脸,我追问他究竟何事,他才道是王爷受了伤。

我急急忙忙赶到帅帐,一挑帘子便看见带伤工作的卫昭华。他一只手臂吊着,面上仍挂着彩,听见门帘响动,便一脸烦躁地向我看来,却又在下一瞬怒不可遏。

他冲到我面前,狠狠地把我揉进怀里,硌得我骨头生疼。我任他抱着,心说虽是又被吃了豆腐,但看在他是伤者的份上,也就不同他计较许多了。

半晌,卫昭华才哑着嗓子问我:“这十多天来,你究竟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派了多少人去寻你?”

我轻拍着他的背,说:“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么,倒是你,怎的成了个伤兵?”

卫昭华放开我,一只手握住我的肩道:“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只是敌军实在邪门的很,迫得我只得撤军到此地。”

我叹了口气扶住他,走到木椅边,让他重新坐回去,“南蛮军不知何故竟请到了狼妖的力量替他们作战,我军皆是凡人,自然不可抵挡。”

“狼妖?”卫昭华蹙眉,他抬眸看着我,问:“你如何得知?”

“我本身陷敌营,是师尊将我救回后告知的。”我随口捏了个谎,倒也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你倒是不慌不忙,可知我在营中日日煎熬?”

“王爷怎的变得小肚鸡肠了。”我温温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说:“如今的战事已非比寻常,恐怕须得借助师尊之力了。”

卫昭华轻叹,“便听你的罢。”

须知苍郁虽是加入了大军作战,但情况也仍是不妙。南蛮军约莫是与妖界达成了某种协议,是以各种妖物不断,叫我同苍郁实在是疲于应付。

直到再半月后,一件大事的发生终是将我五百年来的梦打破,自那时起,任六界内风起云涌,我则偏安一隅,再不问世事。

那一日颇不寻常,我的一颗心没来由地扑扑乱跳。伤好的卫昭华坚持亲自率兵作战,我也就没再阻拦,只是同苍郁一道,与他上了阵去。

湛蓝的晴空浮云缱绻,原是个不赖的日子,只可惜两军对阵,无人再去欣赏风景。

我策马跟在卫昭华身后,却在临阵时,瞧见了敌军中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唇角兀自挂着浅笑,任大敌当前,眸中却也只专注着一人。紫绸提花的袍子被风扬起,他坐于战马之上风姿灼灼,气宇轩昂。

我亦笑,这人当真是自负,到了战场之上,竟也不着铠甲。

“他……就交与我罢。”我看着卫昭华,轻声道。

“我要他项上人头。”他目视前方,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来。

我没再言语,等着卫昭华下令开战后,便一个翻身掠向敌军,手中长剑直指花无颜咽喉。

“月尘,你真真是要我的命吗?”花无颜脚尖轻点马鞍,身形后错,向着大军中掠去。

“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一个理由。”向来不使剑的我,今日以剑同他搏命,也算是对得起我俩曾经的交情。

花无颜不出手,只是一味地避让,他定定地看住我,说:“你想知道那位深宫中的玉妃与我有无瓜葛?你想知道药王谷一向隐于山林,为何要助叛党?你想知道南蛮军如何能得妖物相助?是也不是?”

我停下手来,与他相对立在土坡上,回望着他道:“是。”

“这是一个冗长的故事,你愿不愿听?”

我丢下手中的剑,席地而坐,面对着谷中奋战的兵士,冷冷道:“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