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钧一发（下）

“兄、兄弟，快、快、快开车！”上士哆哆嗦嗦地对下等兵说道。

“哎哟，我的脚都这样了，还咋开车呀。再说了，车前面还停着两具尸体呢，怎么走？总不能从上面压过去吧？你下去拖开，咱们就走！”下等兵揉着红肿的脚面，嘟嘟囔囔地说道。

上士探头看看黑漆漆的夜空，再看看小河般流淌的血迹，颤抖地捂住眼睛喃喃道：“不、不，我不、不去，要、要、要去你、你去！”

“我才不去呢，刚才街上还那么多人，现在倒好，一个人影也不见了，乌七麻黑的，怪糁人！”下等兵嘟囔着又向座椅低下缩了缩脑袋。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一幕：一辆军车静静地停在街道上，车前躺着两俱尸体，鲜血汩汩而出，绕过车轮，钻入了车底，填塞了地面和车轮间的缝隙，把它流过的一切都染的殷红殷红的。而驾驶室里面却有两个军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口中还在咕哝着些什么。在这怪异的图像中，忽然闪现出一条人影。这条人影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他手提着一个包裹，灵巧地绕过地上的血渍，轻巧地翻进了后车厢。在成堆的箱子中轻轻拨拉了一阵，他又反身跳出车厢，消失在了黑暗中。所不同的是，他手中的包裹不见了。

这一幕是随着巡警的到来而结束的。对眼前的景象，巡警们好似见怪不怪了，他们熟练地拖起尸体，装到车上，又端起水枪，仔细地清扫起了路面。

在沉寂的夜空中哗啦啦的流水格外响亮，就连沉睡的汽车也被唤醒了，“突——突突，嗡——”伴随着发动机点火的声音，汽车低鸣着，迅速冲入了黑暗之中…。在清凉的夜风中，巡警们还仿佛听到了一连串的训斥声：“我早说过上海滩不好混的，你看，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记住，听大哥的没错……”

徐挺站在飞机前已经足足有五六个钟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亲手验过了数百件货物。看着身后堆得满满当当的机舱，他自语道：“飞机都快堆满了，也不知这些家伙哪来这么些个破烂。平时也不见什么东西呀，怎么一听说出国，一个个的就象老鼠倒洞似的冒出了这么多东西……”忽然一阵汽车的马达声传来，一辆军车笔直地驶了过来，“最好这是最后一车了，不然就要把老子累死了，唉，李副官也是多心，机场戒备森严的，有谁敢炸飞机？这可是专机阿！”嘟囔着，他走出机舱，挥手止住汽车，随口问道：“还有几车啊？”

几乎是爬的，从车上滚下两个浑身颤抖的士兵，正是那个上士和下等兵。“报告长官！看、看样子，还、还要装、装一车！”上士扶着汽车勉强站了起来答道。

“瞧你们这熊样，怎么的了，还有个军人的样子吗？”看到他们的样子，徐挺不禁皱起了眉头。

“报告、报告长官！”下等兵颤抖着敬礼道：“我、我们在、在路上遇到了砍、砍人的。太、太惨了，那、那人都变成肉、肉泥了！”

“嘁，就让这个吓成这样啊？没种！”徐挺笑骂道。

“长官，我们哪能跟您比呢？嘿嘿，不瞒您说，我们连枪都还没摸过呢，成天介只是开车了。”上士稳了稳心神，凑到徐挺面前恭维道。

“算了，遇到我算你们的福分，改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军人！先卸车吧，快点儿，老子可不想成宿都呆在这里！”徐挺洋洋自得地催促道。

“是！”两个士兵稳了稳心神，颤巍巍地走到车后，打开车厢，递出了一包包行李。

“哦，让我看看，咱们的随行人员又运来了什么破烂，”徐挺把行李一箱箱打开，仔细地检查着，“书、资料、哦，还有衣服、…，这是什么？内衣，一看就是女人的衣服，嗯，蕾丝花边的，嘿嘿，说不定就是冯程程小姐的吧，嘿嘿，”一想起冯程程那令人心神荡漾的面孔，他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一种不良的想法。可这想法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忽然眼前的一件事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嗯？这是什么？钟表！走得不准了，这是谁的？哦，慢了整整八个小时呢，”他好奇地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不经意地问道：“这是谁的，查查资料！这是出国，带个老古董干什么？”

站在车旁的上士从驾驶室里取出登记簿，翻着找了找，疑惑地自语道：“咦，怎么没有呢？没有的登记这个呀？”

“没有？”徐挺一怔，探手夺过登记簿，又亲自找了一遍，果然没有。

望着滴滴答答地运转的钟表，徐挺犯了合计：照理说不可能遗漏呀，这么大一个东西，怎么可能落下呢？要不就是这两个士兵工作马虎？他心中想着，一双眼睛滴溜骨碌地在两个士兵身上猛瞧。

两人被徐挺瞧得心中发毛，那个上士急忙解释道：“长官，我们当时是挨个登记的，绝对不可能落下呀！真的！”

“就是，这些东西都是我一手搬上车的，不信你可以查验，保证没有遗漏的。”小个子的下等兵也苦着脸一个劲儿地点头，“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经过我们两人共同确认才送上车的，除非有人偷偷塞进来，否则绝对不会落下的。哎哟，这是谁呀，这么折腾我们……”

“等等！”徐挺听到“有人偷偷塞进来”这句话心中一动，连声问道：“你们刚才说在路上遇到过砍人的是吗？”

“是，是，就在我们车前面呢，好惨呀！”

“那你们停车了，是吗？”徐挺厉声道。

“对，我们停车了！可我们……”两个士兵吓得一愣。

“停了多长时间？”

“大、大约半个小时吧！”

“嗯！”听到这些，徐挺的脸色反倒松弛了下来，他疲惫地摆摆手，“好了，剩下的就由我来清点吧，你们回去休息吧。”

“长官，那我们不会受到责罚吧？在路上停车也是无奈呀，要知道那两个人冲着我们的车……”上士紧张地问道。

“好了，你们回去吧。你们放心，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你们不会受到任何处罚的。”徐挺笑眯眯地安慰他们道。

“那、那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看着两个士兵千恩万谢地开车离开，徐挺充满笑容的脸色倏地板了起来，高声命令道：“来人！封锁机场，禁止任何人出入！把地上的这些行李给我一件件拆开仔细查——！”

“是——！”一队队士兵开了进来，把专机周围围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