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箭不是因为你的话,而是因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山玖月听月隐这样说,不自觉的就抚上自己的眼睛,不禁想起了离岸说过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坐在一棵大树上,眼睛紧紧盯着他们这边。
无崖子对于一切美人都有好感,见了月隐,几乎比见到玖月还开心,立马蹿了过来。无奈美人无心应付他的热情,这一点,深刻的打击了他,于是他也只能无趣的坐到大树下,不时用眼睛瞄一眼她们这边。
“是的,你的眼睛是难得的净魂之玉。”
“净魂之玉?”
所谓净魂之玉,就是能够净化污邪魂魄的人的眼睛,这个在很多年前的巫女一族还听说有,可后来随着巫女一族的销声匿迹,这个也就逐渐消逝不被人提起了。这一点,山玖月自然是不知道,只能傻愣愣的看着月隐。
“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还是拥有凤凰血的人。”
“凤凰血?”乖乖,她今天真是长知识了。又是净魂之羽,又是凤凰血的,感情她真是一身是宝哇!
“你的血是不是能让人起死回生?”
“这个????????????是。”这都能看出来?这美人什么来头啊?
“那你为何不来九宫?你这样的能力,别人多少年的修行都不够。”月隐笑笑,本就年纪小,又同她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她越发觉得他亲切,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那个嘛,人各有命,谁让我先碰到的是个江湖郎中呢?”说着,瞟了无崖子一眼,见他只是点了点头,沉着脸。无崖子跟别人不大一样,他对什么满意的时候,就喜欢沉着脸点点头,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欢喜还是厌恶。据说,据他自己说,这样是资深学者通用的习惯。
“也对,人各有命。我也要走了,日后有机会再聊。”美人说完转身,临走时抬头朝树上的离岸看了一眼,便在没有说什么,身子一闪,就没了踪影。
因为今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半天也没跟离岸说话了,离岸依旧我行我素,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无崖子只是觉得饥饿,而又不敢催促离岸去弄吃的来,匆匆啃了包里两个硬馒头就睡下了,不一会儿就到梦里大吃大喝去了。离岸起身,朝黑暗处走去,却被山玖月急急扯住了衣袖。
“如果是去找吃的,那就不用了,你还不如自己吃得饱饱的。”那样,就不用间接把他们喂得饱饱的,然后再享用。忽然想起今天刺激他那会儿,她匆匆放开手,退开了一两步,却不料让他抓着她的肩膀,抵在了一棵大树干上。
“你是真的要吃了我吗!”她眼里都有泪了,悲伤大过恐惧,她再也背负不起了,痛苦的看着离岸。
“谁告诉你,我一定要吃你的?”他恨得牙痒痒。
“你????????????你今日都????????????都那样了????????????可不是要吃我了?”
他却忽然松了手,放开了她,转过身去,背对她。
“我那不是要吃你。”
“不是要吃我,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你说呀?”她小孩子脾气一上来就爱没完没了,非得要个结果不可。忽然一切都安静了,她只能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离岸。琥珀色的眼里含着她的漆黑的眸子。他辗转吸允着她的双唇,她吓得不能动弹,任由他这样胡来也不知道反抗。
也许看她没有做出他期待的回应,他不满的啮咬了一下,顿时一股血腥味就弥漫在两人的嘴里,也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张了嘴要说话,就被他攻城略地,迅速占领了口腔。那是属于妖魔的味道,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迷香。他轻轻拉开她的时候,她依旧保持了刚刚那个僵硬的姿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那时要做的,就是这个。”
她脸一红,头一低,转身乖乖蹲到树下去捡起树枝来画圈圈,一个圈,两个圈,三个圈????????????画到不知道第几个圈的时候,闷闷的吱了声“我好像饿了。”离岸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出去一会儿,给她猎了只兔子,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他走过去,轻轻抱起她置于腿上,宽大的袍子覆在她身上,听她浅浅的呼吸,觉得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无崖子看着最近山玖月的变化,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断,那就是这个孩子可能真的情窦初开了。这本该是件好事,他这个做爷爷的,本该替他这个宝贝孙女高兴,可若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竟然是只妖,那就是一件不值得高兴的事了,甚至还要为她担忧。可看离岸的反应,八成是玖月自己一厢情愿。心想也是,离岸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对她这一小屁孩动情?这样自己宽慰自己也是好的,玖月现在说不定也是没有分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才会对一个天天守在身边的妖产生了那心思。等到她搞懂了,他一定替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一直以来都是离岸跟着他们爷孙俩漫无目的走,难得这一回离岸主动提出要去一个地方,山玖月倒是乐意跟着去看看,无崖子本不欲同行,想要去当年药王暗恋的那位云当谷的诸葛离忧小仙那里去小住几日,顺道儿也跟她叙叙旧,毕竟,药王已经不在世了,诸葛离忧又是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故人之一。可考虑到玖月现在正让情迷了眼,万一他不在身边,她控制不住自己,酿成什么大错,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抱着一个半妖重孙行走江湖。想想都觉得可怕,于是毅然随行。离岸从来都只当他是可有可无的,他跟着便跟着了,三人经过一段算不得漫长的路程,总算是到了离岸的目的地,墨园。
说起这墨园还跟之前他们遇到的琉璃宫宫主月隐有点联系。据说,每一任墨园的园主,都要迎娶那一世的琉璃宫宫主为妻。一开始山玖月只觉得这个规矩真是荒唐,那要是现任墨园的园主才十来岁,而琉璃宫那位已经千岁了,那岂不是忘年不伦恋?可这一回,恰恰是她想错了,这一任琉璃宫的宫主十八岁之时,要嫁给的,是已经四百岁的墨园园主墨以。这简直有些不可理喻!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离岸的时候,只见他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阴沉神色。玖月静而思之,终于发现症结所在:如今离岸都几万岁了,而她还是个十六岁的身量未足的少女。他也被含沙射影的算到了她骂的那些“老牛吃嫩草”的行列里去了。大概,世上的神仙妖魔都是看不出年龄来的吧。墨以属于仙家,说不定看起来比离岸还年轻呢。何况,这位墨园的园主是废了那不合理的规矩,最终并没有迎娶那位琉璃宫宫主月隐。单凭这一点,她就对未曾蒙面的墨以有几分好感。待见到墨以本尊后,更是喜欢。
墨以,墨园的园主,眉目清朗,潇洒俊逸,整个人身上有种王者的威严,却又不让人觉得疏离,而是觉得温厚。墨以见到山玖月之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痛楚,最后都化为他风轻云淡的浅笑。玖月以为只是她眼花看错了。夜晚,月华如洗,她一人立于墨园一水榭亭间,听得悠远的箫声从园内传来,忽的忆起圣姑说的,在离川之上吹笛的那人。听这箫声,可见吹奏之人也是伤心之人。在这偌大的墨园,除了那个孤寂廖默的身影,她再也想不出会是谁,能吹出这样的曲子来。刚要循着箫声去寻墨以,离岸就出现在了身边,似笑非笑的将她望着。想起那日,他莫名其妙的吻了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扶住栏杆,数着他走过来的步子。
“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对了,天色不早了,我回爷爷那里去了。”山玖月匆匆越过离岸,还未走出两步,就让他抓了个结实,被抱起放到了栏杆上坐起,尚未来得及惊呼,就被他匡于两臂间,鼻尖顶着他的鼻尖。温柔的月光洒在他们两身上,离岸的眼睛由琥珀色变成了幽深的紫色,像是一个旋风的风眼,要把人吸噬进去。
“你不用去找你爷爷了,他去了墨以那里。”离岸嘴角噙着笑。
“去????????????墨以那里做什么?”
“去给你定一门亲事,让墨以娶了你。”
“什么?!爷爷怎么这样胡来呀!我去找他说,你放我下来。”山玖月急着要从他的禁锢中跳出来,这人却偏偏没有放手的意思,依旧牢牢将她圈在两臂弯之间,浅笑着看着她。
“怎么,你不喜欢墨以?你今天可是盯着人家看了好久呢。”
“我那是????????????那是因为????????????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啊。再说了,你那天不也是盯着月姐姐看了很久吗?”
离岸一愣。“哪个月姐姐?”
“就是那个长得很美的月隐,月姐姐。”玖月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懊恼的强调了“很美”两个字,话刚说完,离岸就忍俊不禁,将她轻轻抱下栏杆,置于地上。
“我看她,是因为我在写忆。”
“写忆?”山玖月抬头,好奇的盯着离岸。什么“凤凰血”,“净魂之玉”,最近,她可真听到不少神奇的事情。
“嗯,一旦被写忆的人,记忆会被我拿走,至于还不还,那就是我的事了。而且,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那你都看都了什么?月姐姐和墨以之间,一定有故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