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晨羽想要阻止徐樱,已经来不及了,不得不拔剑,却又不能伤着她,族人纷纷投入到战斗中来,都是对着她一人。他不得不帮她抵挡族人的攻击,又要阻止她杀害更多的族人。
青嫂在混乱中,绳索被人砍断,她正往徐樱这边来,眼见着徐樱就要朝族长劈下去。急忙挡在了他面前,张开双臂,看着徐樱。
“不要啊!他是你阿爸!”青嫂喊出,徐樱停住动作僵住,背后却意外遭人一击,血流不止,她恨恨的反手一挥,将那人横截成两段。再转身将青嫂一推开,剑刺入族长的天灵。青嫂扑在地上,不可置信看着她,段晨羽一回头,还未来得及叫徐樱,左肩让人砍了一刀,血顺着伤口流出。徐樱回头,看见了,那鲜红的**,染红了整个地面,整个天空。那鲜红的**多么让人兴奋!
“樱樱,停下来。”青嫂拉住徐樱的持剑的手,坚定的看着她。徐樱却只是微微一笑。
“樱樱,不要——”段晨羽绝望地闭上眼,徐樱的一只手从青嫂的背后捅出。她的脸上还挂着笑,却有泪从她眼里涌出,鲜红的血泪,滴在缓缓滑落的青嫂脸上。
“樱樱????????????停下来????????????”青嫂口里涌出血来,紧紧抓着她的手还未放开。触目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清溪寨已不复存在了。仅剩的几个族人拖着身子,爬到一边,惊恐地看着他们俩。段晨羽一时难受,闭了眼,朝幸免于难的人挥了剑,在她的面前。杀人灭口的事,由我来做。如果真有业报,那便也冲着我来,徐樱,你要记住这一刻。
徐樱缓缓走向段晨羽,眼已恢复寻常,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突然闭上了眼,静静倒在他怀里。
三年后。
“砰!”桌上的茶水全撒了一地,徐樱走到段晨羽跟前,看着这个男人,这个他生命中唯一的色彩,三年前灭了清溪寨。杀了她的亲生父母,杀了她最爱的青姨。她还记得,天地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族长夫人,她的生母倒在自己脚下,血浸湿了她的鞋,族长直直跪在了自己面前,有把剑插入了他的天灵盖。青姨张开口,对她说着什么,一大口鲜血从她口里涌出,溅到自己身上。而他,段晨羽,他唯一记得清楚,看的清楚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做着这些给她看。把她至亲至爱之人杀害,就因她身体里封印着的恶修罗,就因为族人要杀了她。所以,他灭了瓦族一族,再把她带回御剑门。她一直在等,等待着有一天,她能亲手杀了他。而这一天,竟来得这样快。三年,既然,他不让她死,那么,她就让他死吧。
“段晨羽。”
段晨羽起身,望着她,眉眼渐渐舒展开。
“你终于,肯与我说话了么?”
“我不会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三年前,我没有杀你,是因为我杀不了你,现在,你没有机会逃开了。”徐樱抽出落羽,望着天地间那唯一的瓦青色身影,射出落羽。他见她最后的一面,是微笑着的,一如她第一次见他时,那样温暖。他的血,是鲜红的。这三年来,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帮她祛除体内恶修罗,驱逐不了,只能转移。只有骨血至亲方能转移,而他用三年,终于是将她体内的恶修罗成功转移到了他身上。每每在圣地清玄涧下,忍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折磨的时候,他总是在想,幸好,幸好要承受这折磨的人不是她。恶修罗在他体内,每日用内力将其净化,最后,还是要让她来结束的。他缓缓倒下。她转身,在漫天飞舞的光羽之中,眼角滑落一滴泪。连记忆里,那唯一的瓦青色也渐渐淡去,变成黑白。
段晨羽望着那离去黑色背影,扬起嘴角,缓缓阖上眼。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最好,在她的记忆里,只能看见他。所以,就让故事像他所篡改的那样吧:他为了她,屠杀了整个清溪寨,灭了整个瓦族,将她带回御剑门,替她祛除恶修罗。她说过,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他替清溪寨报仇的,从此便不再与他说话,直到今天,才对他开了口。他只能陪她走到这里了,没有那段惨烈血腥的记忆,她会好好活下去。那样他至少也能放心了,放心留她一人在这世上。
至此,便是时任白鹭宫宫主徐樱和御剑门前任掌门的故事真相么。山玖月看向此刻心中仍然愤慨的御剑门新掌门。
“掌门之前跟我说过,绝对不准御剑门的人再找上徐樱麻烦,他是那样的爱她,可她却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哼,真是可笑,竟然还做了白鹭宫的宫主!”
山玖月看着座上这个面容静好,却早已魂归天外的男子,不禁悲从中来。这世上,真是没有人像他这般爱她了。为她考虑好了一切,连他死后都替她做好了考虑。只是,让她一直这样恨着他真的好么?难道这样,她就真的会比知道真相要好过?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做,却是违逆了你们掌门的意思?他可是想要她记起那一段不堪的记忆?”玖月看着新任掌门,淡淡开了口。
“他做了选择,最后他替她死了。可每一个人都该有一次为自己选择的权力,至少,徐樱应该在知晓一切的情况下,自己选择一次。”掌门终是妥协,无奈的开口。
山玖月觉得他说的很对,陷入爱中的人,都牺牲了自己,只想着成全所爱之人。可他们却总是替对方做了决定,却不知道有时即便是牺牲了自己,也换不来对所爱之人的成全。
“我答应你,去找徐樱一趟。就算,是为了他。”山玖月望着段晨羽。你为她着想了那么多,为什么从来不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呢?
出了御剑门,山玖月似乎还未从段晨羽的事情里走出来,离岸横眼扫了她一眼,等着看她如何迈出那一步。她夸下那样的海口,答应了别人。就凭她,光是走到白鹭宫所在,都会要上好几天时间,更别说进入重重把守的宫门了。玖月抬了眼,满是谄媚的看着他,他心里一惊,浑身一哆嗦,主动离她远了些。
“离岸,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我的头发?”
“怎么?”
“是这样的,你帮我进入白鹭宫,我把头发送给你啊。”
“????????????我要你头发做什么。”
“做个拂尘或是腰带什么的都行啊。”
“????????????”
他之前探路那么久,却只知道那徐樱并不在白鹭宫内。把整个白鹭宫寻了一遍,也不见天珠所在,可见,这徐樱倒是个有脑子的,将天珠带在了身边。不似朝阳宫的擎苍,等他发现天珠被盗取时,也来不及了。即便擎苍自他手中再次夺回天珠,素瑶的真身也已经恢复不到从前了。这个来不及,想必对擎苍的打击会更深吧?
直到取走素瑶体内的那颗天珠之时,他才知道,他的目的原来远远不只是为了集齐九颗天珠,凝合之后替拟云纤织魂结魄,召回拟云纤。他还想看着,九宫的那些人,都同他一样,好好体会一下,那种痛失挚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擎苍,你想要留下素瑶真身自欺欺人,我就偏不如你的愿!你们九宫既然要镇守天珠,那么,前世我沉睡之际,尽我所能封印在天珠中的诅咒,便注定跟随这你们,让你们经历情劫,万劫不复!
徐樱,和那御剑门的掌门本该有个不错的结局,若不是她注定了是白露宫宫主的天命。要怪,便怪命罢。离岸背起山玖月,往白鹭宫方向飞去。
像是踩在云上,玖月看着离岸轻巧的在树梢上一跃一跳,如履平地,她刚刚爬了半日的山在他脚下不过才跨了一步的距离。帽子让疾风给吹落,发丝随风飘扬起来,像是乘风飞行的仙子的绸子。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一头银发中,避免让风给吹成面瘫。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和新掌门说的林子一样,许多紫竹簇拥在一起。她也看见了一只脚的名唤作“觉”的山妖,那山妖“哈哈”笑着,不一会儿又不见了,一会儿又跳出来。她朝它挥了挥手,也“哈哈”笑着,还跟它打了个招呼。那只“觉”本来跳得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友好态度给吓到了,一头撞到了一棵竹子上,在地上抽搐了会儿,见了离岸,嗖的一下又不见了。玖月“咯咯”笑着,回头一眼就见着离岸没什么好脸色,立马收了笑容,走到他身边。
“我们怎么不上去看看?”
“徐樱不在上面。”
“咦,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已经上去看过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就在她刚刚跟那只“觉”开玩笑的时候离岸已经把整个朝阳宫给逛了一遍?她舔了舔唇,满是无奈和丧气。
“那怎么办呢?”
“她在十里樱林。”不等她问出诸如“十里樱林,是什么地方?”这样的问题,离岸已经背着着她往白芷汀附近的十里樱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