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女婢家丁们就很少听见世子再提起那个牧心侍卫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声“君遥”。
看着儿子每天都能笑着渡过,玄缙和夫人都很到很欣慰,想来把卫国公小公子请到府里还是很英明的决定,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儿子对待寒君遥的态度就转变了很多!如同兄弟一般,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叶融洽了很多,那些流言碎语也销声匿迹了!
可玄缙不知道,他看到的仅仅只是表面,他不知道,他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那一股扭曲的爱慕之情已经悄然无声的扎根在了长烟的心中。即使就连寒君遥自己都不知道,世子长烟对他,已经不是一般的兄弟情义了!
宣武十七年夏至,就在长烟十三岁生辰那天,他对寒君遥表白了。
“我喜欢你,君遥”看着身旁那人的笑颜,长烟的心也剧烈的跳动着,这一句话,他思考的太旧了,他不知道什么时间是最合适的时机,却隐隐的觉得,如果再不说出口,怕是父王就该给自己寻觅女子来认识了。想着那女子的聒噪与性情,倒不如把寒君遥留在身边,长久的在一起。
“怎么说起玩笑话了?长烟,这可不好笑。”听着长烟突然说出这一句话,真是把他和吓着了,幸好这内院中内有旁人,不然一定会引起误会。
“我是真的喜欢你,君遥,这不是玩笑!”长烟强调,“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君遥!”
“…不”看着眼中十分坚定的长烟,寒君遥第一次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却苦笑着摇头“可…可我并不喜欢…我是喜欢女子的。”
“女子?那些摆弄风姿,聒噪如家畜一般的东西么,你怎么能喜欢那种东西!”长烟有些生气了,说道“我是喜欢你的!我很清楚,我要你!要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我要向父王讨了你,你是我的,你只能喜欢我!你要是敢喜欢上别人,我就恨你一辈子!”
“………”看着眼前的长烟,寒君遥有些惊讶,他从未见过这幅样子的他,让他感到有股深深的怨念,还有冰冷彻骨的执念。
“留下来,不要离开我。”长烟向他伸手,本希望握住那一只温暖的手掌,却不想被他一掌挥开了自己的手。寒君遥后退了几步,看着他说“世子,我想您一定是在开玩笑。我寒君遥不喜欢男子,对殿下您更加没有非分之想。我想…我想是时候该离开王府了。”
“你说什么?”听他这话,长烟心中的那道旧伤似乎又被重新划上了一道!血淋淋的,又被揭开了伤口…
寒君遥哽塞了,慢道“我对殿下只是朋友的情谊,并无其他。还请殿下不要将着玩笑话说与旁人知道…君遥,君遥再次谢过殿下的恩惠。就此别过了…”说完,他转身便走,却听见脑后那人气氛的嚷着“不许走,不许走!寒君遥,谁允许你离开我了!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站住,你给我站住!!”
终究,长烟还是没有留下他,却又真真的和父亲说起了这件事,恳请父王出面,把寒君遥‘娶’进门。
胆颤的听着儿子的请求,玄缙的心里这一刻都想撞死在南墙上了,看着已然成熟的儿子,却不知道要如何规劝,怎能将男子娶进王府?这皇家的颜面何存!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就不是闲言碎语了!
“不可。”玄缙听闻儿子的请求之后,很干脆的回绝了。
“为何不可?”长烟不解,问“我与君遥,两情相悦,情深意重。父王为何不许?”,“啪”玄缙拍着桌子站起,怒道“你给我断了这个念头!寒家的公子再有半个月就要成亲了,我不许你出门,你给我在家好好的反思!哪有男子娶男子的说法,如若你断不了这念头,就一世都不用走出你的别院了!来人,送世子回房!给我看紧了他!”
“是,王爷!”
“父王…我恨你……”长烟咬着唇,呢喃着,被家丁送回了房间。
本事寄托于时间可以冲淡情感的玄缙,想的太过天真了,他以为把长烟禁足便可止住那断畸形的思念,却不知道儿子长烟对他,已经不是那么单纯的恨意了。
自从那日开始,虽然王府中禁止言论世子,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小斯私下里再说这,偷笑着,比如翠萍和花伶俩人。借着伺候世子的空闲,经常喜欢和小斯们说一些禁忌的话题,说世子如何如何思念寒公子…世子对寒公子如何痴迷等等…
然而这些女婢之间的闲话并没有穿多久,很快就因为一件事抹去了痕迹…伺候世子的翠萍和花伶仅在一夜之间,暴毙而亡。
就连楚王玄缙都被吓着了,当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趴在花伶的床榻前,痴迷的将手中的石子填满她的尸身,那大如皮鼓的腹部直接被拳头大小的石子撑破!即便是人已忘,他还在继续往花伶的嘴里强塞着石子,嘀咕着:很甜吧,花花…花花你最喜欢吃糖莲子了…都给你,都给你吃……花花乖,全部都要吃掉噢…全部都要吃掉!你不是最喜欢吃糖莲子了吗!快吃啊,快吃啊,我这里还有好多,好多…
翠萍死在长烟的房门前,身体有明显被轮椅碾压过的痕迹,而致命伤却是在胸口上。她的心脏处插着几只笔杆,受惊过度的面容僵硬着,也不知道在死的那一刻都看见了什么。但是很明显,从她身上的那些碾痕看的处,是长烟做的。
玄缙有些害怕了,只能让侍卫守在他门前,也不敢和他提寒家办喜事的邀请,他担心儿子还会闹出什么事来,如此,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
从翠萍,花伶死去之后,王府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下人失踪。而每次有人失踪,尸体都会在第二日出现在世子的别院外。那些伺候世子衣食的家丁都怕极了,可既便是如此,楚王府里的家丁还在陆续的减少!终有一日,玄缙从朝堂上回来,看见了自己爱妻的头颅。
“玉萝……”玄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穿着一身红衣长烟正坐在厅堂里,茶几上是一把染血的匕首,一盘盛着断指的漆盘,爱妻的身体倒在地上,而头颅却安放在茶几上,正对着大门,正看着自己!
“玉萝!”他激动的冲上前去,可刚进门的那一刻,三支利箭刺入了他的胸膛,染红了那四爪蟒袍。
玄缙死的那一刻,他看见长烟在笑,捧着母亲的头颅在说些什么,他听见了…他说……
“娘亲,你瞧,父王这一身血红可好看?呵呵,最好看了,君遥说…‘只有用鲜血染过的战袍才是最美的’母亲,你瞧瞧,父亲他美么?还是儿子用您的鲜血染红的衣袍更美?”
没有人知道,其实长烟世子聪慧过人,虽不能行走,但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
只可惜他长期压抑着自己的性情,又忍得住那股叛逆的劲,所以就连玄缙夫妇死去的那一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从未出城,甚至很少出门的长烟能用一些仅有的材料做出一些杀人利器。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寒君遥,他时常就喜欢和长烟谈论起父兄在边关的事情来,多多少少都让长烟了解了一些东西。就连拿一把射死自己父亲的木弩,都是长烟在寒君遥的指点下,亲自制作出。再者,便是长烟的天资过人!
可惜,可惜他已经不是那个年少无知,一味求全的孩童了。自牧心离开,父亲和母亲的绝决就已经让长烟觉得十分痛心,好不容易自己淡忘了那个人,对寒君遥萌发了爱意,却又被父母所阻,如此,长烟怎能不恨?歪曲的意念早已深深的他改变了,就连从前的那一点点天真,都随着牧心的离开,在那一夜被抹灭。
整整花了两天的功夫,长烟才忙完了所有的事,杀尽了王府中的所有人。尽管庭院早已被血肉之色弄得满目狼藉,可长烟却是很开心。将那些爱说风凉话的女婢们都割去了舌头,将那些目色嫌恶的家丁们剜去双目…
当再次有外人踏足楚王府的时候,那已经是五六天之后的事了。因为楚王一直没有去早朝,也没有派人暴病,皇帝就找个宦官来看看,结果,刚刚走进前院时,就被满院子的残尸给吓坏了!叫着嚷着就被吓跑了…有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这才有禁卫军赶来查看。
让人惊讶的是,楚王府上上下下七十余口人除了世子,再没有人幸免于难。
楚王府被血洗,就连那年迈的太上皇都被惊动了!在第一时间里就让大内侍卫赶紧把世子接到皇宫,又明皇帝严查!可是,出了活着的世子,楚王府的那些残体根本查不出什么线索。那些被肢解的残体,那一滩已经分辨不清楚是眼球还是内脏的残渣…被风干的四肢,或者生满蛆虫的尸块…
就那些初入王府的禁卫军看到这一幕幕惨状时,都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更有验尸官当场就被看吐了。简直太惨了,出了那并排放置的七十多个头颅可以辨认之外,那些残躯已经无法辨认清楚了。
然而,对于楚王府的恶性事件,唯一的生还者却不做任何表示。他就呆呆的看着那些人在质疑,怀疑着自己,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否认,什么也不承认。
碍于长烟是楚王世子的名衔上,那些下官们也不敢禁言。而且他态度又是那么的不冷不热的,始终没有问出一点可靠的线索。
楚王府遇害一事,算是宣武十七年间最惊世骇俗的一件大事了。王府七十三人,除了世子尚在,其余全部被杀。而独留下的世子,也被吓傻了,什么也说不出了。因此,为了能让世子病愈,皇帝下令,彻查此事。世子长烟,失去双亲,行动不便,因此也被留在了宫中。享王侯待遇,赐竹石苑,赐宫女十二,宫人十二,照顾世子生活。
入住新家的那天,长烟的心里并没有太多欣喜,也没有过于悲伤。那俊秀依旧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好似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那一身似血的衣袍,衬的他更显一种苍白无力之感。看着,让人有种揪心的疼痛。
长烟没有想过自己会住进皇宫,也没想到过,自己竟然又看见了他…
看着他着一身藏青色的紧身官服,走到自己的面前,向自己跪下,长烟什么也没说,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属下牧心,奉旨护卫世子。…还请世子,不弃。”
见他没有说话,牧心明白,从主子的眼眸里,他看得出,自己已经不是他希望的从前了。很清楚,长烟这个态度,就是在生气,在嫌弃,在生闷气。“长烟…”看着他这幅样子,牧心很心痛,他虽然不清楚楚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外面的人都说楚王府里的人都死光了,世子痴傻了。旁人或许不理解,但是自己却清楚,这件事,只怕是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美好。
“呵呵~~~~好难看”忽然,长烟笑了,看着牧心,笑道“好难看的衣裳,真是让人恶心的颜色呢。瞧我这一身多美?”
“长烟?”
“你说,他会喜欢吗?”长烟看着他,摸着自己的衣袖上的花样,“君遥一定会喜欢的,一定会的。他说…没有什么比鲜血染红的战袍更美丽的颜色了。阿牧啊,你看看我的衣裳~~它多好看!我告诉你哦~是用母亲的鲜血染上的呢!”
“……”
“世人都说母亲是西绵第一美人,没有任何女人比母亲还要美貌!你知道么,我弄了好久怕,他们都帮不了了,我只能拿着母亲的手指一直凃,一直凃…才有这样好看的颜色嘞!”
牧心看着笑的很轻松的长烟,觉得有东西堵在胸口一样。虽然此时的长烟他穿的是一件朱红色的金镶纹云玉边锦袍,但他口口声声说是用王妃的血染红的。可想而知,楚王府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而已!
“好看,长烟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长烟才是这西绵最美的人。天凉了,阿牧陪长烟回房吧…”说着,他站起身,走到他轮椅后,推着他回屋。却听见那一声熟悉却陌生的语调:我恨你,阿牧,恨不得立刻杀了你…
宣武十七年间夏至开始就灾祸不断,先有朝都的楚王府大案,后有战事纷乱。就着这一个多事之年的秋,卫国公府却传出了一个好消息,寒君遥做父亲了,寒少夫人有身孕了。
身处在皇宫里的长烟也即使知道了消息,可是他并没有做出很异常的举动,也没有封礼给寒府。在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长烟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秋雨,就连心境都仿佛安静了。那些宫女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世子不过像平日里一样的沉默,没什么不一样的。可牧心却看得出,他的心在流泪,在呐喊,在张狂……
“歇息吧,长烟,不早了。”牧心劝道,见他不反对,就推着他回屋,一如既往的给他打热水洗脚,将他抱上床榻,正准备给他掖褥的时候,忽然长烟一个猛地坐起,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上了他的唇。
虽然从很久以前牧心就开始会自己偷偷的妄想着和长烟做一些亲密的举动,但是这一次,他却是真真是被吓着了。相较于自己的痴梦,这刻的感受更是强烈。猝不及防的牙关被攻破,然后无视于他的反抗和退缩,侵入口腔内的灵舌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强迫他极力躲闪的舌头与之共舞。仿佛要将他整个吞入,激烈的,毫无技巧的吸允着。
“我要你吻我!”长烟发现那人并没有立刻回应自己,皱着眉头,叱道。
“…”牧心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面对如此强硬的长烟,是他所没有经历过的,看来,此刻长烟的心情十分糟糕。
“我要你吻我!我…我要你和我洞房!”长烟不明所以的说着,真的很生气,生气他,也生气不顾自己的寒君遥。
“遵命……王爷…”
一个个细密且温柔的吻纷纷烙印在长烟的胸前,身后,被欲火撩拨的牧心也理智尽失,不停地索要,想填满他失落的心,想捧着他,暖上一世。
长烟把自己颤抖的双腿牢牢地交缠在牧心的腰际,他的整个身体随着牧心的律动而挪动着,那种被侵袭的快感,快乐的让自己泪水涟涟。整张床也因两人的热情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君遥…君遥……我爱你……我爱你啊……啊、啊………”在**的瞬间,长烟边流泪边吐露出心中的爱意。
“不要…不要离开我…君遥,君……君遥,爱你…”
听着那如针扎一般的字眼,让牧心清醒了许多,看着动情的长烟,他的心更痛了,又爱又恨。爱这个不懂世事的长烟,也恨这个沉醉在‘寒君遥世界’里的长烟。可此时,他对长烟的爱意,胜过恨意。
欢爱过后,牧心紧拥着怀中的珍宝不放。他爱怜地把长烟脸上粘着的湿发拢到脑后。
看着双目禁闭的长烟,牧心在他的嘴角边印上轻轻一吻,“我爱你,长烟,永远爱……就算,你爱的是他,…我还是爱你。”说完后,牧心便拥着他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中……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窗边的轻纱,今晚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