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2)(1 / 1)

妃子有毒 飞樱 1644 字 8个月前

“楚都不能住,那想必滇河也不能住了?”媛湘不无落寞地说。

“滇河倒是个好地方,”杜锦程点点头,“为何不能住呢?依我看,我们就搬去滇河。”

“不怕南越的人找来吗?”

“躲过这一段也就好了,”杜锦程说,“南越的皇帝如今身体孱弱,此番我母亲急着要让我入宫认父,就是怕他驾崩了我再没有机会,她的苦心也就白费了。但,她终究不理解我啊……”他的尾音很轻,媛湘却在这些话当中听出了无奈。

兴许在皇宫中,要自保已不容易,便不似寻常母亲那般,愿意无私地爱着自己的孩子。媛湘握住他的手,“不论怎么样,我总在你身边。”

“嗯。我看南越皇帝那架势恐怕撑不了太久,只要我没有回去继承皇位,那南越的新君,自然就是皇帝的侄子了。只要那个家伙当了皇帝,也就不会再来找我麻烦。那时,忙着打理天下才是他首要想的事情。”

媛湘眨了眨眼睛,“面对你要称为父亲的皇帝,你可有感触?”

“没有,”锦程认真地说,“他在我心里,连一个路人都不如。”

“你瞧,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里是多重要的事呢。”媛湘说,“你从小没有体会过他们给予的温暖;而我,小时候受尽宠爱,却一朝崩变。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何需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地,平淡地将日子过下去,将孩子们抚养长大,这才是首要的正经的事。”

“你说的很对。”

忽然,他们的座位中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白衣男子。

媛湘轻轻呼一声,“白朗。”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拂向杜锦程,杜锦程朝他一笑:“白老弟,很久不见。”

媛湘惊讶地望着他们,“你们认识?”

“嗯哼。”白朗耸耸肩。

“你没有说过。”媛湘感觉自己被人戏耍了。

“你也没有问。”白朗望着杜锦程,“风影楼都找不到你,你小子行踪藏得很隐密啊。”

杜锦程苦笑,“并非我要藏。我是被人带着走的。”他看向媛湘,“你去风影楼打听我的消息了?”

“当时你音讯全无,官府又不是个能办事儿的主,只好让风影楼帮忙了。”

“风影楼竟也有出手失利的时候,我倒是想见识一下那个带着你避过所有追踪的人。”

“别,”杜锦程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一见他准没好事。”

白朗目光转向媛湘,“关于钟习禹,我的情报不假吧?”

“不假,很真。”

“既然如此,你允诺的事呢?”

“咳,”媛湘干咳一声,“此时人不在楚都,你叫我往哪里拿去?”

“你答应了他什么?”杜锦程打断道,目光悠然滑过白朗,“该不是白老弟你不厚道,趁机诓我家娘子吧?”

“说的是哪里话,”白朗闲闲地说,“交易是你情我愿的,怎么能说诓?杜夫人哦?”

媛湘便和杜锦程道:“他答应替我找钟习禹的下落,前提是将浣彩楼透明柜中的金色自行船给他。”

“哦,”杜锦程轻飘飘地瞄了白朗一眼,“你真有心机,趁火打劫呢。”

“好说,好说。”

媛湘望着杜锦程,他安慰一笑:“不要紧,以后我有很多闲的时间可以再做。”

白朗说道:“你们接下来往哪里去?若是回楚都,帮我将这个东西带回风影楼。”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白色布绢包着的小玩意,推到杜锦程面前的桌子上。

尔后,白朗就告辞了。

等他走后,媛湘才说:“你们是认得的?他刚开始时怎么不说啊。”

“他个性如此,别人没问他,他就是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媛湘恍然大悟:“之前老六就说他不喜与人讲话,我见他倒是和我说了很多,原来是因为你的关系。你怎么好似都认得天下的大人物呢?”

“你别抬举他了,他算什么大人物?”杜锦程微笑道,“倒是因为从商,常常参加商谈会,难免会认识一些人。”

中元节之夜,肥水镇安宁沉睡。百姓担忧中的战争没有爆发,次日一早便显得格外热闹,大家都在想,或许可以避免战争,百姓可以安宁地过好日子。

杜锦程与媛湘不急不缓地往楚都走,约莫六七天后,两人正悠哉骑着马,忽然后面传来极响的马蹄声,望过去,却不见人影。

媛湘疑惑地望着他,“好像有很多人。”

“听这声音是。”锦程道,“往旁边让让,他们若一群马队扑过来,我们少不得要吃亏。”

果然话音才落没一会儿,黑压压的人影骑丰骠骑狂奔而来,卷起滚滚黄沙。锦程压低了声音在媛湘耳边说:“是新朝的军队,瞧这势态,恐怕是要去支援哪儿。战争恐怕已经开始了。”

媛湘紧紧地皱了眉:“怎么会呢?西秦军队就在大河镇外,新朝部队怎么会往楚都方向去支援?”

“或许他们另寻了一个入袭的口,也未可知。”

媛湘便沉默不语了。锦程拉着她避往旁边,黑压压的大军奔腾而至,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目测光是骑兵就有两三千人。跟在后面的还有投石车,步兵,绵延了数十里。

媛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未免感觉到一丝哀凉和悲怵。一旦开战,受害最伤的无非就是百姓。她没有那么大的情操去爱护百姓,她担忧的,是舒家!

因为军队占道,他们前进的进程变慢许多,及至天黑了,只好在附近一家村子里借宿。杜锦程去交涉了会儿,一个老者说道:“去光汉家看看,他们家应该有空余的房间。”

他们带着杜锦程和媛湘到一处还在升着炊烟的平房处,与户主说了他们要借宿一事。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家主人爽朗地道:“行啊,快进来吧,我们正吃饭呢。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儿?”

“多谢收留,我们已经吃过了。”

媛湘微笑着点点头。“是呀,大叔大婶你们吃吧,打扰你们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光汉叔自顾自坐饭桌上去了,“现下局势不好,打仗了。你们小夫妻还要往哪里去?”

“已经打战了?”杜锦程问道。“从哪里打起来。”

光汉叔一听到这个似乎十分兴奋,拉着杜锦程,“喝酒不?瞧小哥是个会喝酒的,来点儿酒吧。”

杜锦程也不推辞,两人就把酒谈欢起来。

媛湘默默地坐在一旁,时不时看一看这个她称为丈夫的男子。无怪乎他认得那么多人,他自来熟的本领很高呢,仿佛交谈几句,他们就成了最熟不过的人。当初在皇宫初初见他,他多么疏离,多么飘逸,像完全不会被尘事绊住的人一般潇洒……虽然他有说过,与皇宫女子保持距离是自保的法器。

他们谈到新朝士兵在瞭望塔见到有不少士兵从雨珠镇的繁山密林里见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侠客,随后他们意识到是西秦部分精锐潜入新朝,便连忙召集附近的军队赶去支援。

今儿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是赶去支援的。

“西秦的军队想必是对我们国家的地形了如指掌,才能走那个路线。幸而山路难行,无法大部进攻,否则他们从旁侧进攻,恐怕等不到援军来,他们就已经杀到都城去了。”

杜锦程微笑道:“看来光汉兄对战事颇为了解啊。”

“那是,”梁光汉露出自豪的神情,“若不是当年我的腿被狼咬伤,从此落下毛病,今日我就是将军了。”

“原来是进过军营的老军人,失敬失敬。据兄台看,接下来的局势会怎么样?”

梁光汉饮了口酒,摇头道:“以两国国力而言,相差无几,但从他们的作战方式来看,却胜出我们数筹。哎,”他长叹了口气,“以往我还在军营的时候,常想着什么时候能真刀实枪地战上一战,也不枉我进过军营。眼下要开战了,我虽不在军营,却也害怕打战了。我老啦!”

说罢,郁郁地将酒一饮而尽,发出两声咂咂声,神情无限落寞。

夜晚,媛湘躺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锦程一手揽住她往怀里带,“为他们打战的事情睡不着?”

媛湘点了点头。

“别忧国忧民的了,我们去操国家大事的心做什么?不论是谁的天下,都与你无关了不是吗?”

“假如你母亲去世了,你会不会伤心?”媛湘突兀地问道。

锦程怔了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半晌,他一下下抚着她的头发说:“会。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的担忧起不了任何作用,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将自己的心放宽。夫人以为如何?”

媛湘轻轻叹口气。不管舒家对她做过什么,养育她是别有用心;他们对她有养育之恩,这是难以抹灭的。

上次进宫,已贵为皇后的舒夫人不会不知道,但她没来相见,也许心中对她颇多嫌弃,媛湘又怎么会冒然去见她呢?

正如杜锦程所说,她现在就算想表达一下关心,想宽慰一下他们,又是什么立场?人家会不会以为他们马上就要亡国了,所以才需要她去表关怀?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