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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勋带着残兵败将班师回朝,一路上没有夹道欢迎,也没有热烈庆贺,更没有鲜花掌声。军队所经之处,颇多群众围观,知道带队的是当朝太子,没人敢扔鸡蛋砸石头,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五万人马灰头土脸,推推迤迤行了一月余才返回邺城。
没有庆功宴,没有十里红毯铺的欢迎。
一切都只像梦一场,连慕容勋自己都没弄明白,明明胜券在握,怎的一夜之间所有功勋良愿都化作了烟尘,随着塞北的寒风扬扬而逝。
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他还未功成,在距离胜利一步之遥的时候,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竟然与即将到手的功名失之交臂,还败得一塌糊涂!叫他有何颜面见父皇和皇祖母?!
大军进入邺城时慕容勋便一直在盘算着是不是该直接去觐见皇上,思来想去却还是觉得不妥,毕竟是心里有愧,决定还是先跟舅舅张成龙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而在慕容勋满怀忐忑前往相府时,襄南王府这边慕容瑾正在院内练剑,府上小厮急匆匆跑进院里,慕容瑾耍完这套剑法才收住剑势,询问小厮有何事。
“回禀王爷,太子还朝,此刻已然到了城中。”小厮躬身禀告。
“哦,那他回东宫了吗?”慕容瑾半眯着双眼看着手中握的长剑,另一手中指轻弹寒光澈冽的剑锋,朝着剑锋吹了口气。
“太子去相府了。”小厮很快回答。
慕容瑾将剑收回剑鞘,唇畔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好了,你下去吧。”
暮色四合,北方的四月,天色仍是暗得早。
一如出征那日,天际隐隐藏着一丝阴霾,落霞凋敝南雁北飞。已是暮春时节,空气中却依然冷意逼人。太子孤身一人伫立于御书房外,盔甲未卸,破了几个大窟窿的战袍早失落了原先的夺目猩红,蒙着厚厚的一层灰。早先明亮如星的银甲也积了一层薄灰,护心镜也打碎了。此时的慕容勋的确看来很潦倒没落,腰际悬挂的佩剑也早解下交给了侍卫,破败的盔甲,破旧的战袍,破落的灰尘,好一个败军之将!理想中吃了败仗该有的狼狈模样他占全了,连那一向炯炯有神的双目似也蒙了灰尘,黯淡无光。
门口的小太监早已入内通报,可皇帝却没有召见他的意思。
“公公,麻烦你再通报一声!”慕容勋再一次转向那御前侍奉的小太监恳切道,只盼皇上能见自己一面。觐见皇上,他跟舅舅的意见不谋而合,所以不敢耽误,急急地返回宫内直奔御书房,这个时候皇帝一般都是在御书房的。他想,若是主动请罪,或许可以从轻发落,一路都在担忧,心内急如烈火摧肝沥胆般痛楚。能不能保住这储君的位置,或许,成败就在此一举!若是皇上连见都不愿意见他,明日早朝,定然有他的难堪!
小太监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太子殿下,皇上吩咐了,晚膳过后要静心看书,任何人不得打扰……您看……”
慕容勋心知再说无益,他已经在御书房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看着送膳食的太监进进出出了好多回,可皇帝就是不现身,也不召见。刚刚那小太监已经入内好几次,不知是没有向皇帝通报还是皇帝真的不愿见他,如今慕容勋也没有办法,硬闯御书房,他是不敢的,冲撞了皇上会有什么后果他很清楚。可为了今后的命运,为了他那对权势极度热衷的母后,他今天要放手一搏,即便惹怒皇上也不能轻易放弃。他相信,只要还没到第二日早朝,他还是有机会挽回败势的!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紧紧揪住,绝不能,放弃!
砰地一声响,慕容勋八尺高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双手缓缓举向头上,摘下银白的散了光的头盔,轻轻置放于地。
“父皇,请您见见儿臣吧!父皇……”嘶哑的声音回响于高高的宫墙之间,伤处传来的疼痛异样清晰,深入肺腑,侵入四肢百骸。
天色益发地暗沉下来了,原先那一片小小的阴霾云色渐渐扩散开来,直至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铅灰色,乌云沉沉地压着天空,简直不堪重荷。
大雨将至。
慕容勋直直跪着,呼喊了许多声,终于声嘶力竭,止住了声响。呆呆跪着,两眼暗淡无神失去了焦距,涣散的目光撒落在眼下方寸之地。
倾盆大雨顷刻间扑落,天地间一片苍茫。沉重的雨滴打落在他脸上,渗进他布满创伤的发肤身体,鲜血也在雨水中稀释成了淡红。慕容勋一动不动,稳重如山,双膝已经没有知觉,伤处也已麻木,涣散的眼神里,模模糊糊可以辨认出身下积雨已被染成了一片血红。凉薄的嘴唇早已泛白,指尖乌青。
北地春季向来少雨,今日却突降大雨,而且是春季里极为罕见的狂风暴雨,倒是缓解了连日的春旱,为农夫们有个好收成立下不少功劳。
雨势急骤,豆大的雨滴打在屋檐上发出砰砰的响声,肆虐的风席卷着浓浓的寒冷带走了一切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仍是不见趋缓,沥沥打落在慕容勋已然麻木的身躯,绵绵无尽的疲倦终于击垮了他,乘着雨势,这岿然长跪不起的小山一样稳重的身躯,终于沉沉地向着大地母亲敞开的怀抱扑去。
昏过去前一刻,他的心,彻底绝望了。这绝望经由这漫天的雨水一浸泡,无限膨胀,直到他再也无法承受。
他,终究是没等到皇上——他的父皇的召见。
眼见太子已经昏厥过去,守在宫门外的小太监再看不过眼,急急跑入内殿禀告皇上。
武献帝正双眉紧蹙望着手中的奏折,太子还未归朝之时,兵败消息已经传入邺城,这些日子每日都可收到多封提议废黜太子的折子,太子昔日所犯过错被无限放大,加之此次燮军损兵折将吃了大败仗,更给杜氏一派留下了无可挑剔的指摘把柄。似乎废黜太子才是众望所归,皇帝为这事头痛不已。废立太子,关乎国之根本,江山社稷之安危系于斯,不是说废便能废的,作为一国之君,他有他的考量。
听完太监的通禀,武献帝终于放下奏折,伸手揉着太阳穴,向那太监摆了摆另一手:“送太子回东宫。”
“是。”
太监领命,正欲出去,又被皇帝叫住,“等等,叫太医同去。”
慕容勋伤口溃烂严重,军中药材物品也一并毁于营地那场大火,虽然一路上军医也尽力医治,无奈药物匮乏,医治效果不是很好,加之此番淋雨浸湿了伤处,右臂上中的毒箭伤势尤为严重,整条手臂几乎溃烂。
第二日的朝会他自是没法参加,浑浑噩噩躺在**,高烧不止,烧得脑子也糊涂了,满嘴都是胡话,混混沌沌,不甚清楚,迷迷糊糊中一直唤着“年轻年轻”,不知是何意。
最初那几日常常说胡话,后来在杜瑞乾的调治下情况渐渐好转,神智清楚时便是一声不吭,每次换药时,再怎么痛也是不哼一声,极为隐忍。
他养伤期间慕容瑾慕容弋两人是众皇子中来探视最勤快的,其次便是皇太后,皇太后见他伤得如此之重,几度落泪,哪里还顾得他打了败仗折了大燮的国威。皇后也移驾探视过一次,却正巧是在慕容勋昏迷之时,是以他并不知道皇后来过。
好在慕容勋年轻,血气旺盛,多年习武身板也很结实,不到一周已然可以下床。
这日慕容勋正坐在庭院中晒太阳,院内桃花开得正艳,满眼都是翠粉。在这草长莺飞的季节,万物都已复苏,绽放出勃勃生机。他静静望着满园桃花,微风拂过,无数花瓣翩纷坠落,建起一片粉色的幕帘,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年前漫天飞雪中亭亭立于梅下温婉的少女,生动明艳的眉眼,还有,小巧柔软的唇。
正自嗔痴,耳中传来温柔熟悉的嗓音:“太子殿下,该喝药了。”
慕容勋微微一愣,抬头看她,正是刚刚攫住他思想的琦颜。
她对他展颜一笑,恭恭敬敬将端药的玉盘送至他身前。
“怎么是你?”慕容勋扬眉问,语中惊讶之色不难辨出。
“是太子妃叫奴婢给太子殿下送药来的。”琦颜声音低柔,却是答非所问。
“你什么时候成了她宫里的人?”
“太子殿下出征后的第二天太子妃便命奴婢不必在厨房做事,转为贴身侍女。”琦颜平静道,“太子殿下请先将药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慕容勋狐疑地看了看她,伸手拿起那碗浓黑的药汁,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啪地放回托盘之中:“那我回宫的这些日子为何一直没见着你?”
“回禀太子殿下,奴婢在太子妃跟前做事,没有太子妃的命令自然不敢随处溜达。何况奴婢只是个粗使的奴才,太子妃前往探视太子殿下时也没有资格跟从,太子殿下自然不会见到奴婢。”
“原来是这样。”慕容勋不禁也是一笑,指了指身旁的石椅,“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儿吧。”
“奴婢还有事。”琦颜低声道,垂下了眉眼。
自从转到了太子妃跟前做事,她便被缚住了手脚,做什么事都几乎没逃过太子妃锦华的眼睛,连跟慕容瑾偷偷见面都不敢。每日杂事都很多,常常忙得她焦头烂额,她有时候不得不怀疑这太子妃是不是知晓了什么,不然为何总是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