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两心若相惜(5)(1 / 1)

倾国为媒 绮年锦上 1826 字 8个月前

琦颜跌跌撞撞跑回住处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衣服上也不知从哪里蹭来一身血印子,急惶惶地将衣服换下来。感觉受了奇耻大辱,偷偷漱口了好多次,一遍一遍狠力地拭擦嘴唇,下唇的情形很糟糕,一眼就可以看出伤痕,火辣辣地痛。她一想到唇上的齿痕便脸颊发烫,心中愤怒难当。

正自伤心,刘嬷嬷来叫她去厨房帮忙,没办法,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去了。刘嬷嬷见她一直咬着嘴唇不禁关心地问是怎么回事。

琦颜便红着脸撒谎说是最近体内虚火上升,嘴唇起了泡。

刘嬷嬷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似信非信,笑吟吟地盯着她半晌没说话,看得琦颜心里直发毛,可又不好意思再开口,只得岔开话题谈别的,还好刘嬷嬷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了。

搬了个小板凳,琦颜便开始低头择菜,将包心菜一层一层剥开来,正要拿去洗,刘嬷嬷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塞给琦颜几片绿叶。

“这是什么?”琦颜好奇地看了看躺在掌心里这几片不起眼的叶子不禁问道。

“你不是说上火了吗,我就给你采了点苦麻叶,怯火的。你将它嚼烂了,再含一会,嘴里的血泡自然就消,明天保准好。”刘嬷嬷热心道。

人家都给她摘好洗好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一边道着谢一边面带笑容将叶子放入口中咀嚼,刚嚼了一下嘴里就有些受不了,太涩了!可刘嬷嬷一直关切地看着她,她只能皱着鼻子继续嚼,呛得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良药苦口利于病,别看这叶子苦,可是效果真是没得说。”看琦颜痛苦的模样刘嬷嬷耐心地开导。

琦颜说不出话,只能作死点头,心中苦不堪言,暗暗将慕容勋上上下下骂了不下五百遍。

这一天她心头一直憋着气,眼看着天色渐渐晚下来,愈加不安。

吃完晚饭便一个人偷偷躲在柴棚里,那里最是安静,而且也不会有人去,她正好能够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

她拿出那纸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今晚子时,匡元桥见。最初看到这纸条时她激动不已,一想到要见到几日不见的瑾哥哥就忍不住心中快乐,充满憧憬。可她现在真希望是她看错了,今夜不要见面。她现在这样子去见慕容瑾,他指不定得多伤心。都该怪那个该死的慕容勋!她心虚得慌。虽然不是她自愿的,可……可……真羞死人了!

琦颜气恼地踹着脚下的柴禾,踢了半天自己脚趾头都酸了才停了动作,她只管着发泄心中的愤懑,却没留意因着她使力地踢踹,柴棚内发出很大的声响。慕容勋便是循着这响声找了过来。

“嘿嘿,女人还真是小气,不就是亲一下吗?有什么了不得的,发那么大火。”

伴着一声踹门的声响,慕容勋慵懒阑珊的声音传进琦颜耳中,她顿时住了脚,转脸看向声音来源方向,果然看见他斜倚在透着罅逢的木门上,已经换了一身宝蓝色斜襟袍子,衬得一张脸白得似雪,耀耀夺目,双臂交抱在胸前,正笑吟吟地瞅着自己,一只手装模作样抚摸着被她掴过一耳光的左颊,嘴角玩世不恭地勾起一抹弧度。

琦颜立刻将手上纸条藏回袖内,警觉地回瞪着他,脸上不自觉地臊得通红。

慕容勋看她如此反应,嘴角那抹弧度益发张扬开来,桃花眼半眯着,连眼里都是掩不住的笑意,朝她走过来,琦颜心里一抖,瞳孔不觉缩了缩,慕容勋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在离她一步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就在琦颜稍稍舒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时,慕容勋反剪着双手,突然凑近她,在她耳旁暧昧地呵了口气,语气蛊惑至极:“告诉我,你是不是第一次被男人吻?嗯?”嘴唇若有若无地擦了一下她的耳垂,琦颜顿时浑身一颤,猛地将他推开了,怒斥:“滚开!”

慕容勋也不恼,在一旁站定看住琦颜嘿嘿地笑起来,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她只恨恨地回瞪着他,慕容勋益发笑得开心,她简直揣摩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现在不怕我了?还敢瞪我!”敢对他动粗,她还是第一个!

琦颜咬了咬唇,没有开口。

“你这样做,是不是专为挑起我的注意力?恭喜你,你成功了。你是不是也想当我的女人?嗯?”慕容勋扑闪着一对妖孽的桃花眼又不怀好意地凑过来,琦颜有了前车之鉴,他还未近身便已逃开。

“太子殿下,你想多了。”她梗着脖子冷声道,看都不看他一眼。

“哦,是吗?”慕容勋不以为意地拖长了声调,又是一阵狭促的笑声响起。

琦颜只翻了翻白眼,并不吱声。

“这里不是太子殿下该来的地方,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殿里吧,免得娘娘担心。”冷淡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排斥。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奴婢还有事,恕不奉陪了,太子殿下自便。”扔下这句琦颜便扬长而去,只留给他一个决然的背影。

慕容勋张开五指,看着掌心生温的药膏,手一翻,药膏铮然掉落在地,发出当的一声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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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听着刘嬷嬷沉冗的呼吸声,琦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不断在挣扎,到底是去见他,还是不见?

睁眼瞪着黝黑模糊的窗户,一片暗影寥落斑驳,万籁俱寂,唯有远处更鼓隐隐敲响,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不管见,还是不见,她都心里有愧。

当更鼓敲到第三下时,她终于忍不住,悄悄从**爬起来,穿了衣裳,轻手轻脚带上门出去了。

匡元桥在离东宫大约一里地外的石苑,与御花园毗邻,假山繁多,错综复杂,峻拔秀丽,是个藏身的好去处。匡元桥便是连接着石苑和御花园的通道,是一座青石垒砌而成的拱形大桥,横空而卧,桥身两端分别起了两个桥洞,以减轻桥身重量,是以除了桥头尾两端其余皆是悬空并无桥墩支撑。桥下是一个人工湖,夏季时皇帝和妃子经常乘舟漫游,湖中莲花朵朵美不胜收,现下是隆冬季节,湖上风大,基本上没人去那里。

琦颜借着远处微弱的宫灯,远远看到一袭白衣的身影卓然立于桥上,衣白胜雪,寒风中衣袂翩然,束发的丝带连同散落的发丝随风张扬。慕容瑾确系一个漂亮到无可挑剔的美男子,清冷忧郁的气质尤其迷人。从前他一直是不可亲近的,而今,他独为她一人钟情,待她一片情深,越是外表看来冷清内心越是狂热执着。

虽然跟他哥哥慕容勋风格截然不同,但是对女人来说,一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慕容瑾似雕像一般定定立着,身形峻拔龙章凤姿,背着一只手,轮廓分明深刻的侧脸映在琦颜眼里。

“瑾哥哥——”她低低唤了一声。

慕容瑾转过脸来,看到她时嘴角一弯绽开笑靥,刚刚一直担忧着的一颗心顿时放轻松。他快步向她走过来,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迟到,也没有责备她,他有点自责,这么大冷的天,却约她出来相见。可他确实压抑不住对她的思念,这几天在王府里养伤,每每想到她在东宫可能遭遇责难,他便心慌意乱坐立难安,伤刚刚好了一些便想见她,刚刚还在犹豫,若是她今晚不来,他要不要冒险到东宫去?幸好她来了……

“怎么了?”看她一直低着头,他关起地问。

“没什么。”她声音低低的,寒风里几不可闻。

“是不是太冷了?”慕容瑾靠近了一步,小心捧起她冰凉的两只小手,温柔抬眼看了她一眼,她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但是并没有挣扎,他得到了鼓励,轻轻将她双手捧在掌心,低下头轻启薄唇温柔地呵了几口气,温暖的气息在她指尖环绕,琦颜心头一暖,被他这个温柔体贴的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感激的泪水泫然欲滴。

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慕容瑾微微诧异抬起星眸,正看到她脸上滑落的泪珠,心头不禁一缩,心疼地剑眉微敛,抬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哭什么,傻瓜。”他爱昵地弯弯勾起食指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笔挺的鼻梁,语中无限柔情昭昭若若,她益发地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止不住,若是他一直在身边,她便不会受慕容勋欺负了。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他的手往下一滑,轻轻放在她纤弱的肩上,有些担忧地望着她,语调依然很温柔。

琦颜只是不说话,泪断如珠连,慕容瑾终于不忍再发问,只静静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散落的青丝,轻颤的肩膀。

她心绪渐渐平复下来,抬起头问:“瑾哥哥,这么晚了,你是怎么进宫的?”

慕容瑾眉头一展,轻笑:“我要去哪里,羽林卫拦得住么?”

琦颜猛地想起来依着慕容瑾的身手,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入宫确实易如反掌,她不是没见识过他神出鬼没的轻功,忍不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慕容瑾见她对自己这么担心,一时心潮澎湃情不自禁低下头来吻她,还没触到她,她下唇上的伤落进他半眯的沉迷的眼眸中,他所有动作顿时僵住,脸色古怪。琦颜刚刚沉浸在柔情中,把这茬给忘了,现在一看他如此反应,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慌慌张张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上乍青乍白,刚刚背过身子就被他紧握住双肩扳回去,“怎么回事?”慕容瑾声音极低,紧蹙双眉,似夹着寒风一般冷冽蚀骨,饶是他强压怒火,琦颜还是觉出了此刻他眸中被怒意熏染的暗沉。

“吃东西时不小心咬到了自己……”她小声嗫嚅着,大气也不敢出,低头揉着袖口。

“不用骗我,”他放低视线,一手轻轻勾住她下巴,怜悯地盯着她有点肿的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微叹了口气,“告诉我,是不是慕容勋干的?”

她只不作声,不点头,也不摇头。

其实慕容瑾在心里已经猜到了,她不说他也会如此想,握了握拳头,他几乎是咬着牙,狠力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匝着她纤弱的身子,“你再忍忍,我不会让他得意太久的。善雅,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