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血染赤东村(1 / 1)

穿越之遗腹女 依盼 1784 字 8个月前

当吉旭烈缓缓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头顶刺目耀眼的阳光闪得他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挣扎着想坐起来,刚动了动手指,竟牵扯出一身的伤痛。

一阵冰凉的冷风吹来,凉嗖嗖的,只听到身旁一阵噗噗的轻声响起。

侧头环顾四周,却见周围全是虚空白莹莹的一片,恍若坠身云端仙境中。再仔细一看,却是一些洁白剔透的冰霜雪花,隐隐还可见被冰雪包含住的翠绿的松枝针叶。

头顶是一片高耸的青松,白炽的阳光透过冰封枝叶,正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身上。

吉旭烈挣扎着坐起身,拍掉冻结在身上的冰块雪花,这才发现,他现在所处的地方,竟然是在一棵百年大松的主杆上!

探身再往下一看,却是一片黝黑地深不见底,狭长而窄小的峡谷!

“达尔叔!”

坐在松树上,吉旭烈有了片刻的失神。刚回过神来,突然又想起了在冰湖旁松林间发生的事,不由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只是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一跳动作显然有点大了,足下的松枝一阵晃动,接着脚下一滑,整个身子顿时往下掉去。

幸好吉旭烈身手敏捷,身子下滑的同时连忙伸手一抓,正好揪住了一撮古松枝叶。也幸亏他刚刚动作偏大了,将松枝上的冰雪震掉了不少,不然,这一抓下去,肯定就是冰冷滑-湿的冰块了。

凭着这根树枝,吉旭烈费力地重新攀上了那棵百年老松的主杆上。

喘着粗气坐在松枝上,直到这时,吉旭烈才专心仔细地打量起身下的环境来。

他身下的古松生长在一块突起的岩石缝隙间,古松下面,倒是有落脚的地方,但周围山势陡峭,要徒手爬上去,显得有点困难。

伸手摸了摸腰间,捕猎用的弓箭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在滚下坡的时候已经掉落了。还好,那把贴身的牛角匕首还在。还有一卷坚实的绳索,那个原本是用来捆绑猎物的。

抬头看了看陡峭的山壁,摸了摸怀里的匕首,吉旭烈灵机一动,拔出牛角匕首,用力往山壁上插去。

雪亮的匕刃深深地插入了山壁间,吉旭烈握住匕柄的手用力地压了压,匕首只是微微地松动了一下,着手却很是稳固。

当下吉旭烈深吸一口气,一手握住匕柄,借力往上一蹭,另一手再攀住山壁上突起的岩石,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去……

当吉旭烈爬上半山腰,找到之前摔落的斜坡时,硕大的太阳已经斜挂在西边那片遥远的山脉,金黄色的阳光斜射在洁白的雪地上,反映着金灿灿的光芒。

斜坡上已没有了布达尔的身影,吉旭烈在地上拔拉了好一阵,也只扒到一些呈暗红色的雪花。这染红雪花的**,估计就是从布达尔身上流下来的血了。

想起掉下山时布达尔在他耳边说的话,吉旭烈拔腿就欲往山下跑去。刚走出两步,忍不住又回头往那冰湖的方向望去。

踌躇半晌,终是按捺不住,一头钻进松林,小心谨慎地朝冰湖靠去。

远远的,只见平敞宽阔的冰湖湖面,此刻竟是一片空寂。之前驻扎在湖面上的那些营帐与士兵,竟像梦境般,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吉旭烈又仔细在周围观察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松林。

冰湖湖面空旷凉寂,一股股冰冷的山风呼啸着从四面吹来。除了湖边被人为铲去的雪地上,有着篝火燃过焦黑的痕迹外,似乎,这里从来就未曾有人来过似的。

“不好!”

站在湖中央,吉旭烈神情恍惚地愣怔了一会,耳边突然又响起布达尔的话,不禁暗道一声不好,狠狠地一拍脑袋,拔腿就朝山下跑去。

从赤临山腰冰湖走到赤东村,少说也要两个时辰。这次,吉旭烈却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冲下了山。急于赶路的他,根本都没来得及细想,从山腰往赤东村的路上,竟然没有了以前密布的兽夹陷阱埋伏,一路畅通无阻……

才靠近赤东村东山口,在昏黄的暮色中,远远地就看到一股股灰黑色的烟雾,正从赤东村的上空袅袅升起。

刚走到村口,就见到住在村口的邻居,克多石家一片狼狈。小小的屋院墙体破烂焦黑,正冒着股股黑色的浓烟。

院子冰冷的泥巴地上,横躺着三具冰冷的尸体,正是克多石已经六十多岁的双亲,以及只有六岁的儿子。

老父亲一身衣裳血迹斑斑,双手仍紧紧地握着根扁担,横在胸前仰躺在地上。一条顷长狰狞的刀痕,从老人的肩膀处,一直横壁到腰间。

老母亲扑倒在老父亲的身旁,背心处有着一个足有碗口般大的血口。伤口皮肉横生血肉外翻,似是被无数的刀匕割剜过般,血口殷红深邃。

最触目惊心的却是那个才六岁的小男孩。

男孩小小的身子被四脚朝天,呈大字型地摆在院子中央。一双无邪的眼睛大大地睁着,无神地望着天空。身上的衣服被撕裂,小小的身子板血红一片。深红的血液横溢而出,一截白花花的肠子被生生地拉出,拖沓在地上,混合着被鲜血染红的泥土,如一股麻绳般缠绕着拧一起。

看着这惨无人道的一幕,吉旭烈只觉心似被人狠狠地揪住般,绞痛难言。胸口传来一阵憋闷,一股难言的悲愤充斥着整个胸腔。

抬头往村里望去,触目之处到处是大火燃烧后的浓烟,到处是熟悉的面孔。双脚不由地一阵颤抖,步伐变得踉跄。

一路上,往日那些纯朴热情的村民们,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以各种狰狞的姿态倒在村庄里的各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以及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吉旭烈的家在村子最靠北的地方,回家的路上得先经过布达尔家门前的那条小道。

站在距离院子仅丈余远的小道上,透过院墙的缺口,吉旭烈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艳艳的小身影。

望着那个红艳艳的小身子,吉旭烈只觉脑海中嗡地一声巨响,思绪完全地停顿了,双脚如灌铅般地沉重。

仿佛使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得以抬起脚跟,往院子靠去。

跨过院墙缺口时,脚尖绊到了龇裂突棱的墙砖。吉旭烈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

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地面冰冷生硬,可现在的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机械般地站起身,双眼直直地望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慢慢地向前靠近。

只见布茉儿身穿着那件她最爱的枣红色的碎花棉袄,背靠在里屋外墙上,双脚高高地吊起,小小的脑袋无力地拉耸在胸前。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悬空垂挂,随着冷风微微地摇晃着。

一柄冰冷雪亮的大刀,穿过她的胸膛,将小小的身子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口流淌,浸湿了那身红艳艳的小棉袄,蜿蜒而下,沿着那白色小狐皮皮靴,一点一滴地掉落在地上。

“布茉儿……”

心脏仿若被人用刀狠狠地剜了一个口子,那种血淋淋的缺失感,令吉旭烈全身一阵战栗。咽喉一阵哽塞,沙哑的嗓音仿若是来自地狱深处般深沉恸痛。

耳边除了呼呼的寒风,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往日那个活泼的小可人,再也不会拽着他的胳膊,脆着嗓音甜甜地喊他旭烈哥了。

伸手轻轻地托起女孩低垂的的小脸,一手温柔地摩挲着女孩苍白细致的小脸。吉旭烈眼眶湿润,眼神温和,就像是在哄睡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声音沙哑而轻柔:

“布茉儿,乖,不要怕,有旭烈哥在,好好睡觉,做个好梦……”

说完,又仔细地理了理女孩额前凌乱的发丝,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连人带刀从墙上拔下来。

整了整女孩枣红色的小棉袄,吉旭烈将布茉儿缓缓抱起,环视着破烂的小院子,呼吸却在下一刻再次凝滞了。

只见在院子的一侧,一张吃饭用的四方木桌被人抬了出来,一个妇人正仰脸躺在上面。身上的衣常多处被撕裂,下身寸缕未着,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垂挂在桌前。

妇人年约三十岁,一张圆圆的脸布满血痕,圆睁着的双眼充满了悲愤与恐慌。

“婶……”

少年低声嘶吼了一声,放下布茉儿,冲到妇人跟前。唰地脱下外衣,盖住妇人**的下身。

豆大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少年赤红着一双眼,看着狼狈不堪的院子,脑海中浮现往日妇人热情的笑容,女孩甩着两条小辫子冲他喊旭烈哥的情形……

“娘……”

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村北的方向喊了一声,就踉跄着站起身,往村北奔去。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院子。吉旭烈犹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般,一路狂奔着冲进院子。

院子里一片凌乱,所有家什杂物被扔得满地都是,却没有母亲多伊玛的身影。

冲进里屋,搜遍屋里的每个角落,还是没看到多伊玛。

最后,在打开厨房门的一刹那,吉旭烈猛然呆住了。

“娘……”

足足在门口僵立了十秒钟,少年才从喉间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冲进厨房。

只见三十多岁的多伊玛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睁着一双愤怒惊恐的眼睛,瑟缩在厨房的角落。双手死死地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菜刀的刀刃被深深地砍入她的心脏,鲜血染红了胸前大片的衣襟。

多伊玛是自杀的,她及时地捍卫了自己最后的尊严,勇敢地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少年一双强壮有力的虎臂紧紧地抱着妇人,眸眼赤红血丝满布狰狞恐怖,紧握的双手青筋暴突。

眼前不停地浮现出往日村民和善的笑脸,达尔婶热情的笑容,布茉儿那又甜又脆的嗓音,母亲消瘦慈祥的脸庞……

吉旭烈再也忍不住,犹如一只绝望的野兽般,仰天嘶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