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红莲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刚刚居然听到，无双这大秦公子、未来极有可能会继承大秦皇位之人。

说出要自己这个亡国的公主，成为他的女人？

而且既然他这样说出来，那么，他的意思必然不是让自己成为他暗地的情人、泄欲的工具。

而是要明媒正娶，让自己成为正式的妻妾！

“我说，我要你，前韩国的红莲公主，成为我，大秦的皇子、安国君无双的女人！”

无双听到红莲的疑问之后，颇为正式地重复了一句。

红莲被无双的话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之后，才有些慌张地说道：

“不不不，不行！”

“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我是韩国的公主！”

“就算韩国已经亡国了，我依然是韩国的红莲公主！”

“我可以答应你不造反，但是，我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国家！”

无双笑盈盈地看着她，让一个劲拒绝的红莲公主即有些脸红，又感到了些许压力。

“不打算多考虑一下吗？”无双问道。

虽然之前已经被无双问得哑口无言好几次，但红莲这一次的态度依然无比坚决：

“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红莲公主，就是从你们这咸阳城的城头跳下去、饿死、死在外面，也绝不会做出背叛我韩国之事来！”

“可是我也没有叫你背叛韩国啊？”

无双微微歪着头问道。

公子无双歪头杀形象瞬间从双眼冲进了红莲的脑海，将她意识中原本组织好的语言杀的片甲不留。

“啊？可是……我都嫁给你这个大秦的皇子了……你们大秦又是灭亡我韩国的罪魁祸首……怎么不算叛国……”

无双微微一笑，回答道：

“既然你是在以红莲公主的身份在与我说话，那么你应该明白。”

“在战国时期，互相联姻之后依然在打仗的国家并不在少数。”

“传说三百多年前，越王勾践就娶了吴王夫差的女儿。”

“后来，越国照样在勾践的统领下将吴国灭了。”

“而且，现在天下传唱的，都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红莲本能地感觉五双是在胡说，但吴越争霸的历史她自己同样不了解。

“还有当年五国合纵攻打我秦地之时，宣太后作为楚国人，对化解这场兵灾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如今，宣太后依然被我大秦供奉在太庙之中，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不曾有过针对宣太后的言论。”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红莲公主嫁给我大秦皇子为妻，从国家层面来看，算不上叛国。”

无双说的相当认真。

但红莲并不想认同无双这套言论：

“你都说了，只能说叫‘算不上’！可实际上呢？”

“而且你举得例子，无论是越过还是你们大秦，都是胜利者的地位！”

“可我如今，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公主罢了……”

“在这大秦之内，有那么多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前几天我还看到她们来公子府找你……你不应该也没有必要非得把心思花在我这个亡国公主身上……”

听着红莲的话，无双知道自己需要换一个角度来说服红莲。

比如，那般反秦势力最喜欢喊的“天下大义”。

既然红莲能够为了拯救韩国的民众而加入流沙。

那么相同的理由，也能让她加入大秦。

无双削去了脸上的微笑，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在照耀房间的烛火之下，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这一瞬间，目睹这光景的红莲不仅怀疑，若她现在还是当年的红莲公主，而不是如今的流沙赤练。

怕不是无双连话都不用说两句，就能把那个天真小丫头的魂都勾走。

她不知道，其实就算是流沙赤练，在无双心中的评价依然是“天真的小丫头”。

“你以为，我单纯只是想要你的身子吗？”

“你说的对，以我的身份，在大秦之内可以找到无数爱慕我的女孩儿。”

“但是，没有人可以像你一样！”

“你是韩国的红莲公主。如果你能嫁给我这个大秦王室，必然能安抚韩国、甚至六国的百姓。”

“让他们明白，我大秦对七国的百姓一视同仁。”

“让他们不会因为我大秦，杀了几个蛀虫，就被有心之人忽悠得人人自危，甚至做出一些极端举动来。”

“只有百姓们安定了，对生活对生命才有希望，才有条件来好好过日子！”

“你加入流沙，不就是为了将韩国的百姓，从我这‘暴秦’的手中救出来、让他们能够安心生存、好好过日子吗？”

红莲看着无双的脸、看着无双的眼睛。

那双眼睛反射着烛火的光辉，看上去像是一对真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

在无双的言语之下，红莲半张着红润的嘴唇，心口起伏不定地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咬了咬牙，攥了攥拳头。

对无双说道：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天下百姓的话……”

“如果真的可以让百姓们安定下来的话……”

“我……”

“我同意……做你的女人……”

说完之后，红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像是放松了一直绷紧的精神。

又像是为了什么而在无声地哀叹。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向回去休息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红莲站起身来说道。

一直在读取红莲心声的无双也知道。

红莲已经再一次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好。如果你在哪个房间睡不惯，我可以让你帮你换一间。”

“不必了，那个房间的阳光很好，很温暖。”

“那你好好休息。”

“等明日，我入宫面见父皇，将我们订婚的日子订下来。”

“始皇帝，真的会同意你娶我这个亡国的公主么？”

“父皇会同意的。只不过，我们的订婚仪式上，父皇可能会送一些有点特殊的礼物。”

“什么礼物？”

“六国贵族的血。”

无双的话，让本已经站起身准备走向门外的红莲，身躯忍不住摇晃了几下。

但是已经认清了六国贵族本质的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为已经灭亡的韩国感到一丝悲哀。

这六国贵族全部死去、就连她这个前朝公主都嫁给了如今的皇子。

那么曾经的韩国直到现在，还留有多少它曾经存在的痕迹？

未来的某一天，是不是所有人都会遗忘，那个曾经矗立于中原大地的国家？

看着红莲一步步走出去。

在红莲走出无双的视线、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之后。

无双朝门外喊道：

“张进！”

“公子！”

没过几秒钟，张进便跑了进来。

“公子有何吩咐？”

“过来！”

在无双的指示下，张进将耳朵凑在了无双嘴边。

听着无双的悄悄话，张进最开始露出了震惊之态，但很快，这震惊便被一抹狰狞的笑容所取代了。

“明白了吗？”

“明白，放心吧公子，我一定——”

“你给我笑得正常一点！”

无双说着，一巴掌打在了张进的后脑勺上。

漫长的夜晚，不知还有多长时间才能结束，迎来夜尽天明。

那些被大秦士兵们抓进牢里的六国贵族，同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看一眼故地的天空。

“张兄，你还好吗？”

在昏暗的监牢中，从某个角落里传出了如同恶鬼般沙哑刺耳的声音。

“好？怎么好得起来！要说好，姬兄应该比我好不少吧？”

张邦成的声音同样沙哑。

在这暗无天日的死牢之中，没有他们平日里享受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

让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们们完全无法接受。

被扒光了浑身锦绣衣衫、套上一层麻布囚服扔进来的第一天。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甚至很多人连口水都没喝。

并不是因为心忧自己还有故国的命运，单纯是因为他们看不上死牢里的伙食、睡不惯潮湿的稻草和冰冷的石地板。

至于那装水的容器，在很多人眼里连自家的夜壶都不如。

于是在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几个贵族便吵吵嚷嚷地，呼喊来了狱卒，对他们说了一番老子是贵族赶尽给老子来点好的之类的话。

然后狱卒确实给他们来了点好的。

把他们好好胖揍了一遍。

不知道是打断了骨头还是打伤了内脏，总之被打得最狠的倒霉蛋虽然还活着，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依然没能站起身来。

至于医生？

倒不是没有，但谁会花时间花精力花资源给一个注定要被砍头的死囚治伤？

医生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证这些人能够活到被斩首的那一天。

好让他们有机会用自己流淌的温热的鲜血，来洗刷他们所犯下的罪孽。

不过，这些六国贵族的身份毕竟和一般的死囚不同。

于是这大秦的死牢，还为他们专门划分出了一些区域。

要是把这些人和那些普通死囚关在一起。

不定又会出什么事。

比如某天早上醒来之后屁股痛什么的……

在姬、张二人出声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个还有点精力的贵族，也出声回应了几句。

“姬兄你那边还有水吗？谁能给我点水？”

“赵兄你的水罐呢？”

“被我前两天踢裂了，后来狱卒就没有再给过我新的……”

“这些野蛮的兵卒，竟然敢如此对待我六国贵族！有朝一日若是我能脱身，必然要让他万劫不复！万劫不复！”

“这个野蛮的国家，这个马夫的封地！从上到下都透着野蛮！”

“要是能出去，我一定要让嬴政父子付出代价！付出代价！”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大概是发泄够了，又或者是没有力气再去咒骂的六国贵族们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他们也不敢喊得太大声，不然很有可能被某几个狱卒找到理由胖揍一顿。

沉闷了好一段时间之后，从不知道哪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个声音突然问道：

“我们，真的还有机会出去吗？”

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话了。

大概在他们心里，也知道自己再一次出去的时候，就是要面对大秦刽子手的时候了。

但是，总有人，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哪怕那希望再渺小、再遥不可及：

“其实，我们并非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这是某个韩国贵族的声音。

这句话，让原本眼神中已经没有任何神采的六国贵族们，在这一刻突然瞪大了双眼，一个个纷纷爬了起来，撞到监狱的栏杆上，试图让自己的耳朵距离那韩国贵族的更近哪怕一寸，生怕自己因为那不过一寸的距离，而听不清那韩国贵族的话来。

或许他们不记得那韩国贵族的名字、不知道那韩国贵族的声音。

但这一刻，这个带来了希望的韩国贵族，就是他们的神！

“真的吗？”

“没有骗我们吧？”

“你真的有办法？”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快说，快说！让我出去，我把我的家产全给你！全给你！”

“吵死啦！闭嘴，一群杂碎！”

六国贵族们近乎疯癫的吵闹还是惊扰了狱卒。然而因为夜色渐深，狱卒们也没有直接过来动手，而是狠狠地喝了一声，将六国贵族们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里。

好一会之后，终于听不到那狱卒的声音，闭嘴的六国贵族们才再一次小声逼逼起来：

“野蛮人，等我出去有你好看！”

“等我出去……”

“对了，刚刚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到底是什么机会？”

“可别说是那嬴政大赦天下！”

“不，我们不靠那嬴政！”韩国贵族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能你们很多人不知道，在我韩国灭亡的时候，我们韩国的红莲公主加入了一个名叫流沙的组织。”

“这个我知道！那流沙的主人，就是当今剑圣盖聂的师弟！”

“哦，难道你的意思是，流沙……”

“红莲公主心系我六国，必然不会让我六国贵族死在这大秦之内！她必然会和和流沙之主，帮我们……”

正当那韩国贵族说的起劲，在黑暗中又传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