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门——中军都督府。
皇太极面色阴沉的立于堂上。
堂下仅站三人:大贝勒代善和济尔哈朗,另一个则是智取京师的主策划人——范文程。
战事紧迫,皇太极已经将手下能用的悍将全部派了上去,力求赶在城外明军破城之前拿下紫禁城!
现如今,整个大明门区域已经被八旗兵占领。
东西长安街布满了围攻皇城的八旗士卒。
多尔衮与阿济格正亲自领兵猛攻承天门。
“范文程,这主张强攻北京城的是你,现如今我们都打到皇城根下了,你却要我们与明廷皇帝议和?”甲胄上尽是污血的代善暴怒道:“你知道为了打进这北京城我们折损了多少兵马吗!”
立于堂上的皇太极没有理会怒气冲冲的代善,直接对堂下的范文程问道:“范先生,说说你的想法。”
“大汗,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紫禁城里的那位明廷天子。”范文程叹息而言:“本来依照臣的推算,我们一旦破城而入,城内明军定会立即土崩瓦解不战自溃!”
“如此一来,以我八旗精锐之骁勇,定能一举打进紫禁城..........”
“但是,破城之后明军却没有像我们之前预想的那般不堪。”范文程面色严肃,继续沉声说道:“在如此危急之时,他们竟然果断将城上的那些红夷大炮尽数毁掉,直到现在外城之中还有明军在抵抗,使我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清剿这些残军。”
“守卫皇城的这些天子亲军抵抗的决心更是出乎臣的预料。”
“破城多时却迟迟没能打进紫禁城,城外的几十万明军还四面攻城...........”
“先机已失,我们根本就没有把握在明军勤王兵马入城之前将明廷天子俘获。”
范文程说着随即跪拜于地,神色郑重,叩首言道:“臣恳请大汗当机立断!即刻命人将城中百姓集中扣押借此与明廷谈判。”
“笑话!拿这些贱民当做与明廷的谈判筹码?他们够格吗?”本就压着怒火的代善立即出言讥讽道:“在明廷皇帝的眼里,这些贱民的命根本就是分文不值!”
“大汗,如今我军猛攻承天门已快一个时辰了。”跪在地上的范文程继续阐明利害:“守军的顽强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城外明军已经开始以火炮轰击城防了,特别是德胜门的明军攻势更是猛烈无比,京师城大,我军四处分兵防守兵力已显不足。”
“依照现在的态势来看,城防肯定是坚守不了多久了,而皇城又久攻不下,臣恳请大汗早做决断!”
看着跪地谏言的范文程,皇太极当下不再犹豫:“济尔哈朗,你即刻带人将京师百姓和俘获的明臣勋贵集中起来,动作一定要快。”
“谨遵汗命!”济尔哈朗看了一眼满脸怒意的代善,随即领命而去。
待济尔哈朗离去后,代善恼怒的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范文程,请命道:“大汗,我这就亲率本旗巴牙喇营协助多尔衮、阿济格攻门。”
巴牙喇是金国各旗最精锐的战力,这些人皆是从各个牛录之中百里选一的精锐。
这些人在外出征战时,一般是作为各个旗主的护军使用,装备精良,战力强悍。
在代善看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攻入了北京城,无论如何也不能功亏一篑。
而且,他也不认为形势一旦再度逆转,只是将这些京民俘臣攥在手中就能够说动明廷作出让步。
所以,代善坚信,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唯一的生路就是赶在城外的明军破城之前拿下紫禁城将大明的皇帝攥在手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们之前对形势的判断太过乐观了。
当初范文程提出以内应破城的计策时,所有的贝勒都赞同此策。
因为他们认为:北京城一旦被破,城中的明军必将第一时间土崩瓦解。
而且,根据以往的实战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下京师之中的上层群体绝对少不了主动投向他们的“识时务”之人。
但是等到他们攻入北京城,却发现竟然没有人主动打开京内城门主动投降...........
后来才知道,倒不是没有怀着这种心思的官员,只是因为有这种心思的人都没有促成此事的条件罢了。
守卫皇城的兵将皆是朱由检下了大功夫严格挑选出来的忠勇之士。
朱由检直接将后世的那套审核标准搬了出来用在了负责戍卫皇城的锦衣亲军身上。
由锦衣卫、东厂实行双重“政审”,将品格操守放在了选拔的第一位。
除了详细的背景身份审查外,凡入选皇城亲军者,上司、同僚、友邻的评价以及平时的日常表现和作风都将作为最直观的选拔标准。
对于戍卫皇城安全的亲军,朱由检是一点也不敢马虎。上至军将下至士卒,守卫皇城的亲军无一例外都接受了时下最为严格的“政审”。
也正是这项举措,使破城而入的建奴大军迟迟无法拿下近在咫尺的皇城。
如果这套严格的“政审”程序推行到整个京营,是不是就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贾忠之流趁机作乱呢?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说完全避免,但也可以从根源处将这种几率降至最低。
所以,体验过这种因守军生变而置身于万险之地的朱由检已然下定决心:如能平安度过此劫,无论如何也要将军队的“政审”审查制度全面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