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芯红的蛇信子在寒风中来回穿梭着, 女蛇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慢慢悠悠地扭着身子朝前走去。
“是啊,就在刚刚我见到一条青蛇手里拉着一位小女童, 那女童的气息是人无异了, 想必是那青蛇想要带去剖心吃了, 才走得十分匆忙。”
赤红的蛇尾渐渐攀附到谢执的长靴上,只是一触碰到那鞋面时,一道枷锁般的金光咒律震散了那条欲欲跃试的蛇尾, 致使女蛇向后倒了好几步路。
“你不是妖!?”女蛇诧异道:“你,你是修士!”
谢执不与她废话, 直截了当道:“人在哪?”
方才在外的妖摊中也并未有这里的妖气这般浓重, 想必这里面所在的都是些修为较高的妖类,他独自一人不好动作太过明显,只能隔空借着风力暗暗威胁着女蛇的七寸之处。
“我不知道!”女蛇紧绷着身子,“你怎么做不怕其他妖发现你么?到时候你一个人想逃也逃不掉。”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不敢动弹的女蛇背后,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上空,阴沉感袭面而来。
语气轻幽淡薄, 比恶妖的低语还要令其胆颤,“别装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出现在我面前说那番话的么?”
“不想死就带路,你这蛇皮倒是艳得很,”微风化作行力轻抚在她的蛇身处, 不过掠过之处皆如火灼, “用来装饰定是极好之物。”
这女蛇平白无故地走向他说些什么混淆视听的话来想要蒙蔽他, 那么多人偏生挑中他, 最是可疑。
送上门来的线索不要白不要, 他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个头脑简单的无脚兽了。
“别杀我, 我带你去就是。”女蛇软下嗓音道。
“劳驾。”
只听背后一声轻笑,听起来似乎是十分礼貌润朗,可她是怎么也不敢回头去瞧的。
这人生得这么好看怎么如此性格?她这做妖的都要逊他三分。
绕过街市,谢执一路上也没闲着,他打量了四周,不知是不是自己花眼了,他好似看见了那只桃花妖。
好像往一座歌楼里进去了,这花妖贸然来至蛇窝,也是怪异。
总归此事与她无关,便也不再去理会。
他甚是好奇,深冬之际,为何此处的蛇妖没有冬眠,反而欢闹甚欢?
正当他想开口询问时,女蛇临了换了朝向,正往那歌楼里走。
察觉到谢执的疑惑,女蛇扭了扭蛇身指着歌楼道:“就在这里面,没骗你。”
谢执止住了脚,顺其施出一道术法将女蛇的步伐也锢在了原地,一拂袖便转移到歌楼外的一处暗地,避免生事。
两者离得并不是很远,但也不是很近,恰恰能听见说话的距离。
“照你说来,你和那青蛇是一伙的。只是我不明白,外面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掳走那个孩童?还是说,这个孩童身上有什么你们想要的东西?”
女蛇紧咬着牙不说话,幽绿的瞳孔极快地骤缩了一瞬,她只感觉身上的鳞片都快要被那术法烫化开来。
“不说话,看来是我猜对了,”谢执佯装无趣地懊恼着,“不妨告诉我,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们这么想要的?”
“你怎么还不说话?我的耐心有限,你应该不想被扒皮吧。”
灼烧之感加剧,女蛇再也受不住,但身体全然不得动弹,她忍着灼意挤出一抹笑来,“怎么会,您先让我缓过劲来才能说给您听不是,只是现在我身上疼得厉害,求您先腾腾手,我再来回话。”
“再不说,我便让你当场死在这。”
身后之人的话语犹同魅影一般飘浮,而身上的灼烧感愈发强烈,她连声道:“是心,那女童的心!”
烫意逐渐削弱,她终于能缓过劲儿来,大口地呼吸着,生怕下一刻又被他捏着死处下手。
“继续。”
“那女童是千年难遇的玲珑心,妖者食之便可修为暴涨。”女蛇缓声道。
“这样,”谢执低声道:“那便走吧。”
本以为终于能走了的女蛇暗自松了口气,谁知下一瞬,他多加的一句话又让她感到自己宛若再次坠入了冰窟之中。
“你最好祈祷那个孩童平安无事,也祈祷你的同伙不要抛弃你,否则,就是扒了你十层皮也是不够的。”
“明白。”女蛇硬着头皮接下道。
几经辗转,终于进入到了歌楼内,楼内色彩独特分明,整体的青绿色调,用暗红点缀相间,风格十分明显,与蛇类生活的氛围完全一致。
漆红的木柱上笼着一层小巧精致的青绿蛇雕画,样式栩栩如生。
歌台上分别站着两排半身半蛇的蛇妖,上衣穿着比这女蛇还要露骨,她们在上扭动着腰肢,舞动着**至极的姿态吸引着下方看客。
女蛇将人带至二楼阁间中,那间屋子像是早有准备,一推开门就能瞧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彩衣,还有一片血迹。
谢执紧忙来至彩衣面前将人扶起,那女蛇见门紧闭后也不慌不急,静待一旁看着这场面。
彩衣不似之前面色红润,脸色白如纸片,恍若透明,她双眼紧闭,嘴唇也苍白地找不出一丝活气,而她胸前的衣儒早已被鲜血浸透。
谢执慌忙施咒探查她的心脏处,好在心脏还在,应当是他的突然闯入打断了那青蛇的动作。
但这道口子被划得不浅,他只能稍稍为她止住血,而后再带回去处理。
将人抱起后,谢执欲行离开,可这屋内却是被下了禁制,一碰便回弹出警示的青紫色光芒来,他将人护在怀中,不被这禁制伤到。
“没用的,出不去了。”女蛇终于出声道。
谢执冷眼瞥了她一眼,而后将彩衣放置在床榻上,便蓦地瞬移至女蛇面前掐住她细嫩的脖颈,将其掐至半空中。
那女蛇腾出双手无力地拍打着扼制在自己脖子上的一只手,而下半身也在用力晃**着挣扎。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一死,你们更出不去了,那女童,必死无疑。”女蛇艰难吐字道。
旋即谢执松了手,她的蛇尾重重垂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般了无生气。
她咳嗽着继续说道:“咳咳,你只,咳咳,能等。”
谢执冷静下来,心想着彩衣伤得如此之重,不能拖太长时间,必须得找出方法来解开屋内的禁制。
女蛇见他不杀自己后,粲然一笑着游至谢执身旁,为他点起桌上的熏香。
那鼎雕孔绿炉内的香被缓缓点起,趁其不注意时,她划破自己指尖血,滴入了香炉内,与那些香融合在一起。
“你在做什么?”
冷不防的一句话吓得她冷汗直流,她面有心虚地朝他看去,“屋内血腥气重,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熏点香来抑制抑制自己的天性,这也不行么?”
谢执的眉头朝内拢了拢,但也是不再做声,只想着怎么找出破解之法。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就深感体内燥热,浑身上下都在发着烫,这么多年过来的经验,他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随后自己的手上落下一点冰凉,他陡然甩开,像是碰到了什么万分嫌弃之物一般犯恶心。
“不想死就滚远些。”谢执狠声道。
“淘气,”女蛇得意地扬了扬唇,眉梢处都沾上了几分嘲意,“吸入这催情香,我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我在这香炉内特地加入了我的鲜血,为的就是让你中这香,我看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虽然去不了蜃楼鸾配,在这小歌楼也是别有风味的。”
蛇血是有催情效果的,像她这样有些修为的蛇妖,那血的作用便会更加厉害。
谢执默念着清心咒,为的是让自己快速摒除杂念。
只是这身上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而脑中不自觉地便浮现出与慕宁一同时的画面,心中的欲念不减反增。
“忘记同你说了,你最不想想起什么,这香便越要你想起什么来,这回轮到我猜了,”女蛇缓缓靠近,但还是带有几分忌惮地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你莫不是想起同谁欢好的情景了,瞧瞧,这汗都冒出来了。”
赌他现在肯定已经神志不清了,女蛇便放开了脚步游了过去,伸出手就要替他擦汗,哪料这手刚一伸出去,稳坐在椅凳上之人冷然睁开眸子,眸底的杀意使她不得不又退缩了回去。
竟还能忍?
反正她又不急,她便晃晃悠悠地在他周围游**着,撩拨着他。
谢执捋了捋思路,他猜测,慕宁肯定也是来到了此处,而那桃花妖的突然出现也绝对不是巧合,结合上次她对慕宁的怨念瞧,她肯定是跟着慕宁来的。
所以,他赌慕宁也在这歌楼之中。
抱着万分之一的心理,他传出密音。
“慕宁,你在这里么?我被困在二楼东南角一处阁间中,彩衣也在此,速来。”
随着这密音传出,他最后仅存的理智也逐渐崩塌瓦解,看着面前扭动着身姿的蛇妖,他虽然很想一掌打死,但碍于彩衣的生死,他只能闭眼忍住不杀她。
“又闭眼了?”女蛇娇媚一笑道:“是不敢看我了吗?”
“没事的,与我鸾配你也不亏,想必你还未开过荤吧,听其他妖说你们修士最是清心寡欲,今夜开了这荤,尝了滋味,说不定以后还想来找我呢。”
见他不再说话,身子也略显虚浮,她猜测他定是挺不住了,随即眯笑着用蛇尾试探着,发现他并未闪躲。
女蛇心下大喜,索性将整个身子贴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阁间的房门骤然被炸开,那道禁制随之消散,女蛇的整具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钳制在半空中,而后用力地往木梁上砸去。
“碰他,胆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