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臼忙道:“是宜臼的不是,怎敢有劳娘娘奉茶。”
褒姒也不多说,转身向琼台走去,走了数步,回头瞥了宜臼一眼:“太子不来吗?”
宜臼连忙跟了上来:“有劳娘娘。”
他跟在褒姒的身后,见褒姒步履极轻盈,走路之时不动纤尘。他想她真是世间之人吗?怎似随时都要飞升一般?
两人进了琼台坐定,宫人奉上茶点,褒姒便挥手屏退宫人。琼台中只剩两人,褒姒道:“我来了这么久,都不见太子,太子是去了申国吗?”
“不错,申国是我母后故国,外祖健在,我经常会去看望他老人家。”
褒姒点了点头,“太子可喜欢这蓝花?”
“喜欢,以前从未见过,真是天下绝品。”
褒姒淡淡地道:“太子既然喜欢,我命人送几棵给太子吧?”
宜臼忙道:“多谢娘娘了。”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褒姒见天色不早,便慢慢站起身来,似是要替太子斟茶,才将茶杯递过去,手便一抖,失手将茶杯落在地上。宜臼一惊,连忙要去捡落下的茶杯,褒姒也刚好俯下身去。两人手一触,宜臼心神一荡,褒姒却并不把手收回,任由宜臼握着。
两人四目相投,宜臼心神恍惚,不由自主将褒姒搂入怀中。褒姒轻轻挣扎,此时,忽听姬宫涅的声音响起:“美人,你在哪里?”
宜臼一惊,欲待推开褒姒,褒姒却反而一把将他抱住,轻声说:“你不喜欢我吗?”
此时姬宫涅已经跨入门来,一眼见到这种情景,吃了一惊,褒姒立刻失声惊呼,用力推开宜臼,“你快放开我。”
姬宫涅见此情形,勃然大怒,一把拉过褒姒,喝道:“畜生,你干什么?”
褒姒掩面痛哭:“王,太子非礼臣妾。”
宜臼待要解释,幽王已经一掌掴在太子脸上,“你这个畜生,连王妃也敢调戏。快给我滚回申国去,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得还朝。”
你现在觉得后悔了吗?如果你带着我走,这一切都会变得不同。许多人会成为牺牲品,他们没有作错任何事,唯一的错误,就是不该出现在你与我的故事之中。
每一个故事里,都会有一个大义凛然的主角,在这个主角的反面,也必然会有一个恶贯满盈的敌人。你与我的故事中,你我就是处于这样的对立面。
我们的命运可以不同,当一切未发生之时,你愿意带我走,故事就会只剩下你我二人。虽然不会传世,却能幸福相守。我的愿望很简单,不过是与我喜欢的男人找一个无人问津的小村落,度此残生罢了。
只是当一切都变得不可能,我宁可选择毁灭,毁灭你,亦毁灭我,毁灭这个世界。
“你们知道吗?SKY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谣言止于智者,不过这不是谣言。
从那一日之后,我总是会在各种场合各种时间,“很偶然”地听见如上谣言。每一个散布谣言的人都言之凿凿如同亲眼所见。
当天的情景,看见的人并不很多,只是一传十十传百却是以几何基级在上升。
偶尔的时候,我想起数月前的我。那时二鬼子还未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的生活单纯而快乐,每天想的无非是如何与巫家的女人们抗争,在她们的“高压”统治之下,尽全力争取我的“自由生活”。
曾几何时,一切都改变了。
我变成了半魂人,一部分灵魂在古代游走,扮演着一些据说是我的前生却偏偏又与我全无关系的角色。而现世的我则遇到了二鬼子,开始了一场似是而非的恋爱。
我们双方谁都不曾认真地思考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但对对方的牵挂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产生了。
也许恋爱中的女孩是快乐的,我却绝不快乐。我开始感觉到褒姒般的悲哀,我们两人的悲哀如出一辙,只因全无希望。虽然近在咫尺之间,却似比天涯还要更加遥远。
溺水事件后的整整一个星期,二鬼子都没有到学校来上课。想必皇诸溺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幸好这件事是发生在皇室高中内部的,而学校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除了本校的学生外,这件事并不曾被任何新闻媒体知晓。
但,我却在一夜之间,成了整间高中的名人。
每个人都在猜测我与二鬼子之间的关系,脸上的表情也无可避免的暧昧起来。我只有选择视而不见。
我不认为这件事就能如此不了了之,只是不知皇室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我。
我难免想起被车撞死的黛安娜王妃。虽然大家都在猜测她的死亡是来自英国皇室的直接授意,但谁又能把英国皇室怎样呢?
这样一想,我便难免揣测,他们不会派杀手来杀我吧?就算派了杀手我也不怕,我不是普通的人,我是巫龙儿。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我不是巫龙儿该有多好!
我念头才转完,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我的面前,自车上下来四个黑衣大汉。我叹了口气,不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吧?
事实上,我现在仍然在皇室高中的校园里,这辆汽车大摇大摆地开了进来,完全没有人阻拦,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来历不凡。
那四名大汉将我围住,为首的一个人说:“请小姐上车和我们走一趟。”
我略扬起头:“去哪里?”
“见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是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黑衣人的手插进口袋,从他口袋突出的形状来看,那显然是一把手枪。
我眨了眨眼睛:“如果我不去呢?”
黑衣人很职业化地沉下脸,完全是一副杀手该有的阴沉模样,他扬了扬口袋中的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又眨了眨眼睛,手一沉抓住他的手腕:“我不知道,不过我很想看看。”
我这样一抓便抓住了黑衣人的脉门,他的手立刻便失去了力气。这些老外虽然长得高大魁梧,却完全不懂得中国武术。他大惊失色,显然不懂我只是这样轻轻的一抓,他为何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笑咪咪地把手伸入他的口袋中,拿出那把枪,在手里掂了掂,“原来是一把枪,拿着枪到处乱跑是很危险的事情,你有没有持枪执照。”
黑衣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哭笑不得,却又偏偏无法挣脱我的手。另外三个黑衣人一齐将枪拿了出来,指着我沉声喝道:“放开他。”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未必一定不愿意去见他们的主人,但如果就这样乖乖地被抓去,那岂非太没面子了?
我一拖那名大汉,将他挡在我的身前,又用力把他推向那三个黑衣人。那三名黑衣人自然不会开枪,若是开枪,首先就伤到了他们的同伴。
他们急忙闪开那名大汉,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却已经足够我打倒他们。
我相信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人影一闪,自己的手腕就“喀”地一声轻响,莫名其妙地便脱了臼,其实我不过是用了小擒拿手中的几招,轻易就将这些高大笨重的动物搞定。
三个大汉一起大叫了一声:“唉哟!”用另一只手托着受伤的手,大声呻吟起来。
外国人果然怕疼,不过是脱臼,却叫得象是受了满清十大酷刑。
我笑咪咪地问他们:“刚才的问题你们还没有回答我,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
黑衣大汉们脸色发青,如同看着鬼一样看着我。为首的那名黑衣人颤抖着声音回答我:“小姐如果不想去,谁又能勉强?”
我“格格”地笑起来。我相信巫龙儿动听的笑声现在落在他们的耳中也一定比夜半鬼哭还要恐怖得多。我说:“谁说我不去?我很想见见你们的主人。”
黑衣人怔了怔,满脸不可思议。
我托起一个黑衣人脱臼的手腕,向上一推,“喀”地一声轻响,又将脱臼之处接回原位。那黑衣人长声惨叫,叫完了以后,才发现手腕已经完好如初。他怔了怔,挥了挥手,嘴巴张得可以直接塞入一个馒头。
我三下两下将黑衣人的手腕治好,施施然地走上汽车。
四个黑衣人张口结舌地看着我,手足无措。
我笑咪咪地说:“怎么还不上车?”
黑衣人如梦初醒,两个坐在前排,另两个一左一右坐在我的身边。一名黑衣人拿出一块黑布,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我笑问:“是不是要蒙眼睛?”
黑衣人困窘地点头,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真不知是我们劫持你,还是你劫持我们。我大放地将黑布接过来蒙在自己的眼睛上,“没关系,既然我愿意去见你们主人,当然按他的规矩办事。”
汽车发动之时,我的心里却并无任何得意之情,甚至是有些悲哀的。我就算武功高强又如何?我能够对付得了四个黑衣大汉,甚至四十个黑衣大汉。可是我又拿什么去对付整个皇室?欧洲的皇室都有着七拐八拐的裙带关系,如果我真要对付H国的皇室,那就等于在与整个欧洲为敌,甚至整个世界为敌。
巫龙儿不是普通人,可是巫龙儿到底是一个人。
我再次想到褒姒,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世上真有女子,可以倾国倾城吗?
汽车开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黑衣大汉客客气气地扶我下车,暗示我可以拿下黑布了。
我摘下黑布,眼前是一座典型的欧洲石头古堡,象是《吸血僵尸之惊情四百年》里德古拉伯爵住的地方。
黑衣大汉推开古堡的大门,在前面引路。
古堡里并不象电影里那么阴森恐怖,反而十分现代化。大厅的正中是巨大的液晶电视,我站在前面估计了半晌,也没估计出来这应该是多少英寸的。古堡的四周满布柔和的水晶灯,窗子也进行了改造,采光极佳。
我站在大厅中东张西望,一名大汉低声提醒我,“我们主人来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年人正自楼梯上走下来。这个人我见过几次,应该叫做WILSON,他似乎是二鬼子未婚妻的哥哥。
原来抓我来的人是他。
我在白色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吩咐那名大汉:“有没有西瓜汁,给我拿一杯来。”
大汉怔了怔,抬头望向WILSON,WILSON点了点头,大汉依命退下去为我准备饮料。
WILSON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现在明白SKY为什么喜欢你了,你确实有点不一样。”
我淡然一笑:“哪里不一样?”
WILSON微笑道:“被人抓来此处,还能谈笑自若的女子,确是很少见。”
他并没注意到几名大汉脸上的窘迫之情,若是他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一定不会说这句无意义的话。
我笑笑,“你抓我来想干什么?”
他嘿嘿冷笑,努力使自己变得无比邪恶,“我要**你!”
我故做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我好害怕哦!为什么要这样?”
WILSON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我被你迷住了,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SKY。”
我淡然一笑:“你以为你这样做了,SKY就不会再迷恋我了?”
他肯定地点头:“我与SKY从小玩到大,他的个性我最了解,他有处女情结。”
我苦笑,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那么老土地喜欢处女?虽然我本人确实也是处女,只是我实在是对于这种男人不敢恭维。我道:“难道你认为我不再是处女了,SKY就不再喜欢我了吗?”
他更加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SKY以前也有过女朋友,他从来不碰她们,因为他说最宝贵的东西一定要留到新婚之夜。”
我长叹,看来二鬼子不仅老土而且变态。他是否还要象是古代验明正身一样,在女孩的身子下面垫上一块白布?
我忿忿地想着,拿起黑衣大汉送来的西瓜汁恨恨地喝了一口。“于是为了使他死心,你就想牺牲我,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份吗?”
WILSON默然,过半晌才说:“我知道这很过份,可是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我都只能这样做。或者我杀了你。”
我双眉微挑:“现在到底是法制社会,虽然你是皇室成员也不能随便杀人吧?”
WILSON点头,“不错,我当然不能随便杀人。我杀了你以后就会自首,由法庭来裁判我。”
我一怔,想不到他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难道他不想利用皇室的势力来脱罪吗?我不由再度打量他,他是一个长相不俗的年青人。典型的北欧血统,一头金黄的头发柔软而服贴,湛蓝的双眼中时时闪现出真诚的光芒。
“你明知这是犯罪却还要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的妹妹是SKY的未婚妻,他们的婚事虽然是由长辈订下的,但我妹妹却是真心喜欢SKY。在他未离家出走以前,他也很喜欢LISA,只是自他从中国回来后,一切似都改变了。”
我默然,那是因为我吗?
“SKY的父母十年前就因飞机失事而双双去世,这十年以来,他虽然是皇储,却一直处于尴尬和孤独的境地。现在的皇帝是他的叔叔,他还有一个堂弟,只比他小三个月。皇帝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但即便如此,仍有许多大臣认为皇储应该改由现任皇帝的儿子来担任。十年以来,皇储的人选一直是皇室内外争论不休的问题。为了使SKY的皇储之位更加稳固,皇太后陛下认为LISA做为SKY的未婚妻这件事绝不应该有任何改变。因我们的外祖父身为摄政王,对政治有很大的影响力。”
我的头开始隐隐做痛,这是发生在现代的事吗?怎么听怎么像回到了封建的旧社会。“就算是这样,也不关我的事!”
我站起身,向外走去。“那是你国内政,我是外国人,不便干涉。”
他见我想离开,立刻伸手抓向我胳膊,看他的出手,似是学过柔道之类的功夫。我不由冷笑,真是自不量力。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前一甩,他的身体立刻自我的头上飞了出去,如同一个沙包一样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唉哟”叫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笑咪咪地道:“忘记告诉你了,并非是你那四名手下把我劫持来的,而是我自愿来看看到底是谁想对付我。”
他望向黑衣大汉,黑衣大汉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女孩子太厉害了,我们四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笑道:“你难道没听SKY说过,你外祖派去中国抓他的人都是被我打倒的。”
他皱眉,满怀不甘:“不可能,我是柔道三段,怎么会输过你。”
我笑道:“如果你不死心,那就再试试。”
他自地上爬起来,双腿一前一后半曲站稳,两手向着我腰间抱来。我当然不会让他抱住我,仍然抓住他的手腕,向前一甩,于是他又一次从我的头上飞出去,如同一个沙包一样重重地跌在地上。
我这次用的招数和上次无异,不过是略快了一点。
他大声呻吟,抚着自己的腰半晌才坐起来。我笑道:“怎么样?还要打吗?”
他摇头:“你这是什么功夫?难道是妖术?”
我双眉微扬:“你不看电影吗?这叫中国功夫。”
我继续向外走,他在我身后大叫:“等等!”
我皱眉,还不甘心?我转身,却意外地看见他跪在地上。我呆了呆,“你干什么?”
他咬牙,“我求你,SKY自生下起就注定是皇储。但上天却象是和他开玩笑,在他七岁的时候夺走了他父母的生命。以后的十年里,他都生活在忧患之中。虽然他从来不表示出来,我却感觉到他的不安和不快乐。他不能再犯错,任何错误都不能犯。我不管他是否喜欢我妹妹,但只有与我妹妹订婚,才能保他皇储之位无虞。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放过他吧!”
我怔住了,WILSON叫我放过SKY,可是又有谁能放过我?
我在这世间的生命,到底又是为何而来。我忽然觉得无力,无论是古代或者是现代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我能掌控的范围。我想要得到的,似乎永远会失去,不想要得到的,却会莫名其妙地被送入我的手中。
我怔怔地站着,WILSON跪在我的面前,他湛蓝的双眼诚挚地注视着我,“求求你,放过SKY吧!”
我笑,窗外浮云飘缈,人间百代成烟,我又何尝不想放过他,只是,谁又会放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