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东方烨庆血气上涌,拿起桌上的镇纸朝东方郡威用力地掷去。东方郡威手轻轻抬起,那镇纸就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冰凉的玉质带着丝丝寒气侵向眼睛。东方郡威丝毫不用考虑地头一侧手一扫,镇纸转了个方向朝旁边飞去,一声巨响,重玉镇纸砸到墙壁上,摔成无数细小的粉末纷纷扬扬地飘散下来。
东方烨庆欺身向前,跟着镇纸过去的拳头也到了东方郡威的身边,东方郡威这次却没有闪躲,一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冷漠却又饱含深意。
砰,东方郡威的脸狠狠歪向一边,嘴角渗出鲜血,半边脸也肿了了。
可是东方烨庆却不依不饶,另一个拳头跟了过来,用极快的速度抽向东方郡威的身子。砰砰砰,一连串的撞击声过去,只剩下东方烨庆吃力地喘息,东方郡威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闷响。
“我知道你恨,如果打我一顿就能发泄你的怒气,你就打吧。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的东方一族有三个皇子了。我们的三弟,离,来历莫测,我怕是母后的一手操纵。而剑城也越来越不对劲,从落方的消息传开,城里的妖气就越来越猖狂。现在不是顶撞母后的时候,你要三思。”东方郡威冷冷地说,就好像刚才东方烨庆只是在帮他挠痒痒一样。
“另外,烨庆,母后将朱悠红许配与我,也许就是要挑起我们兄弟之争。——我会保证好好对待她,所以,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东方郡威这个时候,才反手擦掉了嘴角的鲜血。
“不!我要去找母后!”东方烨庆脸色一变再变,在一阵沉寂之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随即夺门而出。
他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东方郡威一直命人打听长庆殿的消息,而太监们的回报却永远是:二皇子那夜到冲到灵皇后的寝宫,在与灵皇后起了争执之后,大吼着说不想再继续当皇子了,就跑了出去。
其实东方郡威不知道的是,东方烨庆一跑出宫去,就到了朱悠红的院子里。
“悠红!跟我走!给你自由!”东方烨庆的脸已经扭曲了。他死死地抓住朱悠红的手,朱悠红有些害怕,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走!现在就跟我走!”东方烨庆咆哮起来,朱悠红终于开始摇头了。一开始还是轻轻地,随着东方烨庆怒火的上扬,朱悠红的头摇得越来越快!
“不要!我还有爹爹,有娘!我妹妹每五年都会回来!她只能跟我在一起!”她小声地尖叫起来。
“悠红,你不是说过要跟我一生一世的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要跟我做一对云游世外的逍遥夫妻!”东方烨庆的眼睛赤红,可是口气却一下软了下来,好声好气地开始劝解。
“呜……可是,皇上已经赐婚了啊!我这一走,你叫我爹爹怎么办?还有朱家上上下下的那么多人!万一皇上降罪了怎么办?”
“究竟是我重要还是他们重要!”东方烨庆突然爆吼,死死抓住她的手将她按到了墙上。
“不要!”朱悠红尖叫起来,锐利的声音划破天际,府里的灯亮了,就在她挣扎的时候,朱亭衣光着脚冲到了她的房里。
“二皇子!三思啊!”他也惊了,只能无力地喊。
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东方烨庆血红血红的双眼突然澄明下来。出乎人意料地,他放开了朱悠红,慢慢慢慢地退到了窗边……
“悠红,如果有一日你想我,还记得那里吗?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刻下名字的地方……”说完,他突然转身朝上一跃,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中。
“烨庆!”朱悠红突然也从呆滞中反应了过来,不对,东方烨庆不是那种人!他虽然有些轻浮还有些自傲,但他只会跟礼教抗争,绝对不会让自己那么为难!
“烨庆!回来!”她冲到窗户边大声地尖叫,可一片黑暗中哪还有他的身影?
“他就这样走了……”朱悠红一直神魂失落地念叨着这句话。从春节过后的到了冰河解冻的凌汛,再从柳树新芽到了牡丹盛开,东方烨庆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视野中。而更奇怪的是,宫里居然一点声息都没有,就好像二皇子出去云游四方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
市井间也是这么流传的,谎言重复一千次就变成了真理,就连东方郡威也快要相信,二弟真的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等到他想通了,想透了,也就自然会回来的。
话是没错,但是当东方郡威再看到东方烨庆的时候,他只有杀死东方烨庆的冲动。
那是剑城一年一度的牡丹会,也是祝山皇家园林每年唯一一次开放的时间。
当天上午,朱亭衣一家就来到了祝山山脚的园林外围,这里有很多朝臣已经到了。没多久,朝臣们就聚集在一处花厅里,品茶听琴。
旁边是假山流水,曲曲折折沿着地势从上至下流动着。水边便是牡丹花,粉的紫的,白的红的,牡丹本就是以华贵著称的花朵,而各色牡丹被一丛丛聚集在了假山或者树丛的转角,远远望去就是大块大块的色彩,令人不由地高兴起来。
朱悠红的脸色也不若前段时间那么冰冷阴沉了。跟着母亲还有一干官家女眷走在花丛中,再联想起这里便是皇家的园林,虽然也不由地想到了烨庆,但是再看到母亲平和而欣慰的笑容,心里就一片坦然:如果嫁给大皇子能继续让母亲这般平和地微笑下去,那也算划得来了,只是,为什么心绞痛绞痛、眼睛里还会有酸酸的东西流下来啊?
“悠红,要把持住。”母亲说。
朱悠红侧过身子拈起手绢拂了拂眼角,眼神透过了母亲的身子冲着不远处的牡丹花丛,看着那一片衣香鬓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要知道,你是未来的大皇子妃。”母亲拉起她的手,擦掉了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朱悠红闭上眼享受着母亲的温柔,然后睁开眼,视线同样是穿过了母亲的身子,落在了假山后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上!
是东方烨庆!
他站在那里,虽然脸色有些憔悴,双眼有些赤红,但是他还是他!他站在那里!
“娘——”朱悠红惊讶地抽回了手,轻轻地叫了一声。
哗啦,风拂过,假山旁边其实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