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无大志!”耗子骂道。
菜头被耗子说了一句,却也并不以为然。菜头本身就是小孩子心性,对于厨艺,他全当是吃饭的一种行当,没有太过于深究。反倒是这耗子整天寻思着想当主厨,结果“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自当没有师兄如此胸怀大志。只是寻个活计,混碗饭吃而已。”菜头反唇相讥,“若是我有耗子师兄这般心怀,不早当主厨去了。不过各人有各命,富贵天注定,不是那块料我不会勉强。倒是某些人,没那金钢钻,别揽那瓷器活儿。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话一出耗子勃然大怒。跳了起来,一拍桌子,冲菜头喊道:“你说什么?”
众人见气氛不好,赶快跑出来做“和事佬”。
郭一勺按住耗子,说道:“唉,人家菜头是个孩子。你这般大人,咋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却没料到,菜头依旧不服气的说道:“怎的?你还想打人?菜谱是师傅的,师傅想给谁就给谁,你眼花什么!你欺负人,我找师傅评理去。”
说完,菜头便气乎乎的跑到林德立房里去。
正巧,林德立和云娘都在房里。云娘还在和师傅说着话,菜头没头没脑的冲进来了。气乎乎的如同孩子告状一般,把事情的来龙云脉向二人说了一遍。
只见林德立满脸怒气,“哼,这个耗子。还真不像话!我只说他平日里太急于求成,没想到竟有如此妒心。不成,我得去说道说道他!”
说罢,便往厨房里走去。
云娘想拦竟没有拦住,只得紧跟在师傅后面,再作打算。
三人一道来到厨房。只见郭一勺似乎还在安慰耗子。耗子一见菜头带着师傅来了,脸色马上刷地一下白了。心说大事不好。
林德立来到厨房,看见他们师兄几个,却没有言语。独自拿来一个凳子,静静的坐了下来。
许久,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都跟着我多久了?”
众师兄师弟纷纷低下头,不言语。
“唔?怎么都不说话?郭彪,你先说说。”
郭一勺摸摸后脑勺,轻声说道:“师傅不提,还真没细数过。自打来到德云酒楼,约摸也有六七个年头了。”
林德立点点头,眼睛又望着耗子。
耗子回答道:“从福建来到京城,到今年正好五年了!”
最后说话的是菜头:“我来的时间最短,到明年开春,就满三年了!”
“云娘不用说,打小便跟着我。你们算起来都是半路拜师,都是带艺来到德云酒楼。虽然你们跟着我的时间不长,但是凭心而论,我林德立待你们都不薄啊!”
说到这里,林德立环顾了一下几人。众师兄师弟全都鸦雀无声。
林德立从云娘手里拿出那本《天下厨艺》,继续说道:“此书是我终身之志。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著一本奇书,记载华夏流传下来的各式美食,尽揽各处锦绣佳肴。此书记录了我在宫中习得的一些御膳食谱,还有京城的一些名菜。虽然记载的不是很周全,却也是我毕生心血。希望能够传予后人,泽备厨界。”
“我知道你们跟随我多年,都想在厨艺上有所精进。但是习厨如同为人处事,讲究循序渐进,万不可急于求成。我传书予云娘,一是因为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得我真传,而且以后要继续完成我的遗志,将这本书再扩充续写。另则她在厨艺方面,确实不在你们之下。”
林德立转过头来,看了看耗子。
“我把书传给云娘,不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心中不服。如果不服,但说无妨。”
说到这里,耗子有一些不高兴了。脸上霎红霎白,“师傅,按理说我们跟你学艺时间都不短。可是,可是您也要一碗水端平不是。我暂且不说,就算这郭师兄跟着您也快十年了。我们不能有幸瞅瞅这书,这不妄费了跟您学艺一场吗?”
耗子话一说完,郭一勺不乐意了。心说,你小子想师傅的奇书也就罢了,干嘛弯弯绕绕的把我说进去呀。
他想说耗子点儿什么,可张开了嘴,老半天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是人憨嘴笨!
林德立冷冷一笑,他好歹也在世间混了大半个人生,怎会看不出耗子这点小小的伎俩呢。
“我知道我这次传书给云娘,会有人心里不服气。认为云娘本是女子,能得我真传完全是受我荫蔽。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不如我让你们公平比赛一场,胜者能拥有此书。孰胜孰败自有定论,免得日后说我这个师傅偏心,也免得你们师兄弟间生隙。”
“比赛?”耗子一听,把小贼眼珠子瞪得特圆。没想到师傅会出这招。
耗子心说,比就比,还能怕那柳云霜不成。耗子一直心负气高,听林德立这么一说,自然是十分乐意。
“这个......师傅,好端端的比啥赛呀!”郭一勺又是摸摸后脑勺,吞吞吐吐的才说出半天话来。
“师傅,能不比吗?我甘愿认输,那本书你就赠予师姐吧!”菜头说着,似乎也不想参加比赛。
林德立一听,似乎不高兴,“菜头,你看你!不思进取,一听比赛就泄气。需知,每一次比赛都能让自己的厨艺进级,更加精湛。我平日里没有什么机会教导你们的厨艺,趁这次比赛之机,我还可以顺便教导教导你们。可是菜头啊,还未比赛你便已经认输,怎么够资格做我徒弟!”
“我就此宣布:三天后德云酒楼后厨的师傅们都要参加比赛,不得中途退赛!”说到这,林德立顿了顿,略微思索片刻,“唔,比赛的题目就是:以臭为题,做一道菜,要色香味俱全。谁做的最好,便能在此赛中胜出!”
“臭?”林德立的题目一出,众人便都傻了眼了。谁也没有想到林德立会想出这么一个题目来。
云娘心中也是纳闷,师傅怎么想出这样劲暴的考题,果然够潮呀!拿“臭”能做出什么样的菜来呢,难不成师傅重口味,想吃王致和的臭豆腐?也不对呀,王致和臭豆腐是清朝康熙年间才出现的,话说现在王致和,不,就算是那王致和的曾爷爷恐怕都未出生吧!
云娘正纳闷着,这边林德立已经悄悄向自己走来。
“云娘,你也是我的徒弟,这次比赛定然少不了你。”随后林德立又看看手中的这本书,说“今日都是因为这本书引来事端,我看就暂且把它放到我这里。等比赛过后再说,你看如何?”
“全听师傅吩咐。”云娘答道。
......
一连几日,众师兄师弟全都在研究拿这“臭”能做出啥好菜。
云娘也不例外,关在门里不出来。潜心研究师傅出的难题。
正当云娘捉耳挠腮之时,白秋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门内。
“娘子,你在做甚?”
云娘正坐在房内的一角,研究起自己前两天刚腌制的臭豆腐。
原本云娘心想,师傅生在大明朝,没有尝过清朝才有的“王致和臭豆腐”,如果自己做出来的话,应该可以过关。可惜天不遂人愿,这豆腐过了一两天,虽然有点变绿,长出来一点点的小绒毛。却远没有臭豆腐那样重的味道。
榴莲也很臭。可是在大明朝,榴莲恐怕不是寻常平姓能见得到的。那它做菜,已是不可能。
记得在前世自己曾经吃过一道名菜,安徽臭鳜鱼。如果自己现在做的话,算算时间又不够,等鱼变臭再烹饪,至少时间需要七八天。可是眼见明天就要比赛了,如何能过得了关呀!
云娘正犯愁呢,正巧白秋波走进来了。她没好气的说道:“怎么,肚子又饿了?这还没有到饭点呢,如果实在是饿,到厨房里拿点儿点心垫垫肚子吧!”
可能白秋波也察觉到云娘的语气不对。他走了过来,看到云娘眼前的黑乎乎的东西,一脸惊讶,眼睛瞪得老圆。
“哎呀!娘子,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这白秋波正要拿手去碰那黑乎乎的臭豆腐。
“哎,别动!”云娘赶紧用手拦着,“这东西碰不得,味道臭!”
“呃,臭吗?我闻过比这还要臭的。”白秋波不服气的说道。
“那是什么?”
“就是我的臭脚呀!”白秋波指指自己的臭脚丫子。
云娘一听,气血上涌。恨不得一脚把这二货给踢飞了。她狠狠的瞪着白秋波,把他随手一推。
也不知白秋波是故意还是怎的,一个大个子正好摔个大马趴。一个踉跄,正好倒在云娘的**。
白秋波还委屈的说道:“本来就是嘛!”
可是云娘还不解气,伸出那“三寸金莲”,正要向白大相公踢去。突然,她想是想到了什么,“金莲”停在半中间,不踢了。
她收起脚,向白秋波问道:“是不是所有动物的脚都很臭?”
“......”这一句竟然问倒了白秋波。他傻愣愣的坐在**,不知如何作答。
而云娘却露出了笑脸。她转念一想,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