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ael按住酒杯，沉声说：“不要喝酒，专心听我说。你昨晚是不是打了君可？我看见她脖子上有伤痕。”

“不，我没有打她，我怎么会打她呢？”

Michael冷笑：“恐怕你做了比打她更过分的事，我早上来过一次，见到君可，她连上楼梯都疼得冒冷汗，我给她买了药，她休息了一上午才算好些。”

Sebastian感到羞耻，声音不由得提高：“这是我和她的私事，你管不着。”

“如果你伤害她，我就不能置之度外。Sebastian，如果你不能让她幸福，你就放手吧。你要玩女人，拜托你另找一个没有灵魂的，放过君可，她不该被你虐待。”

Sebastian血液直冲头顶，站起来朝Michael大吼：“我不会虐待她！我爱她，你懂什么是爱吗？Michael，你这个死了老婆的可怜虫，你根本不懂爱情！”

Michael握紧了拳头，Sebastian这个家伙就该被好好修理一顿，这样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的心。可是，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抱怨的。

他喝了一口水，缓缓地从头说：“Sebastian，我跟君可在某种程度上同一类人，在我们看来，东西坏了可以修理，修好了还能继续用，所以哪怕你再弄十辆豪华跑车来，她仍会甘愿开着二手旧车，开到不得不报废的时候。但你不一样，你是东西坏了就扔掉的那种人，总要开新车，喜欢什么很容易，失去兴趣也很容易。她要的是长长久久，你要的是什么？Sebastian，要的是短暂的疯狂和**吗？然后呢？蜡烛烧尽了，什么都留不下，你把她掏空了，让她怎么活？德国是你的家乡，你有家人有事业有财富。她有什么？除了一份工作她什么都没有！你如果继续这样折磨她压榨她，她迟早连工作都做不了。这一周她简直就是一个魂魄，没有意识地在办公室飘，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难受！”

Sebastian摇头否认，他不是那种人，他对羡君可是认真的，要天长地久，要海枯石烂。

Michael按住他的肩膀，告诉他一切，告诉他，羡君可如何在咖啡馆被那个女人吓得魂不守舍，告诉他，她昨天是多么纠结多么痛苦，最终选择了不向他追问真相。

“她撒了一个谎，不过是为了避免你受到更大的创伤。她这样维护你，体贴你，你却强暴她！Sebastian，你是人还是禽兽？你没有理性和良知吗？如果我不是你哥哥，今天我看见她那副悲惨的样子，我真的会报警抓你的。我相信她不止脖子上那一处伤。”

Sebastian昨夜失去理智，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原来羡君可隐瞒了她在咖啡馆的遭遇，他听得呆了，掩面痛哭。

Michael

任他哭得凄凄惨惨，走去阳台抽了一支烟，临走的时候，他抱Sebastian一下：“我不想对你进行道德审判，只是来告诉你真相。如果你真的在那方面有些怪癖，请你去看心理医生，不要把你变态的欲望发泄在君可身上，她值得被珍惜。如果你做不到，就从她身边消失吧，你知道我总是在等着她的。等着她恢复自由身的那一天，我会告诉她，我一直爱着她，我能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Sebastian哽咽着说：“对不起Michael，我不该那样说你，原谅我吧，我是个无耻混蛋。”

Michael低头换鞋，握住门把手，低声说：“我已经麻木了，前妻刚死那阵子，每天我都能听到或者从别人脸色里看出那句话——死了老婆的可怜虫。Sebastian，伤害别人不会让你更幸福，好好记住。”

Sebastian想起《浮士德》里面的一句——善良人在追求中纵然迷惘，却终将意识到存在一条正途。他打起精神去洗漱，决定出门寻找羡君可，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消失在他生活里。

且说羡君可离开Michael的家，坐地铁去了美因河边，脖子上有伤，不好意思去人多的地方，在路边小亭子里买了一瓶水，慢慢顺着河岸散步，走了一小段，下身一直抽痛，难受极了。她只得找张椅子坐下，看游轮，看水鸟，看行人。她不想动，不想和任何人交谈，甚至不想思考，只是放空。

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白色游船穿梭其上，度假的人们坐在甲板上晒太阳。三三两两的情侣在草地上或坐或卧，野餐，喝啤酒，抓住秋天最后一点暖意。他们个个年轻而漂亮，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亲吻、吮吸、肆无忌惮地抚摸，时时刻刻都像要合二为一般饥渴难耐。，她微笑着欣赏这番美景。

爱情总是美好的，或者说，不管有多么黑暗的一面，爱情甜蜜的那一部分似乎可以掩盖所有苦涩，只要一滴蜜汁，哪怕随之而来的是致命毒药，也能让人趋之若鹜。

坐到黄昏，越来越冷。河边起了风，树枝沙沙作响，落叶被风卷着上下翻飞。胃酸在上涌，她感觉到口腔里一股子酸味儿。她无比疲倦，下身还在一跳跳地抽痛，没有发绳，风吹着头发，乱七八糟地黏在她脸上，烦躁、痒。家是多么好啊，有挡风遮雨的屋顶，有水和食物，还有爱人的陪伴。和Sebastian同居的日子不长，可她已经习惯了两个人，那么些年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已经回不去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世上，一个人找到另一个人，一起生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而更加不能轻易放弃。东西坏了就修补，感情伤了，也是可以挽回的吧。

她掩面叹息，打起精神，往回走。羡君可到家的时候，Sebastian不在，Tom也不在，也许他出去遛狗了。她把回家路上新买的鲜花和

花瓶拿出来，换一条新桌布铺在大餐桌上，把花插好放上去。屋里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从手袋里面掏出手机，她关机一整天，不想被谁找到，尤其是Sebastian。重新开机后，果然，短信提示他曾打了无数个电话。

她该怎么做呢？继续做Sebastian温驯的女朋友，在这闹中取静的奢华房子里，安心成为一只金丝雀？被他豢养，包括偶尔虐待一下？她明明是自由的，有工作，有足够的存款，有代步的车，也有全然的理智。可是为什么要选择回到他身边？

她坐在落地窗前，低头看楼下，并不太高，跳下去也不一定死得了吧，弄成残废就更惨。发了一会儿呆，她感到饥饿和疲倦，开冰箱找了一盒酸奶和一个苹果，没有面包，她吃了几块饼干充饥。

入夜了，Sebastian还是没有回家，她没有勇气打给他，胡乱洗个澡去客房，好累，她只想睡觉。

Sebastian带着Tom一起回家的时候，一眼看见她的手袋扔在玄关，他欣喜若狂，朝楼上卧室大喊她的名字，悄无声息。Tom用力挠客房的门，他拧开，小小的人躺在**，已经睡熟了。他把Tom关在门外，它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仿佛在说，利用了它一整天四处搜寻羡君可的踪迹，找到人了就把它踢到一边。

Sebastian掀开被褥，看见她只穿着吊带睡裙，像个孩子般双手环抱，缩成一团，睡梦中还皱着眉头，他摸摸她的脚，冰凉，一个人睡怎么能暖呢，德国的秋季寒夜，得两个人抱在一起才暖和啊。他顺着她的脚吻上去，拱到她的怀里，她迷迷糊糊地搂着毛茸茸的一颗头，他终于到达了梦寐以求的唇，他吻她，用最温柔的姿态，微风抚摸花蕊般地温情脉脉。

她醒了，看见他湿润的蓝眼睛里面储满泪水。

“对不起……”Sebastian一边吻一边哭，她也掉了眼泪，含混不清地说：“大坏蛋！”

Sebastian很想告诉她，今天他是如何跑遍全城，到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每个地方寻找她的踪迹，Tom都走得不耐烦了，他还是不肯放弃。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好好珍惜。他还没洗澡还没吃晚饭，无所谓了，只要有她在怀里，世界就无比美好。

这一夜出乎意料地平静，两个人相拥而眠，一觉到天亮。次日早上六点，Sebastian被附近教堂的钟声吵醒，礼拜日，他真该去跪在教堂里忏悔满身的罪孽。

他看看身边的羡君可，她还在熟睡之中，脖子和胸上的淤痕和牙印触目惊心，都是他弄的。他恨透了自己，怜爱地抚摸她的脸，替她理一理耳边的碎发，悄悄起身去洗澡换衣服。胃在疼，他不得不先到厨房狼吞虎咽啃了两片面包。外面在下雨，他把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关好，免得雨丝飘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