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bastian坐进车子,用力捶打方向盘,怎么办,现在打电话给羡君可确认她在哪里吗?没用的,她可以随便说一个地方。他必须要亲眼看见,她和Michael到底做什么去了。Sebastian发动车子飚出去,先开到A公司,周五晚上的停车场几乎全空,只剩一些夜班工人的车子零零落落地停在那里,羡君可的红色Mini Cooper和Michael的白色途观都不在,一目了然,Inma没说谎,羡君可根本不是在公司加班。
Sebastian掉头奔去Michael的家,他去过一次,清楚知道车库的位置,轻车熟路地拐进公寓背后,他一眼就看见那辆红色Mini Cooper,车牌号K JK720,科隆,君可,生日7月20日,不是她的还会是谁?
呈堂证供摆在眼前,Sebastian牙齿在打颤,他捂住胸口趴在方向盘上喘气,好疼,会不会死掉,心脏受不了这样残忍的冲击,红色子弹射穿他的胸口,他听见了身体内部破裂的声音。他很想冲去狂按门铃,叫羡君可出来。
他在车里坐了好久,天色已经全黑,他打开车顶灯,看一下手表指针,快8点。她和Michael待了多久,两个小时?三小时?他们在家干嘛?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会做什么?难道折纸玩儿?用五颜六色的彩纸玩他们的秘密游戏,只有他和她懂得的乐趣。不会这样纯洁的,Michael得到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会抱着她一遍遍说爱她,也许他会压住她,在沙发上粗暴地扯开她的衬衫,亲吻她光洁的充满弹性的胸脯,扣住她柔软的细腰,和她**,从沙发一直滚到地板上,从地上到**,做完一次又一次,整整三小时……
Sebastian的想象如一头兽,张开了爪子,挠得他的心脏血肉模糊。他终于决定离开,留一点余地,就像那一次她和Lapo同床而睡的事情一样,他压抑着怒火,不动声色等着羡君可先开口坦白,只要她说实话,他总会原谅她的,不管她做了什么,和男人睡了也好,骗了他也罢,只要她坦承。他爱她,爱到毫无原则和尊严。
Sebastian坐在屋里,一片漆黑,他不想开灯,窗外高楼的霓虹灯变幻着色彩,在房间里投射出奇幻的光影。他陷入冥思,这种沉浸在黑暗中异常清醒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母亲病重期间,他曾日夜不休守在她身边,白天寸步不离,夜里同睡三楼的空旷阁楼,他和母亲之间只隔着一道白色纱幔,他睡在一张床垫上面,每隔两个小时用震动闹铃把自己叫醒,然后悄悄去看母亲睡得可好,他时刻处于恐惧中,生怕在他沉入睡眠的时候,母亲会自杀,或者自然死亡。
他在那段地狱般痛苦的日子里沉迷于冥想,常常盯着手表的指针,看时间被困在那小小圆盘里面,滴答滴答地走动,机械手表在极其安静的环境里,齿轮的咔哒声无限放大。他就听着这样的声音,感受着时间永不停止的节奏,单调而冷静。
人可以成为时间的主人吗?还是时间的囚徒?时间有没有起点,终点在哪里?时间有没有重量和形状?时间是线性的还是无法定量的?他无休无止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在他思维的黑洞里面,他把每一秒指针的咔哒想象成一小块乐高积木,他玩着无限多的乐高,用它们拼接成各种虚幻的形状,有时候是巨大的怪兽,有时候是梦幻的城堡,有时候是通天的阶梯,有时候是飘在未知之海上的孤舟。
想象到达最痛苦的边界,他的神经已经承受不了这样无限的延展,不得不放弃用时间搭幻想积木的游戏,他转而开始写作,怕敲击键盘的声音影响母亲,他使用最传统的手写方式,写完满满几大本,这些都成为后来他发表小说的素材。
与其说那时候的Sebastian是在陪伴着母亲,莫若说他是在以个体的力量对抗命运,他知道死神在屋里徘徊,要带走母亲,他最深爱的最亲近的人,他固执地守卫着,不让母亲断气,他用尽一切方法延长她的生命,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物,辞去工作日夜陪伴,他只想留住她,多一天也好,多一个小时也好。他在和死神拔河,绝不放手。
今天晚上的Sebastian再次陷入想象力的深渊,手表指针的滴答声被无限放大,比教堂的钟声还要洪亮,一声一声敲击着他的鼓膜,他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盼望着那把钥匙插入门中,那个女人回家,拥抱他,吻他。
她回来了,他没有转头看她,也没有站起来,听见她借着玄关的微弱壁灯在门口换鞋子的轻微声音,抬手看一眼,9点。羡君可深思恍惚,和Michael的谈话虽然让她内心的焦虑略微放松,可是问题的症结还在那里,她决定隐瞒在咖啡馆遇到那个女人的事,因为,她不想伤害Sebastian,他不愿提起过去,就说明那是他不欲人知的隐秘,何苦揭他疮疤,过段时间她就会淡忘的,和Sebastian好好过日子。Lapo说过,没有哪对人际关系是完全透明的,人人都有黑暗的影子。
她走去客厅,很黑,她咕哝一句,怎么不开灯呢?她动作麻利地一扇扇放下百叶窗,把夜幕隔绝在外,打开电灯。Sebastian低着头,她走过去,双手扶在他肩膀上,他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泪。
“怎么了?”她着急用手抹着他的泪,可是泪水就像泉水一样,根本擦不干净,她伸手抽了一叠面纸按在他脸上,声声问着:“怎么了怎么了?Tom生病了吗?还是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想起什么伤心事?”
“你今晚去哪儿了?”Sebastian拽住她的手腕。
羡君可看到了他蓝眼睛里积聚的暴风雨,完蛋,肯定是她的谎言被拆穿,Sebastian似乎察觉到什么。她忙说实话:“我和Michael在一起。”
“在哪?做什么?”
她想抽回手,他捏得越来越紧,疼。Sebastian不放,她只好交代:“我们在他家,谈了一些事情。”
“为何骗我说加班?有什么事不能在工作场合谈,要去家里?”
羡君可语塞,Sebastian一把搂住她,不顾一切地吻下去,牙齿撞在一起,他咬着她的唇,舌头迅速去了每一个可以够得着的角落,他吻得这样急切而慌张,她不得不推开他,她害怕。
他的唇移开,紧紧抱住的身体却贴得一丝缝隙都没有,他的鼻子地毯式搜索她身上的气味,他闻到了Michael的古龙水和烟草味。
“Michael抱你了?你让他抱你了?他有没有吻你,有没有抚摸你?有没有跟你做?做了几次?”
羡君可急疯了,用力挣扎:“Sebastian!请你不要这样疑神疑鬼好不好!我们只是聊天而已!”
“告诉我你们聊了什么,整整一个晚上,一辈子的故事都说得完了,到底在聊什么?”
羡君可看着Sebastian因为愤怒而泛出血丝的眼睛,背上一阵凉意,他看起来好可怕。他会打她吗?但是她不能说。
“Sebastian,请你不要问,可不可以让我保留一点隐私?”
“有什么事是你可以和Michael谈却不能告诉我的?”
Sebastian不肯放过她,他将她压在沙发上,吻她,咬她,扯开她的衬衫,一遍遍追问,她到底在和Michael聊什么。
她的力气根本无法和Sebastian抗衡,她只能哭求他松手。
“我真的不能说,Sebastian,因为说出来你会受伤。”
他冷酷地笑出声:“你欺骗我,我已经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君可,我们约定过,彼此之间要绝对坦诚!你居然瞒着我去见别的男人!?”
“我只是去见Michael!他是你哥哥,也是我的朋友!”
Sebastian狂吼:“就因为是Michael所以我才这么痛苦!君可,你马上辞职!我可以养你一辈子,我有花不完的钱。不要让他接近你,不要和他交谈,我好害怕Michael会抢走你,作为这么些年来我独占了父亲的报复。他肯定是恨我的,所以他要抢夺你,我最宝贵的东西。君可,你不可以再和Michael联系,不要见他,不要听他说话。你是我一个人的!”
“你疯了?Michael是我的上司,我怎么可能不见他?Sebastian,我不可能待在家里,我要工作,我需要工作来实现人生价值!”
“君可,我不可以失去你,我怕你看不起我,怕你讨厌我。我没有Lapo那样美丽,也不像Michael那样忠厚可靠,我就是这样一个有点脆弱、有点**、有点神经质的坏男人,可是我对你的爱是纯洁的,你再也不会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君可,我请求你爱我,爱这样一个不完美的我。我们都不是天使,可是在一起就是天堂。答应我,辞职吧,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分分秒秒都不放,不让任何男人看见你,触碰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