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跳蚤市场，人声鼎沸，摩肩接踵，Lapo微微皱眉，他最怕这种乱糟糟的局面。羡君可挽着他的胳膊，欢天喜地：“Lapo，可别走散了，千万别离开我的视线哦！”

“你当我小孩吗？”

“对，我当你是我弟弟。”

“你能有我这么高，这么帅的弟弟吗？”Lapo的胳膊把羡君可箍紧了，在他跟前她太娇小了，他夹住她就跟逮住小猫一样。

羡君可的购物欲被琳琅满目的小摊子充分地激发了出来，淘到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同治款斗彩瓷盅，她觉得可以用来装方糖。

在一个小摊子上，她看中一块Ebel的古董女士手表，全自动机械机芯，指针还能走，皮带已经破破烂烂，镀金的表层不知为何布满了绿锈，她仔细放在耳朵旁边听齿轮的转动是否正常，最后以品相不佳为由以80欧的白菜价拿下。

Lapo嫌弃地说：“你买这种东西做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戴。”

“我有工具，拆开检查一下，保养保养，配个新表带，这支手表就有第二春了。Ebel是个不错的牌子，如今女表的价位都在几千欧左右，它家出品的东西就算再老也不会太差的。”羡君可不以为然，觉得Lapo不识货，夏虫不可以语冰。

Lapo不动声色，要和羡君可拼一拼眼力。他从一堆瓷器里面扒拉出来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瓷瓶，问羡君可的意见，她先看瓶底的款识——池田制，她便知这是日本的东西。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下，这是一个小小的四棱细口方足花瓶，白瓷底子上以釉上彩绘着不知名的花瓶。问了下价格，10欧，还算便宜，对得起考究的手绘。她看看Lapo的表情，不忍让他失望，不讲价，买下了这个花瓶。

“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帮你找到了中国古董。”

羡君可笑起来：“其实那是日本瓷，不是中国的

，而且也不是古董，顶多几十年的东西，外贸出口卖到欧洲的。但是10欧已经非常便宜了，样子也好看，谢谢你的好推荐。”

Lapo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就是你们中国的那种花花绿绿的瓷瓶啊，Sebastian也喜欢这种东西。”

羡君可摇摇头：“Lapo，就好像我分不出来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的外表有什么具体区别一样，欧洲人也很难区分来自中国和日本的器物。就说这件瓷瓶吧，如此细微的花瓣和花茎还要用勾线填色，若是中国人做的手绘，用笔不会这么拘谨，而是更疏朗洒脱一些。另外颜色上，这种偏橘的暗红、偏黑紫的蓝色、冷调子的青绿，都是日本浮世绘的配色，中国彩绘瓷瓶的颜色要么极其素雅，要么极其艳丽饱满，和日本这种有些浑浊不明的调色不太一样。有机会我找实物给你比较看看，你就明白了。你的审美品味毋庸置疑，这个瓶子不管来自哪里，它都很漂亮，合我胃口。”

羡君可一口气讲得头头是道，语气却是谦和诚恳的，Lapo竖起耳朵听，不由得对这个女孩子添了几分敬佩。

最后Lapo走得烦了，坐在一个啤酒屋前面喝东西，等羡君可自己玩儿。羡君可放心不下Lapo，心急火燎地逛了一排摊子，眼睛还是被一副袖扣吸引住了，银镶蓝色托帕石，价格不算离谱，她三下五除二还了个心理价位拿下。正要走，又想起Lapo，觉得应该送他点儿什么，毕竟Lapo送了她两件爱马仕，给厨房添了好些名牌厨具，还买了满柜子的新衣服，挥金如土。她看了半天，选了一枚眼镜蛇胸针，银镀金的，质感不错，有些氧化的痕迹，两粒祖母绿宝石镶嵌的眼睛仍然炯炯有神。

回去找Lapo的时候，他正喝着啤酒，低头玩手机。有几个女孩子挤在他对面坐着，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竟然悄悄拿脚去蹭他的小腿，挑逗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他脸上。他看了

那姑娘一眼，微侧过身子避开了，不笑，也不说话。羡君可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神态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亲爱的，我们走吧。”

走出去几步，Lapo抬抬眉毛，冷冷地说：“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一帮花痴扒光了。”

羡君可哈哈大笑：“光天化日的你怕什么，我这不来救你了么？”

到了车里，羡君可拿出为Lapo买的胸针，有点腼腆地递给他：“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只是银镀金，我觉得这种旧旧的岁月的痕迹更增添了它的魅力，很适合你的气质，尤其那双眼睛太传神了，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眼睛里泛出的绿光就跟蛇一样，有毒的。”

Lapo看那比2欧硬币大不了多少的胸针，一条盘起来的眼镜蛇，雕刻得纤毫毕露，那两粒祖母绿虽然只芝麻大，颜色倒是青翠欲滴，有几分华贵的感觉。Lapo正巧穿着一件法兰绒的休闲西服，便别在领口上，低头端详，对着汽车的后视镜看了看，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羡君可看他还算喜欢的样子，松了口气：“你不嫌弃就好，谢谢你送我好多东西，我们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我总想着要买些什么送给你。”

Lapo嘴角上翘：“你觉得我像蛇，所以买这个。”

“嗯……你有种动物的气质，有时候像猫，有时候像蛇，有点神秘有点危险。”

Lapo眼睛眯起来，凑近羡君可：“对，我就是引诱夏娃吃下禁果的那条蛇，你要小心别哪天被我一口吞了。”

他好听的嗓音压得低低的，真像蛇。

羡君可往后仰，避开他压迫的眼神，展示她买的袖扣给Lapo看，他的语气里有些嘲讽：“款式还不错，不过Sebastian的手表和袖扣都很讲究，你这个廉价货他可不好意思戴出去，掉价儿。托帕石太便宜了，他最起码也要用蓝宝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