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佐用现代歌声唱完《蒹葭》抬头去看女骑手,哪里还有踪影?嘘叹一声道:“鬼精嘛!说不见就不见!”
赵元佐哂笑一声心中说道:“看样子蛮夷之地的女子不像中原女子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这里的女子做骑手也杠杠的!”
赵元佐这么想过,便就想起在晋王府时他爹赵光义给他配的女警卫应九儿来。
应九儿是中原女子,但武功也是不赖,又拜智远高僧和一清道长作了师傅;应九儿是中原女子,可也有戎狄女子的强悍。
想起应九儿,赵元佐又想起翠屏来;翠屏是后世的大学生村官,赵元佐还是赵五时死皮赖脸地追人家;两人双双穿越来到宋朝,赵五成为五皇子,翠屏却是自己的丫鬟。
但赵元佐喜欢翠屏,当然也喜欢应九儿,可他不知道翠屏和应九儿现在什么地方。
赵元佐心中想着翠屏和应九儿,有想到契丹的萧太后萧卓、萧观音;党项女子梁太后这些边疆民族中女佼佼者,心中便就勇气不一样的情愫。
中原王朝的文化太深厚,以至于用来束缚女子的手脚;而边疆民族的女子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便就能充分地放开手脚。
赵元佐痛恨那个是人皇上李煜,这小子作诗赋词有两下子: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写得真是太好了,以至于引起广泛的共鸣。
此词能被千秋万代吟唱,很大程度上有赖于结句以富有感染力和向征性的比喻,将愁思写得既形象化,又抽象化:作者并没有明确写出其愁思的真实内涵——怀念昔日纸醉金迷的享乐生活,而仅仅展示了它的外部形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样人们就很容易从中取得某种心灵上的呼应,并借用它来抒发自已类似的情感。因为人们的愁思虽然内涵各异,却都可以具有“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样的外部形态。由于“形象往往大于思想”,李煜此词便能在广泛的范围内产生共鸣而得以千古传诵了。
然而遗憾的是,词人李煜却是个混蛋皇帝;混蛋皇帝就有混蛋妃子,一个名叫窅娘的就是。
窅娘把自己的脚缠得仿佛萝卜头,站在莲花上给李煜表演歌舞;起了一个大大的坏头。
从那以后汉族姑娘以缠小足为美,此风从五代十国开始,一直到民国还乐此不疲。
汉族女子受了近千年的迫害,这账要跟谁算?跟李煜?跟窅娘?还是跟那个自比圣人的朱熹?谁也说不上来。
回鹘、契丹、吐蕃、党项、女真女子不缠足,从小在马背上跳上跳下;要说妇女解放的话,这些少数民族带了一个好头。
赵元佐把脑袋在脖朗阁转了一圈啼笑蜚声,道:“唱歌的女子没有缠足,要不咋能在马上运动自如;还能引声歌唱!”
赵元佐自问自答地寻思一阵,继续向前走去;却见一面湖泊显现眼前。
湖泊水色潋滟,碧蓝**漾;湖畔的石碑上写着三个汉字“扎尔湖”!
“扎尔湖?”赵元佐在心中说着:“青藏高原有鄂陵湖和扎陵湖,还没听说扎尔湖;但扎尔湖就在脚下,还有什么疑问的?”
赵元佐心中说着,站在湖边举目观望,只见湖水中时不时有鱼跃起;心中便喜:“原来这是一座养鱼的大湖?这也太奇葩了,祁连山中不禁有青莹莹的草原;还有鱼腾水波的大湖泊,这也太奇妙啦!”
赵元佐兴趣盎然地绕湖而行,竟然发现一只小船停泊水边;情不自禁地吟诵起宋人杨万里的诗来:
石桥两畔好人烟,
匹似诸村别一川。
杨柳荫中新酒店,
葡萄架下小渔船。
红红白白花临水,
碧碧黄黄麦际天。
政尔清和还在道,
为谁辛苦不归田?
赵元佐吟完诗句,心中欣欣然道:“原来这里还有渔夫?小船就是渔夫打渔的工具!”
赵元佐心中说着拾步而进,走没多远;却见一个顶戴白纱的妇人跪在路边哀声乞讨……
赵元佐看见跪在路边乞讨的白纱妇人不禁动容;打住步子问明情况方知这一代遭遇兵燹,白纱妇人一家死于兵燹之中;她和孩子幸免一难逃了出来,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孩子走丢;白纱妇人寻找多日不知所踪,来到这座草原两天还没吃上一口饭;饥饿难忍只好跪在路上乞讨。
赵元佐看看四野一片荒凉,只有草原上的羊群和花草而无一个人影,刚才骑在马上唱歌的女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赵元佐是惜贫怜孤之人,白纱妇人的口述已经使他感情受到强烈冲击眼睛里盈满泪水;慌忙从身上拿出一张交子币递给白纱妇人道:“大嫂甭难过,这是一贯钱你拿上找个地儿买点吃的!”
赵元佐身上的交子币是他岁一僧一道两个师傅上七星山学武时带的,一共是十张。
但赵元佐棒槌了,明明知道这里是祁连山下戎狄地区,一张一贯钱的交子币能救济白纱妇人?
但白纱妇人拿到交子币后确实又惊又喜,捧在手中左看右看似乎不曾相识;回看赵元佐几眼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来。
赵元佐提醒白纱妇人道:“大嫂,这是一贯交子币,你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兑换成钱,够您吃用一段时间哩!”
赵元佐完全把这个戎狄之地当成东京汴梁了。
白纱妇人见赵元佐如此讲,不禁感激涕泪,千叩万谢地万福一阵惶惶而去。
赵元佐看着白纱妇人的身影消失在山包后面,嘘叹一声回头去看女骑手;唱歌的地方早就不见她的踪影;但棉花朵子一样的羊群在草原上跑来跑去赏心地吃草。
赵元佐抬头看天,那轮日头已经悬在西山顶头;心中说道:“我走了这长时间口干舌燥,不如过去向唱歌女子讨口水喝;女子不见踪影,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窝藏着吧!”
赵元佐主意拿定,昂首阔步向前走去,走到一处草丛跟前脚下却被一拌;“噗”地一声栽倒地上。
赵元佐倒在地上滚了一个蛋儿,不知所措地爬起身子四处张望;却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进耳膜。
赵元佐站起身子去看,只见草丛中躺着一个少年;自己绊的那一跤准是少年使的坏。
赵元佐爬起身子向少年吼了一声:“你有病是不是?为什么绊我一跤!”
少年从草丛中站起身子,把手中一只竹棍滴溜溜兜转着嘻嘻哂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说小爷绊了你一跤?”
少年讲的是纯真的关中语,而且字正腔圆。
赵元佐讶异:这里是祁连山,应该是回鹘人和吐蕃人的地盘;这少年怎么说关中话?
赵元佐痴愣一阵,用回鹘语问了一声:“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绊我一跤!”
少年听赵元佐讲回鹘语,不禁一愣;随之也用回鹘语说道:“怎么,你会讲回鹘语,是来查户口的吗?”
少年讲得很顽皮,小嘴一嘟囔一嘟囔的。
赵元佐心中一乐,聚精会神地打量起少年来了。
少年有十五六岁年纪,脸上脏兮兮的;却掩盖不了皮肤的柔嫩和白皙。
赵元佐拭拭眼睛仔细观看;见他戴一顶破烂瓜皮小圆帽,边上絮哩索络;穿一身七补八丁的乞丐衣,形象是乞丐但气质却不像一个讨饭的。
少年手中的竹棍也不是普通竹棍,而是一把三尺长的滚边竹箫;身旁还站着一只浑身金黄的金雕。
赵元佐灵机一动,寻思刚才唱歌的女子肩膀上不是也站着一只金雕吗?怎么竹箫少年也是……
赵元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看着竹箫少年,竹箫少年把手一指;道:“不要把眼睛珠子看爆了好不好,老实讲;你是什么人!”
嗨!你看这事,赵元佐被竹箫少年绊了一跤没有问他,这小子倒是先发制人了!
赵元佐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我是什么人你管得着?我得先问你这屁孩吃饱了撑的是不是?平白无故地绊我一跤干么?”
竹箫少年格格嬉笑,不屑一顾地将金雕撒向空中,悠闲地吹起竹箫,竟是《梅花三弄》中的《梅花引》。
一曲终了,竹箫少年突然伸出手对赵元佐道:“给我钱!”
赵元佐一怔,莫名其妙地看着竹箫少年问:“为什么给你钱?”
竹箫少年调皮地眨巴眨巴眼睛说:“你刚才能给白纱妇人钱为什么就不能给我?”
竹箫少年说着走到赵元佐跟前,用手中的竹箫在他肩膀上点了一下:“本公子刚才给你吹了一支曲儿,放在汴梁街头少说也得五两银子,你给一两算啦!”
赵元佐听竹箫少年提到汴梁,一下子兴奋起来;瞥了少年一眼道:“小哥去过汴梁,那可是大宋的京城;大相国寺里的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别别别!你嘟嘟囔囔的好像是从汴梁来的是不是!”竹箫少年打断赵元佐的话,不打折扣地说着;突然在脸上抹了一把,一块污泥便就落到地上。
赵元佐“喷”地笑出声来,把手指着竹箫少年道:“原来你给脸上抹了泥巴,你怎么这样逗!”
竹箫少年莞尔一笑,又在脸上抹了一把道:“我逗吗?”回头瞥了赵元佐一眼,道:“你真是从汴梁来?看这行头还真有点像,可是汴梁是大宋国的都城,你来这里干嘛!身上还有血迹?”
竹箫少年这么一说,赵元佐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行头来:头戴紫金束发冠,身着红锦百战袍,上裹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九宫璇玑刀,肩挎64发连弓弩。
昨天夜里在山上跟群狼搏杀后铺着狼皮睡了一天,铠甲并没有损坏;只是有几处溅上了狼血。
赵元佐扬声大笑起来,把手指指铠甲上的几处狼血道:“小哥是问这些血迹是不是?那是在下昨天夜里杀死狼的收获!”
少年听赵元佐如此讲,不禁瞠目结舌;痴愣愣凝视着他嘴里吃吃呐呐:“你……从狼厥山……来……”
“狼厥山!”赵元佐盯看着竹箫少年,不明事理地说了一声:“狼厥山在哪儿?”
竹箫少年突然发飙,用手中的竹箫抵在赵元佐的胸部道:“你是个棒槌!杀狼溅了满身血还不知道狼厥山?”
竹箫少年这么一讲,赵元佐似乎才觉得自己杀狼的地方叫狼厥山;正要辩解,话头却被竹箫少年抢了道:“狼厥山就是你杀狼的地方,能从狼厥山下来的人不是英雄便是好汉啊!”
竹箫少年喋喋不休地说着,盯看赵元佐的目光变得有点暧昧。
赵元佐乜斜着眼睛盯看着竹箫少年畅笑一声道:“敢问小哥这里是不是祁连山?要是祁连山的话,山下面一定就是河西走廊!”
竹箫少年见赵元佐乜斜着眼睛看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禁不住笑了一声道:“你这家伙眼睛像贼,怎么这样看小可?”
竹箫少年一个贼字立马拉近赵元佐和他的距离,赵元佐觉得很可爱。
竹箫少年说完上面的话顿了一下咽咽喉咙道:“你站在这个地儿是回鹘国的土地,回鹘国是大宋朝的附庸国;这里也是大宋的一角啊!”
竹箫少年这句话说得赵元佐热泪盈眶,他在后世时一直抱怨宋朝国土面积太小;仅是大汉的10分之一。
如果像竹箫少年说的把附庸国的面积都算上,那宋朝还不跟大汉一样地大物博!
赵元佐十分欣赏竹箫少年的率直和热情,打躬作揖道:“原来这里也是大宋的国土,不不不,是回鹘国的国土;感谢小哥提示!”
竹箫少年狐疑地看着赵元佐,道:“你是从汴梁来的?但却能讲关中话和回鹘语……真是有点怪……”
竹箫少年一边说,一边围着赵元佐的身子转;突然,他把手中的竹箫按在赵元佐肩膀上厉声问道:“老实讲,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我们汉城草原来?”
赵元佐肩膀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不堪,方知竹箫少年膂力过人;而她说的汉城草原赵元佐在后世就知道,在河西走廊南边的祁连山中;汉唐时是朝廷养马的地方。
赵元佐心中想着,不禁闪出一个念头;想试试竹箫少年的膂力有多大。
赵元佐在七星璇玑洞修炼了八年,又在璇玑洞吃了九只面牛;强大的膂力将一头百十来斤重的狼拎在手中能撇出半里之地,测试眼前这个竹箫少年用十分之一的力道则可。
赵元佐心中想过,一把抓住竹箫少年按在自己肩膀上的竹箫一头使劲一拽。
竹箫少年似有反应,立即喝喊一声奋力跃起;竹箫从赵元佐手中抽出来,他的身子已经旋在空中!
赵元佐惊愕:好身手!这样的身手绝不在应九儿之下。
赵元佐凝视着竹箫少年正在遐想,却见那少年身轻如燕地落在地上骂了一声:“贼配军,休想撩拨本姑娘!”
竹箫少年说完这话,伸手向赵元佐道:“给我钱呀!”
赵元佐讪笑一声,道:“你这屁孩好没成性,要的什么钱?”
“你能给白纱妇人钱,就得給我钱!”竹箫少年羡着脸看向赵元佐:“没见我是无家可归的乞丐吗?”
竹箫少年一边说,一边围着赵元佐嗤嗤嬉笑。
赵元佐有点生气,提高嗓音道:“白纱妇人是落难之人,你我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意思伸手要钱……”
竹箫少年笑得山响:“果真不给?”
赵元佐道:“不给就是不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竹箫少年作个鬼脸,把手在腰里一掏伸到赵元佐眼前,道:“看看这是什么!”
赵元佐见竹箫少年手里捧着一二十张交子币,不禁问道:“你有这么多钱还问我要啥?”
少年笑得前仰后合,赵元佐诧异,去摸自己的行囊才发现装在腰间挎袋里的一二十张交子币不翼而飞。
一二十张交子币有二十多贯钱,是自己跟一僧一道两个师傅上七星山时,翠屏姑娘特意从高盛钱庄兑换出来的;却怎么到了竹箫少年手中?
赵元佐惊叫一声:“原来你偷了我的钱?”
竹箫少年将竹箫在手中滴溜溜转着顽皮不堪道:“这怎么叫偷?小一想试试你的身手,哪知你是个呆头鹅,别人拿了你东西却浑然不知!”
竹箫少年说着将二十几张交子币还给赵元佐道:“给给给,看你小气的样子;小一不占你的便宜!”
竹箫少年要把交子币归还赵元佐,手伸出去半拉子缩了回来道:“呆头鹅;这是不是交子币?”
赵元佐一怔,心说交子币是宋朝便于携带的纸币可以兑换铜钱江河银子,竹箫少年生活在边缘荒寒之地当然不认识,可他知道交子币;还真使个人精!
于是说道:“这是交子币,知道能买多少东西吗?”
竹箫少年把交子币递给赵元佐,赵元佐接住在手中摇晃着道:“这些交子币能买好多土地哩!”
“哟呵!”竹箫少年惊叫一声:“能买多少土地你倒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