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老同志也犯难(1 / 1)

辽宁1950 过渡形态 1716 字 9个月前

“何校长,说真的,您给我换一个学员吧,这个我真的不太会带啊!”

辽宁省下乡干部培训学校的一间办公室里,前来兼职授课的省长何仁又一次被人缠住了。

“唉,说了很多次了,人家没有违反校规校纪,再说了,老李你就是我们这最有能耐的一个,论经验我都比不上你,能者多劳嘛!”何仁看着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这名身穿朴素冬季衣装的中年汉子。

李伟龙是辽宁省某农村的一名村支书,作为一名有二十几年工作经验的基层老干部,他的基层工作能力在辽宁省是非常著名的。李伟龙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当上村支书前原本是当地的一个开小卖部的店长,通过在村里的人缘和声望,磨合全村的人际关系。在他工作期间,当地群众生活其乐融融,一直没有爆发过什么暴力冲突和恶性刑事犯罪。

但是,老干部遇上新麻烦的情况下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不是,何校长,那些个年轻人他们看我不顺眼,我跟他好说歹说就是没用啊!”李伟龙身材粗壮,在何仁办公室的小椅子上显得有点局促。

“年轻人都是这样嘛,你多给他教育教育就好了。”何仁作为兼职校长其实也遇到了一模一样的问题,但是他自己手上的烫手山芋已经够多了,这些具体细节只能交给李伟龙这类精挑细选的老干部来解决了。

“教育?我倒是想教育!”李伟龙的脾气突然就上来了不少,“你知道那小子之前在私下里怎么称呼我们,他和另外几个叫我走资派,说我们这些当培训员的都是资本走狗,把我给气的!我以前开个小卖部当个体户就变走资派了,我给我们村搞农业升级,和民营企业合作搞科技农业就成资本走狗了,就是搞私有化了,他们入党才几年啊?”

“年轻人一腔热血,不熟悉基层情况嘛,这不正好有个机会,你带他们去基层走走,了解一下工作,说不定就能说通了。”何仁自己曾经就在上课的时候被一个大学生指着鼻子骂“修正份子”,不过他本人倒不怎么介意。

辽宁省政府再决定搞这个下乡干部培训学校的时候,各所大学的反应非常积极,几所大学的校长立马送给何仁长长的名单,把这些大学生都送到这里来。当时何仁还搞不明白为什么大学比大学生本人都要积极那么多,在看了送来的人事资料后他就了解个七七八八了,这群学生包括毛概课在内的课程成绩都不咋样,但是在学校里很是组织了一些马克思主义研究小组,有些“研究小组”还不是在学校里有挂名的,是在网上自己搞得。

何仁觉得这些大学生起码是有热情的,所以大部分提交申请的大学生都通过了。但是麻烦也随之而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网络问题,辽宁省在这几十天里通过战略物资储备库里的专用服务器恢复了一些基本的网络服务,虽然诸如某度、某站、某乎一类的民营网站短期内是彻底再见了,不过省政府依然架构起一些文字论坛供群众使用。

这些大学生在进入培训学校之后发现这里是不准上网的,于是当即有一半人表示适应不了要退学,而剩下的人中大部分也表现出强烈的网络戒断反应,比如时不时打开自己的手机又没看什么就关掉,课余时间不和人说话在座位上发呆等等。

紧跟着网络问题而来的是生活条件问题,为了让他们能适应农村的工作环境,培训学校是在郊外盖了一些砖房,八个人一间的宿舍,而且厕所和浴室都是五十年代的水平。另外伙食也是专门使用没有精细磨制的大米和面粉,调味品当然仅限于油和盐。由于全国除了辽宁省此时生活物资都比较紧张,他们的伙食是定量供应,到了这里又有一半人放弃。

剩下的这大约四分之一的学员按照何仁的看法应该都是可塑之才了,但是他没想到这群人能在这种环境下坚持下来,有一部分却在学习过程中表现出惊人的不适应性。

这批学员在有经验的基层干部教授如何与农村人民打交道的时候完全不想学习,反而会头头是道地给担任培训员的基层干部上政治课,说他们脱离群众,不懂得运用“阶级斗争”。培训员在这一阶段中疯狂地向何仁叫苦,他们很多人都在基层摸爬滚打数十年,是全省乃至全国的基层模范,但是到了这里他们完全搞不懂该怎么做了。

当中央传达了要派一批学员去朝鲜进行实践活动的时候,何仁便挑选了这批讲起理论来头头是道,做起实际工作难堪大任的大学生去体验一下。当然了,为了确保中朝人民友谊,他在每个实践的学员身边都安排了一位有经验的基层工作者帮带。

“老李啊,你也知道,年轻人这个样子非常正常,经历一些工作就能明白不少道理了。如果他们真的坚持不下来,那也是我们对他们的人生的一种负责嘛,也是对未来全国农村人民的一种负责嘛!”何仁不停跟李伟龙打哈哈,他现在在省政府的办公室里还有一堆报表等着处理,实在不想继续说这些事些情了。

“这不是事关两国人民的友谊嘛,实在不行我自己处理事情,让他们观摩好吗,我只能在旁边指导的话,闹出什么矛盾不是对群众利益损害更大吗?”李伟龙一点也没有让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打算,这次实践活动在指导文件里说学员将负责主要工作,而培训员负责意见指导,不能直接干预。在李伟龙看来这个形式配合上这批愣头青不出问题才有鬼,到时候闹出什么国际矛盾来谁能承担?

“实践的形式是有学员向主席提交了请愿书,所以中央定了这么一种办法,如果你们培训员有意见的话就整理一份报告出来,我和吴书记再向中央争取一下。如果来不及的话,你们就把这些小伙子小姑娘们看紧一点,最重要的是人要安全健康。”何仁也很无奈,培训学校的学员在听说了这么一个下乡实践之后直接就写了一份请愿书给毛主席,里面直接说要求不让培训员干预工作,让培训员们都感到非常不满。

“那你得跟他们讲明白啊,我们下乡不是旅游,下面的环境我年轻的时候也差不多经历过,比现在这个培训学校专门盖的宿舍还要差得多。”李伟龙无奈地说道。

“连网络都能戒掉的大学生问题应该不大吧。”何仁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能够承受住培训学校这个无网络环境已经很了不起了。

“课余时间我去宿舍看过,他们虽然用不了网络,手机电脑里面还是有娱乐方式的,到时候我们去的地方可没有多余电力给他们搞这些了。”李伟龙回想起他之前在晚上去查寝的时候,看到有些学员在宿舍里大声争吵理论问题,他们给对方的称呼连还算是跟得上网络时代的李伟龙都完全搞不懂。另一些好像在看一些日本动画片,虽然他调侃这些大学生年纪这么大还看动画片的时候会被义正言辞地指责:“这叫动漫,不是动画片!”“你们这种家伙就是喜欢高高在上地鄙视无产阶级的娱乐方式!”

“当初上山下乡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的小孩子也没那么娇贵,应该没问题的。”何仁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应该是不至于那么娇贵的,毕竟他自己的孩子在小时候就是交给在大连村镇地区的父母养大的。

“希望如此吧。”李伟龙讪讪地说道,他对自己在这次实践中要照顾的这个名叫黄开彭的大学生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这次下乡实践活动的具体方式是一个培训员带两名学员,总共分成二十多个小组,到朝鲜的二十几个农村地区去搞磨合工作。李伟龙负责的这个小组分配到的地区恰好是约翰上尉被袭击的那个村庄,可谓是工作最艰难的地方,这个分配不外乎是因为李伟龙的工作能力最强。

“都说我工作能力强,但是我又不能直接参与工作,这算个什么事嘛!”李伟龙和何仁一起离开了这间办公室,他们两个一个要回省政府继续工作,一个要回自己的宿舍整理行李。

“老李你的行李准备的咋样,一个人背的动吧?”何仁试图转移话题,于是关切地询问李伟龙的出行问题。

“不是坐车去吗,能有啥麻烦的,东西就带上衣服啊笔记本啥的。”李伟龙自己收拾的行李其实可以直接装进一个背包和一个挎包里,都是当年单位发放的耐用品,“不过那个小子的东西倒是挺多的,我看他手机电脑好像也没什么用,但是就是想带,还专门带上了手摇发电机。”

“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没有电子设备的工作环境挺正常的。”何仁继续打着哈哈。

“但愿他不是想到了地方还要看动画片。”李伟龙扶额叹气道,“还有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奔放的吗,我负责的那个学员的手机壁纸全是胸大屁股大的美女,不过好像都是那些日本动画片里的。”

“这几年年轻人里面比较流行这些嘛,基层宣传那边也在考虑用这种东西,不过好像争论比较激烈。”何仁想起了宣传部门关于是否将二次元风格的宣传品加入基层宣传当中的讨论,多数老领导觉得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培养废宅,而年轻人觉得要与时俱进,有人喜欢就不妨试试看。

“我就觉得世风日下。”李伟龙愤愤不平地说道,“不过那些画画的确实很懂。”

“我们这回就全仰仗你们这些老同志了,要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就找解放军那边,人身安全是第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