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国国土接壤的朝鲜新义州迎来了一个晴朗的早晨,凌冽的寒风在干枯的土地上肆虐着。
新义州第一战俘营的大操场上,一群穿着薄棉衣的大汉正在围着跑道长跑。他们每个人都被剃成了短发,胡须清理干净,排成整齐的方阵队列在周围持枪警戒的武警战士看管下进行每日的晨练。
约翰上尉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名中国人并没有虐待他们这群战俘,虽然他们提供的伙食比自己在营地里吃到的差一些,但都是能吃饱的。他穿着中国人统一发放的制服,身上热气腾腾,跟着前面的其他人一起慢跑。
“一、二、三~四!”排在他们这个方阵前面的带队队长大声吼道,跟在身后的这几十号人也随着他大喊。中国人对战俘营地进行了军事化的管理,他们仅存的编制被打乱,所有人不分军官士兵都被随机排进一个个五十人的小队,由一个队长带领在中国人的指挥下活动。
担任队长的是他以前部队的一名中士,由于进了战俘营后表现良好被委任带队,也因此理所当然地被其他人狠狠地鄙视了一把。
在长跑过程中,约翰上尉时不时会看一眼在跑道边上担任警戒的中国士兵,他们身穿黑色的军服,拿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枪械,每个人都在寒风中站得笔直。这些被太阳晒得黝黑的中国士兵应该是没有打过仗的,但是约翰上尉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很好的战士。
中国人的士兵从来不会主动侮辱或者打骂战俘,这和约翰中尉记忆中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一样。先不说他曾经呆过的德国人的集中营了,就在这个朝鲜半岛上,他们的盟军美国人和韩国人对待朝鲜人民军战俘的方式令他本人感到非常不齿。不过他的队伍里大多数士兵也并不介意侮辱打骂朝鲜人,只有他这个住过集中营的人平时不会参加这类“娱乐活动”。
不过中国人的看守很有节操不意味着他们的管理不严格,刚到这处战俘营的时候就有不少美国人和他手下的小伙子不服输。经常有人在中国士兵面前比中指,用英语高呼种族歧视类的语句,中国人没有理会他们的挑衅胖揍他们,而是把这些不服管教的人关了禁闭。从禁闭室出来的战俘都变得顺从了不少,也不知道中国人的禁闭室是个什么样子,出来的人只描述说:“是个白房间。”
晨练结束之后,战俘队伍在管理人员的引导下陆续走出操场,他们接下来要到食堂吃早餐了。中国人提供的早餐是一种被他们称为“馒头”的面团以及豆浆,不算什么好吃的,但是能够吃饱。所有人在吃饭的食堂这里排队进入并就坐,长桌上已经摆放好食物了。他们在吃完早餐后要将自己的餐盘拿去在五分钟内清洗干净,违抗者都要去关禁闭。
吃完早餐后便是他们的劳动时间了,最开始听到战俘集体劳动这个事情的时候约翰上尉差点晕厥,他在纳粹集中营里的悲惨回忆如同潮水般涌出。不过后来中国人只是用列车将他们带到一处平地上,他们的任务是修筑一条道路的路基而已。中国人没有拿着鞭子的监工,看守也不会因为看人不顺眼就随便杀人,他们的工作量也算不上过分,在完成了一天的定量之后超额完成可以赚取战俘营里用来购买额外用品的积分。
“我们这里不讲什么劳动换取自由,不会的。”当时和他们演讲的中国人如是说道,“你们的自由当然是靠你们的政府去争取了,在这之前,作为我国的战俘,我们也没办法让你们吃白饭。我们国内粮食的产量也不够用,所以你们必须用劳动自己挣饭吃,多劳多得。”
第一天的时候有不少人嚷嚷着日内瓦条约,说中国人虐待战俘什么的,但是中国人后来很礼貌地跟他们解释说“我们还没认可日内瓦条约。”并且有干活能力但是拒绝劳动的战俘都被关禁闭了,后来大家就都习惯了,中国人给的工作量并不算太累。
约翰上尉跟着前面的人排队走出战俘营,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件普通的棉大衣穿着,用来抵御冬季的寒风。两列中国人的士兵排在道路两边,监督他们走向修在距离营地不远的火车站,他们今天依旧去修筑路基,而有些人可以自告奋勇去战场上干“脏活”。
中国人在前几天的一次作战中消灭了整个朝鲜半岛上的联合国军,战俘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全部失声了,绝大多数人完全不敢相信,直到新一批战俘被送进营地里他们才从新来的人口中了解到这场战役的结束。而在这次作战中被中国人杀死的联军士兵需要人去帮忙处理,报名参加的人可以多拿到很多购物积分。大多数人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了,回来的人都说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吃肉类食品了。
“约翰,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英国?”在工地上,约翰上尉和他的老朋友班宁少尉分到了一个劳动小队,他们趁着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边抽烟一边闲聊。
“我不知道,他们打败了美国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到底遭遇了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约翰看了看在一边监督的中国人士兵,他们原本以为的苏联人他是一个都没看到,这伙人说的语言他不确定是不是中文,但肯定不是俄语。
“这很难说,他们看起来是中国人,但也可能是苏联人在暗中支持。”
“可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苏联人,不是吗?瞧那些装备装,以苏联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放到柏林去吓唬那边的美国人?”
“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是共产党的军队。”班宁指着远处一辆军车上的红五星,周围的武警战士身上也多有标志表明这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
“中国人说要让我们的政府和他们谈判,这样子就能放我们回家了,我的女儿刚上小学,我真想她们。”约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中国人卖给他们的香烟看起来非常精致,而且带有一段橙色的滤嘴,香烟的味道非常醇厚而且带有一种奇特的清香,很快就受到战俘们的欢迎。
“我们的政府?他们现在知道我们在这里挖沙子修路吗?”班宁对于英国政府抱有极强烈的不信任感,“他们还不如美国人知道的多,可能就连麦克阿瑟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英军战俘是最早进入新义州第一战俘营的一批人,他们对于朝鲜战争的进程也最不了解,我党并没有在战俘营里提供报纸新闻,估计就算提供了他们也不会信的。
“战争既然结束了,他们留我们在这里有什么用,迟早会把我们送走的,就像他们之前对日本人做的一样。”约翰了解过中国战场的事情,他有在资料中看过中国人在战后基本上全数交还了日本战俘。
“说不定他们会让我们在这里劳作致死!”班宁掐住烟嘴最后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头掐灭后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中国人不允许他们随意扔烟头,这让联军士兵们大惑不解,如果说是在大城市里就算了,他们有些人也不会随地扔垃圾,但这里只是朝鲜半岛上某个荒野的筑路工地。中国人对他们乱扔垃圾的处罚很严重,而且他们总是能抓到乱扔垃圾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士兵在盯着他们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们要我们死的话我们早就死了,也不会给我们吃饱饭再干活儿。”有过集中营经历的约翰对班宁的推测并不在意。
“哈!那我们走着瞧吧,我觉得我们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了。”班宁重新拿起自己的铲子,他们的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
正在工地边上休息的战俘们三三两两地站起身来,一名监督的武警战士吹响了挂在身前的口哨,宣布休息时间结束。
这时候,一名魁梧的战俘突然在站起身后又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围在他的身边。
“哦,该死,吗啡!给我点吗啡!”这名高大的美国人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神色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左手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躯体,右手则在泥地上抓出一道道抓痕,很快便出现了血迹。
“散开!散开!”两名手持步枪的武警战士驱散了围在四周的俘虏们,“卫生员!”
一名身穿军服又提着医疗箱的卫生员从遮阳棚哪里跑了过来,蹲在这名嚎叫着的美军战俘旁边开始检查。
战俘突然抓住了卫生员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大声喊道:“求求你,给我一针吗啡,就一针!我已经半个月没有了!”
卫生员尝试挣脱他的束缚,但是美国士兵的力气实在很大,在一边警戒的武警战士帮忙拉开了这名瘾君子的双手。
“我去叫救护车,这里处理不了。”卫生员让两名战士先把这人按住,自己拿出通讯器开始呼叫救护车。“这群家伙,这星期都已经是第三十二个了!”
美军在此时依旧使用吗啡作为止痛剂和救命药使用,一般而言有限制的话还不会让士兵沾染毒瘾,但是他们的使用根本就是无限制的。有时候士兵只是被破片擦到,只要他们需要的话军医就会给他们一剂吗啡,久而久之有些士兵就习惯了这种药剂。
解放军在俘虏这群美国兵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不少瘾君子,然而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是要帮他们戒除毒瘾的,不可能给他们继续吸毒。军医们发现这群美国人以及英国人用的药那真是能玩出花来,不得不采取不同的戒毒方式。
在救护车把这名已经虚脱的美国俘虏带走之后,其他的俘虏才终于开始继续工作。约翰上尉回想到自己以前在前线每天都要用到的“提神药”不得不浑身冷汗,那些基本都是可卡因制剂。
这时候,旁边有人却说:“中国人给的可乐太没劲了,他们没加可卡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