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地宫里有人朗声呼道:“迎舵主——”只见身着灰色长袍的墨溪温头戴斗笠,黑纱遮面,大步走向十字架前面的阔大座椅前站定,对着十字架上的圣像深鞠一躬,回首面对五个堂口的门众。执事随即喊道:“拜——”红、黑、青、白、黄五堂门众呼啦啦一片跪倒在地,拱手施礼,齐声呼道:“舵主安康!”墨溪温双手平举,说:“起来吧!”执事呼道:“起——”门众这才起身,依旧是挎手而立。
墨溪温端坐座椅之上,呵呵笑道:“今日议事,哪个堂口先说?”只见红衣堂口一个矮子跨前一步说:“禀舵主,托舵主鸿福,朱雀堂这段时间生意不错,茂盛货栈日进斗金,这全是舵主运筹得当,领导有方。只是货栈生意日隆,运输工具显得不足,还请舵主恩准给朱雀堂多批些资金,属下想购买几辆汽车。”
密室中,墨子风问道:“这人是谁?”祥子说:“此人是朱雀堂堂主步宝升,公开身份是茂盛货栈掌柜!”墨子风心道:“此人是一个马屁精,其目的还是要钱。”
只听墨溪温说:“汽车的来路你找到没有?”步宝升说:“禀舵主,日前属下与****一位师长接洽,他手里有几辆油改炭卡车愿意出手,只是价钱要的有些高,一辆卡车要九千块大洋!”墨溪温望着台下一个身穿黄衣,单独坐在座椅的蒙面人说:“齐副舵主,你怎么看?”
被称为“齐副舵主”的蒙面人起身拱手说:“舵主,我的意见,战事渐近,卡车招人耳目,不适合洪武门使用。虽说茂盛货栈生意眼前不错,这都是暂时现象,如今日军南北夹击,早晚会来到云州地界,那时卡车如被日军征用,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步宝升急道:“齐副舵主,话不能这样讲,战乱才是赚钱的好机会。如果手里有车,我们可以南来北往赚大钱,即使日本人打来了,我们洪武门数千门众,还怕了他们不成。”齐副舵主不急不缓地说:“舵主、各位兄弟,齐某曾留学日本国,见过他们的军队,可以说是船坚炮利,别说我们一个洪武门,就是****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丢了上海、南京?我觉得现阶段洪武门应该讲究策略,韬光隐晦,保持一贯的神秘和隐蔽,千万不要出风头自讨没趣。”
墨子风听到这里,说:“此人这副腔调窝囊透顶,完全是汉奸口吻。”祥子介绍说:“这位是副舵主叫齐全玉,五年前才从日本留学回来,公开身份是云州中学的副校长。少爷,你今后要注意这个人,他一直想夺取舵主大位,只是舵主和几个堂主都看不惯他那副强调,不过他一直暗中拉拢弟兄,收买人心,此人不可小觑。”
墨子风望着祥子说:“有这等事情?这岂不是说洪武门有分裂的危险!”祥子说:“舵主这段时间一直很辛苦,主要原因就是这个齐副舵主暗中捣鬼,如今你回来了,舵主心里才感到有些踏实。”墨子风奇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祥子说:“我这几年一直侍候舵主,几乎是朝夕相处,他的喜怒哀乐我全看在眼里,只是我本事小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跟着瞎着急。”墨子风说:“难得你有如此忠心,将来你想学什么本事我来教你。”祥子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本事大,如果能有你的一半本事,我也能给舵主帮上忙了。”墨子风说:“好,咱们继续看,看看下面怎么说!”说罢趴在石墙洞孔里向外窥探。
只见墨溪温思忖片刻,缓缓说道:“各位堂主,也说说你们的看法!”一个身穿白衣的蒙面人跨前一步,脆声说道:“属下以为,汽车当买。即使日本人要来,还能不让人做生意?”一个青衣蒙面人跨前一步,粗声粗气地说:“属下以为,买车不如买枪,日本人要来了,听说他们杀人如麻,说不定会祸害云州,到时候咱们总不能还靠刀枪剑戟和他们斗!”
墨溪温指了指身穿黑衣的堂主,说:“戴堂主,你的意见呢?”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跨前一步说:“玄武堂对货栈生意不了解,也没用过汽车,不好发表意见。不过,属下认为,几辆汽车,买与不买,全凭舵主裁定。近来,属下所在的区域不断发生伤人事件,如今已死了五人,属下请舵主派出护教士彻查此事。”墨溪温说:“回头我给你派人!”
密室内,墨子风仔细听着各人的意见,已对他们的态度有了大致了解,这才明白父亲让自己旁观的用意,其实就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评判各人,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见。祥子继续介绍说:“少爷,那个穿白衣的是白虎堂堂主唐姑果,她是唯一的女堂主,公开身份是一个裁缝;那个穿青衣的是青龙堂堂主路不宽,公开身份是一个药品公司经理;这位穿黑衣的是玄武堂堂主戴家宗,他的年纪最大,日前在家养老。”
墨子风说:“洪武门有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个堂口,穿黄衣的是什么堂口?”祥子说:“护法堂。护法堂没有堂主,只有五个护法队,每个护法队有二十个武功高超的护教士,全是舵主一手**的,只听舵主的命令,这也是为了防止护教士聚众恃强,以下犯上。”墨子风感叹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来洪武门还真是藏龙卧虎啊!”祥子笑道:“洪武门已有上百年历史,之所以生生不息,全靠历届舵主英明,若不然早就被官府清剿了。”
这时,地宫内吵吵嚷嚷,为了买车各抒自见。墨溪温站起身子,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墨溪温缓缓说道:“今天,我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宣布,我的儿子墨子风从外地回来了,买不买车大家听听他的意见!”听到这里,台下众人急忙说道:“恭喜舵主!”墨溪温嘿嘿一笑说:“子风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这小子在外闯荡多年,性子也磨练得差不多了,能够担负起昌盛洪武门的重任,我准备过几天让他接任舵主之位。”
齐全玉听到这里,急忙说道:“舵主,您春秋鼎盛,正是领导洪武门众兄弟开创基业的大好时机,何意萌生退意?”墨溪温哈哈笑道:“齐副舵主,我近来感觉力不从心,洪武门事务繁多,也需要一个年轻点的舵主领导,换希望你们多多支持子风才是!”齐全玉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舵主,您德高望重,坐镇洪武门是我等之福,如果换了新舵主,兄弟们无所适从。如果舵主嫌事务繁杂,齐某愿效犬马之劳。”
墨溪温呵呵笑道:“齐副舵主,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此事我心意已决。祥子,带子风进来!”祥子听到呼喊,连忙对墨子风说:“少爷,咱们可以进去了,只是进去之后凡事不可多说话,听舵主的安排。”墨子风心里暗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回到云州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父亲要让他继任洪武门舵主。
墨子风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阔步进入地宫,一步步走上了高台之上,对着墨溪温深鞠一躬,低声说:“爹,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有点心理准备。”墨溪温说:“废话少说,你站在我身边即可!”墨子风挎手而立,望着台下众人,感觉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一时惊喜交加。
台下一片肃然,偌大的地宫鸦雀无声。只见齐全玉拱手施了一礼,朗声说道:“舵主,洪武门的舵主之位虽说是父传子受,也是有德有能者居之。虽说少爷在外历练多年,却不知有什么本事,能不能担当舵主之责,我想各堂口的兄弟都有这样的想法。我齐全玉虽然不才,这几年来却是对洪武门忠心耿耿,披肝沥胆,协助舵主处理诸多门中杂事,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何以少爷新近归来,舵主竟要让少爷担任舵主,此事是不是操之过急?”
墨溪温呵呵冷笑几声,说:“齐副舵主,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这几年你确实为洪武门办过不少大事,只是这舵主之位你不适合,其中原因你应该心里清楚。”齐全玉急道:“舵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齐全玉那点做得不好,说出来我也好改掉错误。”墨溪温缓缓说道:“我别的不说,单说一件,你的现任妻子是日本人,这一点不错吧!如今中日交战,你身边睡着一个日本女人,这让兄弟们怎么想?”
齐全玉哈哈笑道:“舵主,若只为这个缘故,今天回去我就将她休掉,这样总可以了吧?”话音未落,只听玄武堂堂主戴家宗笑道:“你今天休掉,等坐上舵主之位再娶,那时弟兄们又有什么办法?”齐全玉气道:“戴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嘲笑我吗?”戴家宗冷笑几声说:“齐全玉,你爹在世也不敢这样称呼我,实话给你说,你小子心术不正,玄武堂绝不会支持你当舵主!”
齐全玉急道:“戴堂主,我只是就事论事,其实当不当舵主我并不在乎。”戴家宗笑道:“既然你不在乎,为何还要反对墨少爷当舵主?”齐全玉说:“我也是为洪武门着想,希望舵主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大才。”戴家宗说:“你连墨少爷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不是大才?”齐全玉呵呵笑道:“据我所知,墨少爷今年二十出头,不知有什么才能令兄弟们折服。”戴家宗嘿嘿冷笑道:“那要你亲自试了才知道!”
墨子风站在台上,感觉额头流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爹爹这样着急把舵主之位传给自己是什么用意,为何遭到齐全玉的极力反对,他隐隐感觉到,洪武门这个神秘组织并非铁板一块,内部竟然是矛盾丛生,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