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了三个蓝衣社密探,墨子风稍稍心安。他快步来到馄饨摊前,却没有看见骆家红,墨子风心中暗惊。
“先生,那位小姐托我转告,她回家了!”馄饨摊老妇人迎上前说。
回家了?骆家红在南京没有家,她说的家应该是地下地下党组织。墨子风有点失落,看来骆家红还不相信他,一个人跑去传递消息,但愿她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墨子风叹息一声,冲老妇人说:“给我来一碗馄饨!”
五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墨子风抄起调羹,刚舀了一颗馄饨,尚未放进嘴里,忽然看见两个年轻汉子大步向他走来。
这两个汉子脚步快捷,双手放在腰间不摇不晃,显然是准备随时拔枪——这是个危险信号!
看来,这两个汉子是冲他而来。墨子风故作不知,稳坐不动,待他们奔到一丈远的地方,墨子风忽然抄起那碗滚烫的馄饨泼了过去,一碗汤水带着十几颗馄饨呈弧形洒在两个汉子身上,几乎在汤水泼出的同时,墨子风猛扑过去,待靠近身体突然双臂暴伸,横着击中了两个汉子胸脯,两人同时仰翻在地,衣袂折起露出了腰间的快枪。
墨子风一击得手,毫不留情,提拳便打,忽听一个汉子说:“慢,是骆家红让我们来请你!”墨子风拳头停在半空,心中狐疑,突然拔出他们的两把枪插在自己腰间。
“她在哪里?快带我去!”墨子风冷冷说道。
两个汉子折身爬起,尴尬地看了对方一眼,脸带苦笑引着墨子风进了一条巷子。
夜色漆黑,门缝偶而会泄露出昏黄的灯光。墨子风眼睛盯着前面带路的两个汉子,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唯恐对方使诈。但是,这两个汉子一路很老实,带着墨子风穿过巷子,来到一间药店门口。()
一个汉子上前敲门,声音很有节凑,三急两缓,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暗淡的灯光
。三人进入药店,墨子风一眼看到了坐在凳子前的骆家红,而开门的那个人竟然是夫子庙的卦师李半仙。
骆家红过去拉住墨子风的手说:“顺利吗?”墨子风点点头,附在骆家红耳边轻声说:“他们是地下党?”
“哦,不是!他们是我的亲戚,这位是我二舅,这两位是表哥阿水、阿亮!”骆家红笑着介绍。
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也许他们还有顾虑,不敢和墨子风摊开底牌。墨子风这样想着,拔出腰间两把盒子炮放在桌子上。
李半仙凌厉的目光射向阿水、阿亮,两人低下了脑袋,很羞愧的样子。
李半仙呵呵一笑:“让您见笑了,平常我们也走私药品,带着家伙纯粹为了防身,没别的意思!”
墨子风微微一笑:“既然都是亲戚,卦师可否再为我算上一卦?”
李半仙笑道:“纯粹是戏耍之言,不必当真!只因家红说找了一个男友,让我这做娘舅的先行把关,便把你带到了夫子庙。我见你一表人才,自然满意。只是你这职业打打杀杀的很危险,所以便劝你改一个行当。”
墨子风说:“你即是卦师,为何开着药店,还走私药品?”
李半仙道:“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这家药店不是我的,是老家一个朋友来南京城开了一个药铺,平时治病施药,口碑极好,谁知半个月前突然被蓝衣社抓走,诬陷说是**。我们都是平头百姓,没有门路也救他不出,恰巧家红来这里说你在附近,我便让阿水、阿亮去找你商量对策。估计这两个小子莽撞,让你误会了!”
果然是卦师,这番谎话编得滴水不露。
墨子风猜测,这是地下党对他的试探,骆家红亲眼看到他杀死了蓝衣社的特务,及时传递了情报,某种程度上博得了地下党的好感,所以把他带到了已经暴露的药店。但是,地下党并不完全信任她,用骆家红亲戚身份作掩护让他完成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这是明显的考验。他们相信他不会告密,因为墨子风身上背着蓝衣社三条人命,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把柄。看来,地下党的算盘打得很精道,既想把他拉下水救人,又完成了对他的考验
。此时,大家心知肚明,只是面子上都不说破。
“呵呵,卦师未卜先知,算盘也打得很精道啊!”墨子风呵呵笑着,心里却不似滋味。他想,自己冒着杀头危险帮助地下党,本想顺利加入这个组织,在历史进程中施展才能,没想到地下党如此谨慎,竟然还要进行考验。
“都是亲戚朋友,还望看在家红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卦师诚恳地说。
“此事极为难办,我尽力而为就是。不知这位先生关在哪里,怎么称呼?”
“哦!他叫李玉生,关在第二监狱!”卦师见墨子风应允,喜不自胜,连忙掏出几根金条放在桌上,说:“虽然是亲戚,也不能让你破费,这点钱你先拿去上下打点,不够的话我再筹措!”
“不用!如果能用钱在第二监狱买出人命,那里也不叫阎王殿了!”
当时,南京市第二监狱关押的大多是政治犯、重刑犯,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坊间称之为“阎王殿”。
“那就难为你了!”卦师拱手道:“救出李先生,我再重金答谢!”
墨子风见事情已了,多说无益,便对骆家红说:“你的身份已经暴露,留在南京极不安全。这几天暂且在二舅家躲几日,等我救出李先生再安排你转移!”
卦师笑道:“此事我已有安排,明日送家红去上海她姨娘家,你尽管放心!”
墨子风心知地下党要安排骆家红转移上海,想到今后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心中依依难舍。骆家红上前握住墨子风的手,无语凝噎。卦师三人见状,便出了房间腾出地方让两人说话。
骆家红俏脸带泪说:“子风,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面,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墨子风搂住骆家红,叮嘱道:“此去上海你一定万事小心,如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看你!”他顿一顿又说:“地下党虽藏形隐迹,只是你没有经验,凡事不可冲在前面,明白吗?”
骆家红默默点了点头,突然双臂环抱墨子风,眼泪簌簌而下,心中自是纠结万分。墨子风轻轻亲吻着骆家红,一时间竟有带她远走天涯的念头,实在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这种自私的想法,自己又如何开口呢?
缠绵了一会儿,骆家红说:“二舅是可靠之人,你如果有事需要帮忙找他就是,阿水、阿亮也会帮助你
。他们二人枪法极好!”又说:“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能移情别恋,也不能忘了我,每天最少要想我一次,我在上海自会知道你在想我,我也会每天想你!”
墨子风说:“放心吧!等风声平息,我亲自去上海接你,到那时我们就结婚,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了!”
骆家红眼波流动,似乎充满了无限的遐想,说:“我等着那一天!”
此时天色渐明,窗纸映着朦胧的白光,巷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墨子风心知不能再耽搁了,心中有难舍难分,便用力抱了骆家红一下说:“亲爱的,保重!”骆家红缓缓松开墨子风,看着他快步穿进黎明前的薄雾之中,竟捂着嘴抽泣起来。
卦师和阿水、阿亮进了房间,见骆家红在哭泣,心里也不是滋味。阿亮说:“这人真是厉害,我觉得应该早些吸收他加入组织!”阿水说:“他要是加入了地下党,我们就是如虎添翼。说实话,我开始还看不起他,谁知他这么厉害,我和阿亮根本不是对手!”
卦师凝思片刻,缓缓说道:“别忘了组织纪律,虽然他惩罚军阀、对付青帮、除掉特务,说到底是为了骆家红,或者为了自己。对于这样的厉害人物,他可能为爱情投靠我们,也可能为爱情背叛组织,没有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我们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骆家红急道:“你现在还不相信他?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虽然你谎话说得很圆,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可是他没有说破,还答应去救李书记,这样的人还不算我们的同志吗?”
卦师道:“小骆同志,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也希望他能早日加入我们组织,可是凡事要谨慎小心。假如他是敌人派来的特务,在自己人身上用了苦肉计,我们贸然接纳他加入组织,那会是什么后果?当然,我说的是假如,是真是假等结果出来再说!”
骆家红还想说两句,但是看到卦师疑惑的神情,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说什么了!
卦师看看窗户,见天色已经明亮,便对骆家红说:“按照老肖的安排,你今天化妆离开南京去上海,阿水阿亮护送你!你们赶紧去准备,我还要把情况尽快向老肖做个汇报!咱们分头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