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
郁绥和商诀睡得很晚才醒,因着家里没什么管事的大人,商老爷子更是乐得纵容小辈,所以大手一挥,压根没安排叫醒服务,只剩下商佑眼巴巴地站在商诀卧室门前,盼望着能早点把手里的礼物交到商诀的手上。
只可惜房间里的两个人对此一无所知。
郁绥睡醒之后,还在赖床。
他对面的窗帘早早被商诀拉开,上边贴着的红色窗花描了金边,被阳光一照,金红的影子投映在床单上,上边还有两条活灵活现的大鲤鱼,中间是条腾跃的龙,看起来很是喜庆大方。
“绥绥,起来穿衣服了。”商诀把人从床上捞起来,郁绥还闭着眼嘟囔,不是想配合的样子。
商诀见状,倒也不勉强他,只是转身到了衣柜前,把自己提前买好的新年衣服一件一件挑了出来。
过新年要穿新衣,商诀过的年虽然少,但深谙此理,觉得传统文化不可作废,于是一早便挑好了衣服鞋子送到了家里来,只等郁绥乖乖跟着他回家。
而郁绥本人对此毫无所觉,他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享受商诀给他提供的穿衣服务,等到半阖的眸光触及到一片刺目的鲜红时,才陡然惊醒——商诀手里拿着一条大红色的秋裤,正要往他的腿上套。
郁绥:“?”
郁绥:“商诀,你要干什么?”
天知道郁绥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个玩意儿了,这简直就是童年噩梦。
小时候郁瑶也喜欢给他穿红色的秋衣和秋裤,郁绥喜欢臭美,总皱着张苦巴巴的脸,和郁瑶讨饶,他才不要穿这个,一身的红彤彤,穿出去都要被宋臣年笑话死了。
从前的撒娇卖乖在此刻尽数没了作用,郁瑶会强硬地给他套上一套大红色的秋衣秋裤,哦,还有一双红色袜子。
……往事不堪回首,郁绥推开商诀,义正言辞地拒绝他:“我不穿这些东西,不好看。”
他抗拒的意味太甚,商诀诧异挑眉,瞥了他一眼,解释道:“除夕都要穿的,因为吉利,还能去除邪祟,招来好运。”
郁绥对此没有半分兴趣,耍赖皮地扯着商诀的衣服,不停地念叨着“我不穿”“换一个”的字眼,商诀的眉眼垂下来一点,显得有些失落。
他把红色秋裤放下来,嗓音落寞:“不想穿就不穿了,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很多年没有过过春节了,想让你陪我体验一下过年的氛围而已……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我一个人穿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郁绥:“……”
郁绥咬牙,郁绥看了红秋裤好几眼,郁绥觉得惨不忍睹,郁绥痛骂商诀,而后自暴自弃道:“行行行,我穿行了吧,一天到晚,只会给我卖惨……”
他伸出手去抓,却被商诀拦了下来,男生冷淡的眉眼柔和了一点,黑沉的眸子里带着点哄人的味道:“我帮你穿,不生气了,崽崽。”
郁绥觉得穿衣服这种事情还不必太过麻烦商诀
,“不用了,我自己来。”
可惜话说出了口也不管用,商诀抬起他的一条腿,缓慢从小腿挪到大腿内//侧,白皙的腿肉从指缝里陷出来,又被红色覆盖。
郁绥瞥着这姿//势,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看商诀的表情,是真的很认真也很老实地在帮他穿衣服,他皱起的眉头松开了些,觉得自己有些多心。
商诀做事很仔细,不仅买了秋衣秋裤,还买了红色的袜子。
床沿前陷下一个坑,郁绥的脚腕被商诀握在手里,好半晌没有动静。
你在想什么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郁绥被他盯得发毛,不禁开口询问。
商诀抬眼,垂落下来的发有些湿,是方才洗脸时不小心沾到的。眸光掩在眼睫下,其中隐藏的晦暗并没有那么明显,他勾唇笑了下,漫不经心地抛出询问:“在想,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还作不作数?”
郁绥有点懵,不解地看着他,商诀慢悠悠地把郁绥的脚腕架在自己的大腿上,帮他穿好袜子之后,才提醒他:“生日礼物那件事。”
前几天,商诀的确提到过这件事,郁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当是商诀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还不忘给商诀吃一个定心丸:“你放心,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反悔,再说了,你的生日愿望又不可能是摘星星摘月亮之类的事情,努力一下,还是能办得到。”
他后脑的头发蓬松又柔软,贴在脸腮两侧,将脸衬托得更小,狐狸眼也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含了层水雾,透出一点点单纯的意味来。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个承诺而在今天晚上付出什么代价,等到嗓子都哭哑时,郁绥才反应过来商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那时候,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而现在,瞧见他满眼信赖的神色,商诀睫毛轻动,轻声问他:“什么都可以吗?”
郁绥点点头,还给他施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商诀没再说什么,扣住郁绥的后颈,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嗓音低沉,像在诱哄:“不会太为难的,只是陪我玩一点点……唔……玩具?”
听他这样说,郁绥更加放心了,猜测大概是要陪他放大型烟花之类的事情,他想,这有什么难的,商诀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他七岁的时候就敢拿着各式各样的烟花四处撒欢了。
但看在今天是商诀的生日的面子上,他还是闭上嘴,给他留一点面子吧。
“快点穿衣服,我们下楼,我也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商诀松开他,右手安抚性地在人脑袋上拍了拍,带着亲昵的意味。
郁绥闻言,眼睛亮了一瞬,还隐隐透着期待。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过年的氛围了,更别说有人会费心给他准备新年礼物。
宋臣年倒是有心,每年都过来拜年,人家走亲他访友,可惜带的东西都是旺旺零食大礼包、乐shi薯片大合集这一类,郁绥嘴不怎么馋,对零食也没有那么大的欲望,这些东西搁置久了,他还要再挨家挨户敲响邻居的
门,把零食再送出去。
说起宋臣年,对方好像提起过,今年会跟着宋叔叔和阿姨,一起到商家来找他玩儿,能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郁绥揉了两把脸,驱散身上的睡意,老老实实从床上爬起来。
商诀准备的衣服是一件白领兔毛装饰的红色薄毛衣,肩膀做了镂空设计,往下掐了腰身,显得没那么臃肿;下身则是一条白色的牛仔长裤,里边有层薄绒,哪怕是出门玩儿雪也不会觉得冷。
郁绥三两下穿好衣服,跑到洗漱间去洗漱,但在镜子里看清自己的脸时,又有些犹豫,这衣服……好像也太艳了。
镜子的男生皮肤白皙,五官可以称得上秾艳,上挑的狐狸眼原本带了几分凌厉,又被身上的少年感冲散一点,留下几分稚嫩。他额前的碎发被尽数拢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唇肉水红,还留着商诀刚啃出来的微弱牙印,再被身上的红色一衬托,像是后山里跑出来吸人阳气的狐狸精。
郁绥:“……”
他头一次觉得红色这么这么的惹眼,以至于很想换件衣服。
见他半晌没有动静,商诀敲了敲门,按下把手,想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郁绥湿着脸抬起头来,就见商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人熟练地扯了张洗脸巾,细致地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水珠,还不忘询问过来的目的;怎么磨蹭了这么久,刚刚不是还很积极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郁绥揉了下眼睛,拎起自己的衣领,试探询问:“你觉不觉得,这件衣服它不太适合我?”
商诀挑了下眉,没明白他突然询问的缘由。
“我觉得很好看。”商诀的眸光在郁绥身上扫了一圈,给出否定的答案,肯定的态度:“很适合你,像年画娃娃。”
这是什么见鬼的形容词???
郁绥撇嘴,试图和他反驳,商诀直接用想在生日这种重大场合的时候穿情侣装这一理由堵住了他的嘴。
浴室的灯光暖黄,给商诀的五官镀上了一层阴影,男生睫毛半敛,落下的眸光有几分可怜:“绥绥,满足一个我的心愿,好不好?”
他伸手,讨好似的捏了捏郁绥的指尖,还在小拇指的位置处勾了一下,拽着摇。
指尖的位置传来一阵火烧似的热感,像电流一样,迅速蔓延过全身,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酥麻,连带着心脏也受到了影响。
卧室里的空调好像被人按了好几个调高温度键,郁绥倏地甩开商诀的手,随后干巴巴道:“穿就穿,不过这能穿这么一天,还有,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总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完全招架不住商诀的示弱,也招架不住对方卖乖时可怜兮兮的语气,但要命的是,商诀完全知道他这个弱点……
郁绥又有些不服气。
他的眉头皱在一起,略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落在商诀的眼里,他这幅样子和撒娇也没什么区别。
男生心情很好地用指尖划过他的侧脸,停留在眼尾那颗殷红的泪痣上,问他:“怎么每次都这么心软,崽崽
?”
他压低了嗓音,落在郁绥的的耳朵里,一片沙哑,郁绥刚刚想劝他不要再继续不识好歹,商诀的手猝不及防地扣住他的下颌,偏头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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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唇一片刺痛,商诀的舌尖熟稔地撬开他的齿关,勾着他的亲了会儿。
郁绥惊得眼睛溜圆,压根来不及反应,等到商诀把他放开之后,他整个人还是呆的。
商诀一只手拦着他的腰,另一只挪到他的后颈,虚虚拢着,随后缓慢收紧,强迫人抬起头来。
郁绥的唇瓣亮晶晶的,有些微肿,但估计几分钟之后就能消下去,眸底氤氲开了一片很淡的水雾,但对他是全然信赖的模样。
商诀低低笑了一声,同他讲:“崽崽,好喜欢你。”
温热的气流钻进耳朵,火烧火燎的,郁绥在他怀里挣扎起来,试图逃离。商诀非但没有把他松开,还搂得更紧了一些。
“真的,好喜欢你,崽崽。”商诀低喃,重复。
可惜最后直接把人惹毛了,郁绥pong的一下把他推开,商诀直接撞在了门板上,后背酸麻,看着趿拉着拖鞋急急跑掉的人,难掩眼中的笑意。
唔,把人吓跑了。
房间外,郁绥急匆匆跑出去,就撞到了坐在地上蹲守的商诀起床的商佑。
对方从头到脚是红的,就连鞋子和帽子都不肯放过,郁绥被这一片刺目的红晃了下眼睛,下意识询问:“你在干嘛,cosplay年画娃娃吗?”
他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经大脑思考:“那还是你更像,你现在都能站在门前给门神拜个年了,商诀应该穿成你这样的,这多喜庆……”
很满意自己穿搭但听不懂郁绥讲话的商佑:“?”
他扯着自己的衣领,试探性询问:“郁绥哥,我穿的不好看吗?”
但他觉得自己挺好看的啊。
从前在家里,压根没有什么节日的氛围,他爸妈最多包一盘饺子应付了事,但商佑一直对过年很憧憬,所以每年都会和同学一起约着去唐人街,观赏一下舞狮和舞龙这类表演。
所以今年能回国过春节,商佑异常激动,光今天就已经骚扰了好多同学,迫不及待地给他们展示了中国文化。
商佑问这个问题时格外认真,包含期待,郁绥瞥见他和商诀大相径庭的一双眼,理智略微回笼。
“嗯……好看的,挺喜庆,就是你不觉的有点太花里胡哨了吗?”郁绥问。
商佑听不懂花里胡哨是什么意思,天真地以为郁绥在夸他,笑得更开心了点:“我也觉得,爷爷也夸我穿的好看。”
……牛头不对马嘴,郁绥干脆放弃沟通,打算下楼先吃个早点,顺便和商爷爷问个好,还没等他走人,商佑可怜巴巴地拽住了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郁绥哥,哥哥现在醒了吗?”
郁绥:“醒了啊,你要是找他推门进去就行。”
商佑有些踌躇,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好半晌,才磕磕绊绊又问了
句:“郁绥哥,我哥哥他……心情好吗?”
他抱着怀里的包装精美的盒子,很想做除了郁绥以外的第一个送给商诀生日礼物的人,却又担心,哥哥会像之前那样,冷淡地送给他一句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人。
他每次准备给商诀的生日礼物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从没有一次例外。
他知道,因为哥哥不喜欢他,也不喜欢爸爸妈妈,但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能获得一个商诀收下礼物的机会。
尤其是,今年哥哥和他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商佑眼巴巴地看着郁绥,企图获得一点点希望。
“你想给他送礼物?”郁绥问。
商佑眼巴巴地点头,露出盒子的一角,里边是一个用白色贝壳做成的鹰隼,并不威武,还因为体型过于圆润,而显得憨态可掬。
郁绥沉默了一下,以他对商诀的了解,商诀够呛能喜欢这个礼物。
不过收不收……情况可能会有反转。
思索半晌,商佑把盒子递到了郁绥手上,略带犹豫地请求:“郁绥哥,能不能拜托你,把它转交给我哥啊,就是……就是,别告诉他是我送的。”不然他就不会收了,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男生有着和商诀极为相似的一张脸,眉眼轮廓却要柔和一些,眼型也更为圆润,这么看着人的时候,很像被雨淋湿的小狗。
郁绥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些好奇,商诀做出这副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
但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解决商佑,郁绥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这是你自己准备的礼物,如果让我来送的话,可能不太好。”
商佑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了下去,挪了下屁股,转身想要离开。
“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去送,你怎么就一定能确定,你哥不会收下你的礼物呢?”郁绥拦下他,谆谆善诱。
商佑表情依旧沮丧,手指不断绞着自己卫衣绳子上的两个毛球,“可是哥哥以前就没收过。”
郁绥一只手拖着下巴,给他鼓励:“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你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冰块儿一个,你还真指望他能来主动找你破冰啊?那也太天方夜谭了。”
商佑愣愣抬起头,小心翼翼试探:“真的可以吗?”
郁绥挑了下眉,还是没忍住,捏了捏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试试呗,要是被拒绝了,你就抱着可乐哭一会儿,它还挺会安慰人。不过到时候,我也能试试帮你说说情,大过年的……”
商佑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尤其是在听到郁绥说会帮他说情时,恨不能跳起来给郁绥一个拥抱。
他哥的眼光果然很好,他嫂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子!
商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确认没有一丝脏乱或褶皱,直起身敲响了商诀卧室的房门。
“咚咚咚”
三下过后,门内很快传来了声音,商诀推开门,就看见一脸希冀站在自己面前的商佑,而不远处,郁绥正
斜倚在门框上,闲闲看着热闹。
有什么事吗?商诀收回在郁绥身上的目光,转而投向商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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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头一次能在商诀生日时和他搭上话,商佑有些紧张,涨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道:“哥,哥哥,我想祝你生日快乐……还,还有,我,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希望你能看一看。”
他本来就穿了一身红,配上涨红的脸色,都能去隔壁cos愤怒的小鸟了。
郁绥站在他身后,看着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对峙,莫名想笑,却又觉得心酸。如果因为不是糟糕的父母,还有那些不公平的待遇,商诀或许也不会养成这个冷冰冰的性格。
商诀应该更自信,也应该更喜欢与人相处的。
郁绥忍不住胡思乱想,余光间瞥到了商诀伸出了手,接过了商佑怀里那个浅蓝色的礼盒。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勾进丝带里,没什么顾忌,径直拆开了上边的蝴蝶结,取出了里边的贝壳小摆件。
鹰隼只有巴掌大,但做工却很精致,看不到一点热熔胶的痕迹。贝壳的边缘也被打磨的很光滑,上边没有任何瑕疵。
商诀用两指拿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看的商佑格外紧张,鼓起勇气向他介绍:“哥,这是我亲手做的,贝壳是在你最喜欢的那片海里捡的。”
他捡了好久,特地藏在行李箱里带回国内,就是想给商诀一个惊喜,也不知道商诀会不会喜欢。
商佑的心跳得极快,十分忐忑,静静期待着商诀的反应。
商诀将摆件重新放回了盒子里,转而看向商佑,不太自然地说了声:“谢谢。”
商佑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
商诀窥见他的表情,很艰难地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
这下商佑真的要受宠若惊,磕头跪谢皇恩浩荡了。
他脑袋晕乎乎的,只傻傻地朝着哥哥笑了下,随后不好意思道:“不,不用谢,哥哥你喜欢就好,你愿意收下我就很开心了。”
商诀握着礼盒的手收紧了些,默默点了下头。
商佑晕晕乎乎地离开,嘴里还不断念叨着:
“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吧,也太魔幻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郁绥哥一定是我的福星,我一定要让他和哥哥结婚。”
“还要每天对着他做祷告,祈祷他能让哥哥多喜欢我一点……”
郁绥听见一些只言片语,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觉得他还没到能受人朝拜那个地步。
但看商佑的架势,这小孩儿恨不得把他架在高台上,每天过来磕几下,顺便朝他许愿,能和商诀兄友弟恭,相亲相爱……
想到那个场景,郁绥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直到商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商诀才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商诀率先发问;“在想什么,表情这么奇怪?”
郁绥摊了摊手,散漫道:“在想,你怎么突然转了性,愿意收下他给你的礼物了
。”
商诀垂眸看他,声音很淡:“因为想通了吧,所以觉得,从前执着的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有父母的爱,但我也有爷爷和你爱我。”
“况且,你不是也想让我打开心结吗?”他眉眼弯起来一点,冷冽的五官线条柔和下来,“我总要懂你的良苦用心吧,就当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了。”
郁绥微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但后知后觉的,他也庆幸,从今往后,商诀不会被囿于过去,囿于稀薄的亲情。
他会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更广阔的天地与更自由的人生。
晚上七点钟,家里的厨师做好了最后一道热汤,端上了桌,商老爷子大手一挥,给所有佣人都放了假,至此,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鉴于大过年的需要热闹,家里太过冷清,商老爷子还特地安排了两个宠物专座——
可乐坐在郁绥右手边,面前是一大盘热气腾腾、酱汁浓郁的大棒骨,馋的它口水直流。
cola坐在商诀的左手边,面前的食物就要精致的多,鸡肉沙拉和烤三文鱼被摆的整整齐齐,金渐层吃饭也很斯文,没让酱汁沾一点到脸上,但还是被商诀扯着脖子,围了个围裙,以免弄脏。
至于他们,虽然坐的是家里最小的圆桌,但桌上的菜品却没见半点敷衍,琳琅满目。
糖醋里脊色泽橙红,表皮酥脆,内里的肉质鲜美,酸爽可口;宫爆虾球摆盘精致,还加了菠萝去除油腻,一口下去,酸甜四溢;红烧肉是一早就用砂锅卤上的,最外层的表皮炒了糖色,晶莹剔透,油脂全数被逼了出来,只剩下肥而不腻的口感;佛跳墙汤汁金黄,用文火慢炖了几个小时,煨进汤汁,逼出食材最本身的鲜味……
光是重头菜就有十二道,更别说其余的凉菜和甜点。
商老爷子却还觉得不够:“小绥,你看看还有没有你想吃的菜,小诀交代了一些,我怕他不够细心,没有交代糊涂。”
郁绥瞥了眼桌上的饭菜,除了街头小吃,他爱吃的所有菜色几乎都被囊括在了里边,压根摆不下,更别说有什么遗漏的。
很早之前就已经失去的人间烟火在这一刻悄然回归,郁绥想到了三年前和郁瑶在一起吃的那餐饭,眼眶有些发热。
他所失去的东西,在这一年,好像都有慢慢地重新得到。
有些是他自己竭力挽回的,有些,却是商诀努力补给他的。
心间酸软一片,郁绥扬起一个笑脸,朝着商老爷子摇摇头,道:“已经够了,爷爷,这么多菜,我们几个压根吃不完的。”
“大过年的,图的就是一个美满团圆。”商老爷子夹了一筷子桂花糯米藕到郁绥的碗里,像是很多年前郁绥的外公一样慈爱:“小绥,不用拘谨,以后啊,就把爷爷当成你的爷爷,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我和你外公当年也算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兄弟了,你认我做爷爷啊,不吃亏,他那老家伙估计还要乐上一乐呢。
”
郁绥点点头,又叫了一声“爷爷”。
商老爷子颇为感慨地摸了下他的头,对他又多了几分疼爱。
“好好,爷爷在这儿呢。”
“都吃饭,吃饭,咋们啊,也难得能凑在一起过一个团圆年了。”商老爷子头发花白,颇为感慨。
他的眸光穿过透明的窗户,突然有些想念远在国外的儿子与儿媳,更想念……早已离他而去的妻子。
自顾自倒了杯78年的茅台之后,他朝着远处的方向敬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郁绥咬着碗里甜糯软烂的藕片,舌尖蔓延开一点点桂花的香气。
幸福在这一刻浓郁到具象化,郁绥眯了眯眼,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句,妈妈,新年快乐,我又有家了。……
吃完年夜饭,商佑就迫不及待地向商诀和郁绥展示了他买的烟花——
整整堆满了一整个仓库,光是四尺玉,商佑就买了五抬回来,更别说其他零零散散的种类。
郁绥咂舌地指着仓库,吞了下口水,不可置信地询问:“商佑,这些都是你买的?”
商佑拖着一个一米高的烟花正往外边搬,还不忘回答他的问题:“对啊对啊,我挑了好久呢,郁绥哥你看中哪个直接拿就行,不用和我客气。”
郁绥有点晕眩,他指着这一整个仓库,真心实意地对商诀道:“我觉得你弟建了个军火库出来。”
商诀沉默,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就听郁绥又补了一句:“不知道你弟听没有听过一句话?”
商诀:“?”
郁绥表情格外真诚:“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
想到后山拿一整片松树林,商诀拦下了吭哧吭哧当搬运工的商佑,劝阻道:“搬个小的。”
商佑的情绪沮丧了一点,但鉴于是商诀主动跟他说话,情绪又迅速回温,老老实实地换了个小的,还抓了十几盒仙女棒和烟花棒递在了商诀和郁绥手里。
前厅花园里,商老爷子提前让人给他们搭了个火塔,方便他们玩儿烟花。
商佑玩儿心重,难得没有跟在商诀屁股后面,而是一直守在火塔前,十根十根的点燃,还把买来的烟花种类都试了一遍。
烟花点燃的一瞬间璀璨夺目,再加上商佑接连几个凑一起玩儿,足以闪花人的眼。
郁绥挑了个加特林,招呼着商佑帮他拍个是视频,玩儿的正起劲,突然发现商诀蹲在地上摆什么东西。
他凑近一看,商诀用几十个小的孔雀开屏摆了个巨大的心形,里边还藏了个绥字。
郁绥:“……”
郁绥:嘶,好土啊。但该说不说,还挺浪漫。
他停下来,蹲在商诀身边,等着商诀给他点燃。
几十个孔雀开屏一起点燃的时候,漫天的光亮与璀璨像是坠入人间的星河,火星交织坠落,浓厚的恋爱气氛险些闪瞎了商佑的眼。
只是这个“绥”字半点
不明显,商诀还想再搭,被笑得前仰后合的郁绥拦了下来。
“商诀,你看见了吗,这个烟花叫孔雀开屏,你还真别说,跟你的气质好搭啊。”
商诀简直是闷骚和明着骚的结合体。
调侃没两句,商老爷子从房子里出来,招呼着他们回去吃饺子。
三个人齐齐放下手里的东西,拢着衣服往回赶。
春晚已经放了一大半了,除了商老爷子,没有一个人心思在这上面,因为他们发现了更好玩儿的东西——包饺子。
商佑没干过这伙计,下午看厨师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就提前打了招呼给他留一份,晚上的时候亲自来。
但没有想到,郁绥也来凑了这个热闹,郁绥一过来,商诀自然缀在后边,不离不弃。
于是先前煮好的一盘饺子压根没人动筷子,反而是那一盆肉馅被当做了珍宝,三个小孩儿接连上了手。
郁绥并不精于此道,看他三年前包饺子那副德行就能知道,但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长在东城的中国人,他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比这两个“外国佬”强。
他撸起袖子打算露上一手,可惜还没等装b,就已经被啪啪打脸了。
他包的饺子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大概是太久没有上过手,要不就是内馅儿多的淌汁儿,饺子皮的边缘压根沾不到一起,开着几个大口子,要不就是只有一点点内馅儿,压根捏不起来,东倒西歪地在盘子里躺倒一片。
再看商诀的,虽然前面那几个不甚好看,但越往后,技艺越发娴熟,每只饺子都浑圆饱满,商诀甚至还在短视频里又学了几种花样,分门别类地按顺序摆的工工整整。
郁绥:“……”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他这手能不能捐了。
他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好歹还有个商佑垫底呢。但一转过头,就对上了对方包的极具难度的花边饺子……
“你俩在国外过年的时候,经常包饺子吗?”他郁闷询问。
商佑摇摇头:“没有,我和哥哥很少能吃到饺子,过年吃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沙拉和鸡排牛排。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动手额,郁绥哥,你看我包得好不好看?”
商佑兴致勃勃地和他展示,作品里边竟然还有个类似雕花馒头的面团。
郁绥:“……”
郁绥彻底自闭了,但仍旧不死心,给自己的饺子皮上裹了一层面粉,进行最后的拯救。
……
捏不起来,他觉得他手里的饺子是有生命的,他们向往自由的灵魂,所以才不愿意在他手里被定格成同样的形状。
郁绥正式宣告拯救失败,但还是拽着商诀的袖子,问了一句:“男朋友,你觉得我的作品怎么样?”
商诀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歪瓜裂枣,认真评价:“色香味弃权的样子。”
商佑捂着嘴不敢笑,憋得肚子都疼。
郁绥气冲冲地钻进了客厅,打算和商诀爷爷享受一下爷孙之乐,然后计划了一
下今晚藏到哪一个客房去睡。
今天他一定要把门反锁,看商诀怎么进来。
十分钟之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才出现了商诀和商佑的人影,两人端了各自的饺子过来,白白胖胖的,氤氲着热气,一看就很让人有食欲。
但唯独他那盘惨不忍睹的饺子不见了踪影。
郁绥戳了戳手里可乐的狗头,有些闷闷不乐,他妈就不会嫌弃他。
饺子被端在面前的餐桌上,推到他的面前,郁绥瞥了眼,是商诀包的,但他才不吃。
于是他扭过头,挪了下屁股,朝另一个方向坐了过去
商诀好像瞥了他一眼,但没吭声。余光里,商诀又往厨房去了,郁绥偷偷回头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好半天没见到人。
两分钟之后,商诀端着一碗煮的七零八碎的片儿汤出来了。
嗯……郁绥瞄了一眼,里边面皮是面皮,肉馅是肉馅,可谓是泾渭分明。
其实刚刚商诀那句话好像也没说错,的确是……色香味弃权。
“你把它煮出来干嘛啊,我可不吃……”他小声嘟囔。
商佑闻言,也凑过来观摩了一下这碗片儿汤,随后默默退了回去,真心实意地给出赞扬:“郁绥哥,不要自卑,我觉得你达成了另一个方面的成就。”
郁绥朝他看过去,就听商佑继续道:“你在这个碗里创造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郁绥:“……”
郁绥脸更臭了,想直接撂挑子走人,然后他就看见商诀慢悠悠坐了下来,面不改色地夹了一筷子饺子皮。
郁绥又咚的一下坐回去了。
商诀没有任何的停顿,他吃饭明明很斯文,但配上面前的食物,其实很难跟有食欲这两个字扯上联系。
“你吃这个,那我吃什么?”郁绥故意挑刺说。
商诀抬眸望向他,把自己包好的那盘饺子又推得更近了一点:“吃这个,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其实内馅儿都是一样的味道,只是长相不同罢了。
郁绥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饺子,忍不住抬杠:“你不是说色香味弃权吗,怎么还吃?”
商诀又夹了口肉馅放进嘴里,语气认真:“因为我也想尝尝男朋友的手艺,现在发现是我错了,分明是色香味俱全。”
一旁的商佑:“……”
他觉得他哥大过年的被年兽附身了,难道是因为刚刚放的炮仗声音太小了,没把年兽吓走吗?
他想说服爷爷把最大的那个四尺玉放了,好给商诀驱驱邪。
而另一边的郁绥,理所当然被哄好了,他扒拉着盘子里的饺子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同情商诀:“别吃那个了,我可以下次给你包的好看一点。”
他把盘子推到自己和商诀的中间,劝他:“喏,我们一起吃,反正刚刚吃完饭,我也很饱。”
商诀没伸筷子,只是安静地用筷子把碗里的东西挨个挑拣完,直到空空荡荡。
窗外pong的响起了
一声烟花迸裂开的声音,漫天的五彩缤纷垂落下来,好像那一年的除夕。
郁瑶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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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恍惚,眼睫轻眨时,才发现掉了滴泪。
没人看见,郁绥把头埋进盘子里,胡乱扒拉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他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里边有个硬物,很扁,还是圆形的。
郁绥把它吐出来,才发现是枚亮晶晶的银色硬币。
“爷爷跟我说,吃到藏在饺子里的硬币的人,会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意。”商诀唇角微弯,眼眸里带着一点暖意。
临近零点,电视机里,主持人像过往的每一年一样,开始倒数时间。
“十。”
“九。”
“八。”
“七。”
“……”
“三。”
“二。”
“一。”
赶在最后一秒,商诀凑近,同他讲:““崽崽,新年快乐。”
窗外的烟花声前所未有的大,爆破的声音钻进心底,好像要连同他的耳膜一同炸掉。
郁绥咕咚咽了下口水,愣愣地看着他,小声讲;“新年快乐,商诀。”
零点过后,商佑精神得要命,闹着要体验一下守岁的氛围,商老爷子年纪大了,早早摆了手钻进了卧室,打算好好休息。
客厅里,郁绥原本想拉着商诀和商佑打会儿牌,但被商诀拽住了袖子。
男生的手顺势下移,扣住了他的手腕,温声询问:“还不睡觉吗?”
郁绥摇摇头,感受了下,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睡意:“还不困,要不你先去睡?”
他还想再玩儿一会儿。
商诀垂眼看过来,将人拉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还记得你昨天说过的话吗?”
郁绥糊里糊涂地朝他看过来,但又很快弄明白了商诀说的是什么事情,这才想起来,今天放烟花时,商诀压根没有和他提过要求。
难道是他猜错了吗?
郁绥盯着他的脸,眼里的疑惑明晰,但商诀还等着他的回答,他只好点头,又问了一遍:“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啊?”
男生眼睫半垂,遮挡住了眼底晦暗的眸光,笑容有些意味不明,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蹭了蹭郁绥的手心:“陪我回房间吧,绥绥,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郁绥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后背发麻,无端觉得紧张,他的喉结滚了下,还想再询问什么,却已经被商诀不容拒绝地领回了卧室。
cola和可乐被尽数托付给了商佑,商诀没说理由,越靠近卧室,郁绥越觉得心里发毛。
“你不能太为难我。”他试图和他谈条件。
商诀笑得人畜无害,温声安抚他:“不会为难你的,崽崽。”
郁绥放心了一点,钻进了浴室里洗澡。
在外边疯玩儿了太久,身上都是股炮仗味儿,闻得人
难受。
水声在浴室里淅淅沥沥地响起来,商诀慢条斯理地从书架上取下来一个盒子,黑色的,沉甸甸的,里边装了上次网购订制回来的东西。
他垂下眼,仔细挑选起里边的东西,还要顺带思索一下郁绥对他们的接受程度。
毕竟是第一次,还是不要把人惹的太毛了比较好,商诀最后挑了几样心仪的东西摆在了床沿,将其余的东西重新装进了盒子里。
浴室的门忽地被推开,郁绥刚吹干了头发,身上的T恤被浸湿一点,贴在领口,勾勒出纤韧瘦削的身形。
“商诀,你现在要进去吗?”他边问边向大床的方向靠近,毫不设防。
直到走进,眸光触及床沿上的那几样东西之后,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猫耳。
兔子尾巴。
还有黑色皮质的月退环。
思绪迅速流转到那个胡闹之后的晚上,郁绥曾在彻底昏睡过去时无意之中瞥见了一眼,商诀看的,好像就是这些东西
他的喉咙发涩,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崽崽。?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商诀抬眼,喊他的名字,眸光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暗,“过来。”
他朝着他招手,郁绥却没动。
商诀勾唇笑了下,站起身,将人拉了过来,这一次,郁绥没有反抗。
“在躲什么?”商诀扣着他的手腕,捻了捻他的指尖,看着他由白变粉,心情一点点变好。
郁绥的指尖微蜷,又被人钳制着,没法动弹,一垂下眼,就能看到大喇喇摆放在床上的那几样东西……
怎么是这种“玩具”。
郁绥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他手心出了层薄汗,浴室里的潮气好像还围绕在身上,将人熏得头脑发昏。
“怎么不说话,”商诀盯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逗他:“因为害羞吗?”
郁绥的后颈上缓慢爬上了一层红云,干巴巴道:“你没说要让我戴这些。”
商诀眉眼弯起来一点,衬出几分漫不经心来,他抬手帮郁绥整理好外翻的领子,声音藏着狎昵:“说的有些晚,但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他的手搭在了郁绥的后颈上,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好像下一秒就能渡进口中,叫人浑身发烫。
商诀的眼皮很薄,有时候情绪激动时,周围的皮肤会变成很淡的粉色。郁绥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但一直没有告诉商诀。
可现在,商诀的眼睛周围晕开了一层雾一样的粉色。
他眼睑轻抬,黑沉的眸子里倒映出郁绥略显紧张的连,神色是一贯的游刃有余:“要出尔反尔吗,崽崽?”
他说话的气息不太稳,连带那片粉色,一同暴露了,他也在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郁绥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一点。
他重新将目光挪到那三样的东西,轻声问他:“三选一吗,还
是都要……穿?”
最后一个字,他说的格外艰难,但商诀明白,郁绥没有拒绝。
他随意勾起了最近的月退环,握在手里,冷硬的金属抵在手心,略微有些凉,轻声和他商量:“我都想看。”
男生得寸进尺地凑过来,郁绥想要后退,腰却被锢着,他的喉结紧缩了下,上下滚了滚。
商诀就这么看着他,眼神很暗。
不知是谁先动了下,商诀把月退环放到他的手里,轻轻咬了下郁绥的喉结,尖锐牙齿下的皮肤立刻紧绷了起来,郁绥觉得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商诀——”他嗓音艰涩。
商诀毫无动静,专心致志地衔着那一块儿皮肤舌忝弄,郁绥眼尾被逼出一点点泪来,商诀松开牙齿,牵过他的手,用鼻尖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
狗一样,郁绥骂他。
“崽崽,都戴上好不好。”商诀亲他的锁骨,温热的鼻息像撩拨人的羽毛,四处乱窜:“就当满足我的生日愿望了。”
郁绥没有说话,但将手里的东西抓的更紧了一些。
好半晌,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商诀,只有这一次。”
商诀呼吸一滞,掌心摩挲到郁绥的腰侧,亲了亲他的唇:“嗯,就一次。”
他笑得人畜无害,眼神却暗的吓人。
郁绥磨磨蹭蹭又进了浴室,这一次进去的时间格外久,商诀不知道第几次按亮了手机,看着一点点淌过去的时间,生出了几分焦灼感。
郁绥还是没有动静。
商诀扣了下手,想催他。
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打翻在地上的声音,商诀眼睫轻颤了一下,终于找到了能进去的理由。
门被轻轻推开,里边的灯光亮到刺眼,暖黄色的光线强势地笼罩在郁绥身上,叫人想忽视也难。
他头上戴了两个粉色的猫//耳,最外沿的部分是一圈白色的绒毛,下边缀着两个金属铃铛,郁绥动一下,它就响一下。
清脆的铃铛声回荡在整个空间里,一步一摇,商诀停下了步子,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了些。
郁绥皮肤白,像块莹润的暖玉,黑色皮质的月退环锢在他的大月退根处,圈口被调的有些紧,勒出一层浅色的红痕,颜色格外鲜明。
他似乎是想把月退环扯松一点,但第一次接触,不得要领,毫无章法,手指勾住皮革,非但没有调松,反而“啪”地一声反弹回腿上。
红痕又多了一道。
商诀的理智也在此刻彻底燃烧殆尽,他将门彻底推开,冷空气灌了进来,郁绥不自觉抖了一下。
一回头,就发现商诀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郁绥手脚尴尬地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干巴巴问他:
“你怎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