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番闹腾之后,时钟已经缓慢地走向了八点钟,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深了。
郁绥是真的没想到能耽误这么久,匆匆扫了眼床上的挂钟,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头疼。
逃两节课还好和许岚求求情,一下子逃这么多节课,他感觉自己的名字明天就会出现在许岚的暗杀名单上。
靠,郁绥揉了下自己的头发,眼神有些茫然。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郁绥烦躁地揉了下自己的头发,回忆了一遍今天自己干过的蠢事,顿觉丢人。
他正胡思乱想着,商诀突然又凑过来:“在想什么?”他问。
郁绥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后退,又硬生生忍住没动,任由商诀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量。
他有些没好气地道:“在想要怎么回学校,再不回去,我该被岚姐扒皮了。”
他语气之中的怨念太深,但更多的是惆怅,大抵是真的觉得很头疼。
室内的温度低,寒气缓慢地侵袭进来,商诀掩唇轻咳了一下,眸光落在郁绥脖颈处裸//露的肌肤上。
有一点不太明细的鸡皮疙瘩。
他垂下眼,很自然地靠近郁绥,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掖了一下,直至将他整个人都包的严严实实这才满意。
郁绥仰起头看他,眸中满是不解,他想要把两只手给腾出来,却又被一同钻进被窝里的商诀给按了回去。
对方毫无顾忌地凑在他的身边,语气有些揶揄:“她应该舍不得。”
郁绥闲闲扫了他一眼,一点都不觉得他这话说的有道理,他皮笑肉不笑,“舍不得扒我的皮,难道扒你的啊……”
见他就要这么翻身下床,商诀从被子里抓住了他作乱的手,漫不经心地询问:“溜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
郁绥沉默了一瞬。
怎么可能没想过,他好不容易按耐住性子,两个月没给许岚惹麻烦,前几天崔喜军看见他,还在打趣说,他最近安分守己恶不少,结果人家刚说完,他转头又跑出来,郁绥自己都觉得脸疼。
就更别提发现他溜之大吉的许岚和崔喜军了。
但在商诀面前,该装还是要装一下,他抽了抽唇角,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没想过,我只是出来散散心,然后顺便来看你的。”
和他之前的说辞完全不相同,还特地咬重了“顺便”这个词。
察觉到他的口是心非,商诀只浅浅笑了一下,盯着他看了还一会儿。
郁绥被这种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但还是毫不动摇自己的说法。
商诀的视线停留在郁绥因心虚而乱飘的眼睛上好一会儿,慢吞吞补充道:“不用担心受罚,绥绥。我帮你请过假了。”
这回轮到郁绥惊了,他的手挣扎着从被子里挣脱出来,不确定地指了指商诀,又指了指自己,道:“你,帮我请假?”
商诀抓住了他的手指,心情很好的样子,低低地“嗯”了一声:“嗯,所以,你可以多陪我一会儿了。”
郁绥作为被请假的当事人一点都不知情。
“你早知道我会偷溜出来找你?”他思来想去,不敢置信地询问。
商诀胸腔微震,乌沉的眸子里映出一点点笑意来,他伸出手,摸了摸郁绥的头发。
“没有那么料事如神,是在开门前。”他说:“在窗户外看到你站在门口,就猜到你是溜出来的了。担心你回去挨骂,所以干脆找了个借口,在岚姐那边请假了。”
郁绥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眸光有点不自然。
他突然问:“商诀,那会儿你爷爷过来,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商诀的眸光顿了一下,越过他,落到透明的玻璃上,有些失焦。
“很想知道吗?”他的嗓音有些轻。
郁绥思索了一下,还是点头,他抿唇,还是道:“想知道,想知道我男朋友今晚为什么不开心。”
商诀偏过头,两个人的肩膀贴在一起,像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婴孩。
商诀说:“也没什么,只是他觉得我心太狠了一些,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浑不在意:“爷爷和我爸妈一样,都觉得我在针对商佑,是故意把他锁在门外,让他在大雪里等了两个小时的。”
郁绥不自觉握紧了商诀的手,突然觉得嗓音有些艰涩:“什么是,和爸妈一样?”
商诀的眉心蹙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和郁绥讲。
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像是倒带的黑白胶卷匆匆往前翻,一时之间略过了无数景象,最终停滞在了那个糟糕的秋天里。
良久,他才开口:“你知道吗,我到父母身边的那一年,恰好是商佑出生的那一年。”
郁绥犹疑着点了头,他的确听宋臣年提起过。
“原本他们没想接我过去的,”商诀自嘲一笑:“是因为爷爷觉得,他们的关系既然有所缓和,能够接受商佑,就一定能够接受我。所以他推脱说身体不好,强制让我回到他们的身边。”
“可我妈并不愿意,又或者说,她很抗拒于我的存在。所以她拒绝了爷爷很多次,最后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才被迫同意了。”
该怎么描述那段难熬的时光呢,所有人都以为他能够获得父母的补偿,获得父母的愧疚,获得……父母的爱。
可八岁的商诀只获得了孤单与眼泪。
他被送到了寄宿制的学校里,每周只能见到爸爸妈妈短短的一天半。但这两个人几乎分不出任何一点点的时间给他,他们所有的关注与爱都分给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也就是商诀的弟弟。
商诀不懂,为什么同样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商佑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躺在那里,就可以那么多明目张胆的偏爱。可他呢,哪怕再怎么努力,都没有人在意他,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一点徒劳的可悲。
“我生病的时候,的确没有人照顾……”
他的手指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