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恶心恶心魏延的郁绥:“……”
被踹了一脚疼到脸色苍白的郝毅:“……”
电话对面打算开口恭维商诀的魏延:“……”
死一般的寂静在这条巷子里蔓延开来,蝉鸣嘶哑,聒噪的声响快要把这片天给扯破,只留下一片黯淡的灰色云层。
头顶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暖黄色的灯光朦胧映在郁绥的脸上,他的狐狸眼因惊愕而瞪大,上钩的眼尾硬生生被撑平,卷翘的眼睫在眼睑下方的皮肤上投下的淡淡阴影乱晃,彰显着主人此刻难以平稳的心情。
现场唯一淡定的人就是商诀,他好像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薄而锋利的眼皮漫不经心地掀起来,他利落挂断电话,塞回了郝毅的手里,而后侧过头,狭长的眼尾蕴出深不见底的笑意:“绥绥,我想和他单独说一会儿话,你去巷口等一下我,好不好?”
“我很快的,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会害怕的。”
郁绥被他这副腔调恶心出来一身的鸡皮疙瘩,躲都来不及,闻言直接转身进了巷口,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见他走远,商诀这才低下头,下颌顺着修长的脖颈扬起一道锋锐的弧度,:“郝毅同学,相信你刚才也听到我的自我介绍了,对吗?”
他的脚不经意间又落到郝毅受伤的脚腕上,轻轻地踩了上去,这次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配着他散漫的表情,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郝毅僵直地点了点头,嗓子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扼住一样,艰涩地难以发声。
商诀腔调懒散,眉眼间透出冷淡的疏离感:“东城商家,这个名头好像不管在哪儿都很好用。”他嗓音淡淡的,慢条斯理地整理地整理起自己身上的衣服褶皱,很是难以忍受这样打破规整的东西:“郝毅,你觉得,是你听这位魏延同学的话,耍手段诬陷郁绥给他处分的速度快,还是商家用强权压人,勒令校方让你退学快啊?”
他的眸光黑沉沉的,卷着深不见底的暗色,那股刻意收敛的压迫感极具侵略性地压下,郝毅的背后登时被冷汗浸湿,连身上的疼痛都忽略了,匆匆后退,忙不迭地点头。
商诀将衬衫下摆的最后一处褶皱理平,眸光又落到袖口处的脏污上,眼底漫上淡淡的厌恶。
弄脏了的东西,还是立刻丢掉比较好,只可惜还要再忍受一会儿了,他垂下眼,眸光扫过郝毅,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对了,可以把那个魏延发给你的信息发给我一份吗,我也很想了解一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拐角的巷口远比方才的角落要热闹得多,两边高楼林立,霓虹在雾色之中闪烁,被袅袅的炊烟晃得朦胧。
人声鼎沸,墙头的木绣球层层叠叠的坠下来,花香落了郁绥满身。
他站在这片烟火气息浓厚的街角里,灰粉色的头发长长了些,遮挡住大半的脸庞,却越发显得眉眼精致稠艳,好看得像幅浓墨重彩的画。
商诀靠近时,他正心无旁骛地翻着手机里相册,商诀瞥了眼,白色的一团,好像是什么大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靠近,郁绥的指尖顿了一下,偏过头,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在光下散出玉一样柔和的光。
“抱歉。”商诀先开了口:“因为了解过你家里的一点私事,也猜到了对面的人的目的,所以刚才又叫了你的小名。”
他停在郁绥一臂左右的距离处,身形颀长,眉眼轮廓锋锐,透出几分压迫感来。
因为商诀要比他高几公分,郁绥不得不仰着头看他。
他脸上的神色很淡,并没有丝毫不虞。
郁绥出神地看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被晚风吹得高高扬起:“你也猜到了我的目的,是吗?”
“宋朗华作为郁家的上门女婿,却在婚前就搞出了一个私生子。在我妈妈去世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带着这个私生子去各大场合,想要扩大他的人脉圈层。这其中也包括了你,商家的长孙。”
他偏过头看他,眸光细碎:“我是为了气他,才和商爷爷……”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对面的男生兀的打断:“那我今晚帮你成功气到他了。”
商诀低下头,露在衬衫领口外的一截颈骨清瘦,脸上露出一点得逞的笑来,冲淡了身上的冷峻:“你有开心一点吗,郁绥?”
郁绥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对方的眉眼弯起来,弯下腰来朝他靠近:“我只喜欢绥绥一个人,也只想和你做朋友,不希望被任何人插足。”那双黑沉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模样,商诀的嗓音不急不缓,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郁绥的喉结滚了下,脸颊漫上热意,他已经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脸红了,但商诀的遣词造句真的有很大的问题,他不得不和他强调:“商诀,喜欢不是这么用的,插足也不是这么用的,你的中文到底是从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
方才那一瞬的奇怪氛围被打破,商诀漫不经心直起身,懒洋洋地回答郁绥的问题:“可我觉得没有用错,中国的电视剧就里都这么讲,我的中文就是和电视剧学的。”
手机上不断弹出取餐的信息,郁绥头疼地扶了扶额。商诀身上的麻烦太多,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纠正哪一个,只好摆烂,先去拿他点好的杨枝甘露。去取杨枝甘露的路上——
商诀贴着郁绥走:“绥绥,谢谢你一直在巷口等我,我好开心。对了,我可以和你再贴的近一点吗?我有些怕黑。”
郁绥被他烦的要命,出声警告他:“谁tm允许你叫我绥绥的,叫大名,不然叫爸爸,我也不介意。”
他的眼睫掀起来,漂亮的狐狸眼漫出几分不耐烦:“你一个大男生怕什么黑,矫不矫情?”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商诀慢了郁绥半个肩位,眸光落到郁绥的嘴巴上,发现他的唇色是种很艳的水红色。
“小时候不怕的,但在国外的时候被一个人关在过黑漆漆的屋子里,后来就怕了……”
眸光下移,又挪到他锁骨窝里那颗朱红的小痣上,商诀漫不经心地想,郁绥整个人都白得有些过分,以至于他身上的每种色彩都格外明艳,一旦捕捉到,就叫人难以挪开眼。
身旁的郁绥诡异地顿了一下,凶巴巴地朝着商诀喊:“喂,你走快一点,太慢了我的果茶都要化了。”步子却落后了半拍,维持在一个和商诀贴的极尽的距离之中。
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勾勒出很亲密无间的模样。
正值一中学生上课,奶茶店的人并不多。空旷的店面里只有一个正在摸鱼的员工,郁绥不好意思吃独食,干脆打开点单页面,给商诀也点了一份。
“喂,你喜欢喝什么?”
商诀站得笔直,垂眸打量着这间满是污渍的房子,指尖在裤缝处蜷缩了下。
他不是很想喝。
郁绥见他半晌没出声,心头浮出一个有点离谱但是很合理的猜测,商诀不会是没怎么喝过吧?
这么一想,他对商诀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可怜。
郁绥咳了一声,试探性地问他:“我帮你点?”
商诀依言点头,唇角抿起一个弧度:“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他话音刚落,门倏地被退开,一团明晃晃的移动光源在天花板上快速晃动,还伴随着崔喜军愤怒的呵斥:“郁绥!你又逃课!”
郁绥:“……”
他这两天是犯了什么太岁吗,怎么走哪儿都能撞见崔喜军。
还没等他开口,崔喜军的目光顺着他落到了商诀的身上,眯成一道缝的眼睛险些瞪成圆形,他的声音都变了几个调:“你居然还带着新同学一起逃课?!郁绥,你学能耐了啊!”
“今天中午的两千字检讨,再加两千字,周一给我滚到国旗下在全校面前做检讨!”
郁绥:“……”
他僵了半天,不情不愿地蹦出个“哦”字,面如死灰。
身后的店员并没有什么眼力见,笑容甜美地端出一杯多肉葡萄冻冻来,温馨提示道:“同学,你的饮品好了。”
崔喜军气得脑门更亮了:“还有心情出来消费吃甜品,郁绥,你是来学校当少爷的吗?!再加一千……”
郁绥麻了,他今天就不该犯这个嘴瘾,喝个屁的东西。
两人僵持之时,一直站在郁绥身边的商诀冷不丁地站了出来,他微微侧身,肩膀挡住了郁绥一半身子:“主任,你为什么只罚郁绥不罚我?”
崔喜军被他问得一愣,紧接着,就见商诀用那张面瘫脸冷冷出声:
“主任,我和郁绥情比金坚,情同手足,你不能用这种方式破坏我们的感情。”
他斩钉截铁地道:“为了捍卫我们的情投意合,我要和郁绥一起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