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看少年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神一下子凌冽起来,就是声音也变得冰冷刺骨,“怎么,那刘恭府上竟是有人欺负你不成!”
“没,苏容姐姐您别着急,我在此处挺好的,总归是有夫人在,就是刘大夫也不敢说我,可我就是想你们了。”烟儿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白玉无瑕的脸颊。
这一下可是把苏容心疼坏了,这烟儿就长了一身好皮子,女装的扮相也不是绝色,可被这白玉般的皮子一衬,可着实让人爱不释手。
若非他是男儿身,怕现在已经被丽华夫人进献上去,哪怕只是被宠幸一次,对她们丽华夫人也是好事一桩。
不过如今这样也是不差,毕竟若是被大王宠幸,就丽华夫人的多变心思,他如今不定也已经死在何处了。
“就说你傻,这宫里若非是被逼,谁想要待在那里,虽说有外人羡慕的荣华富贵,可还不是笼中的金丝雀,半分自在也没有。”苏容叹息的点了一下烟儿的额头,叹息道。
烟儿抬头看着这样的苏容,以为进她怀中,小声安慰道:“苏蓉姐姐别难过。”
苏容瞧见这般贴心的孩子,比着今日瞧见的那个好了不知多少,只能说是命苦罢了。
“姐姐没难过,对了,今日前来,是有事让你给刘大夫递话。”苏容闲话了几句,忙言归正传道。
烟儿好奇的看着苏容,这传话的事儿,为了不惹人眼,多是寻了不起眼的内侍来递书信,第一次瞧见是苏容亲自前来,传的还是口讯。
烟儿心中思绪百转,脸上却是做恭敬状道:“苏容姐姐请说。”
苏容瞧见天色也不早,唯恐回去被人说闲话,这才赶忙凑到烟儿身侧,对其小声耳语道。
“你可是记下了?”苏容不放心的问道。
烟儿听了这个,脸色还有些被惊吓的苍白,忙懦懦的回道:“记下了,都记下了。”
苏容看他这模样,心下也是一软,宽慰道:“烟儿,你也莫要害怕,那人去到别国,定然也是享福被人供着的好命,咱们还是自顾自身吧。”
烟儿似是听进去宽慰的话,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许,却也还是有些唯诺道:“嗯,苏容姐姐的话,烟儿都记得了。”
苏容抬手拍了拍烟儿的发顶,对其笑笑就将黑色的斗篷披上,快步走进昏暗之中。
烟儿等到瞧不见苏容的身影,这才难得露出真是的表情,紧皱的柳叶弯眉,脸上满是犹豫不定。
转身透过打开的后门,看着府中点起的盏盏明灯,往来的伺候仆从,端着不少东西来来往往,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如今该是夕食的时候了。
刘恭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烟儿想到这个,眼神坚定了些许,转身急急跑开。
“头儿,那苏容不是来递话,让他告诉刘恭的吗,为何他就这么跑了?”姬叄瞧见那少年匆匆跑走,对着与他一起轮班守在此处的姬武问道。
姬武是懂唇语,自然也知晓苏容凑近那少年耳边前,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只是后边的耳语,因为有手遮掩,他也不能隔物窥探。
“不管是为何,你留在此地继续守着,我追上去瞧瞧。”话一说完,姬武就翻身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不过这一跟可是让他察觉出异样,瞧着这个少年的脚步轻盈,定然也是学过不浅功夫的。
姬武瞧见的疑点越多,心下就越让自己沉住气。
万万不能在此时出了岔子。
姬武努力告诉自己,然后也不忘了查看四周,瞧见有异样出现,就要急忙躲避开。
余夫子对教导他的时候曾言,好的追踪者,一定是更好的躲避着。
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到,能尽可能的躲避开,才能做好一个完美的追踪者,不会人察觉被追踪。
简洁却又不失华贵,只瞧着屋中零星不多,却并不显得空旷的摆设。
每一样都不是如今易寻的,这样的屋舍之中,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难得的显现出几分的柔和。
可如今屋中人的表情,却与这股子柔和丝毫不相称。
“这些你都看清楚了,还有禹国细作联系的方法,你也都看清楚了?”姜凌满脸严肃的看着外面的闪烁的星星。
“是,不过真是没有想到,还是从这个小仆从这里寻到的线索,可我并不知晓他们传的是什么话,若是现在就打草惊蛇,我怕就无法将禹国的细作一网打尽了。”姬武也是黑着脸,到处找禹国的细作,没想到竟然是在眼皮底下。
那个小仆从不是别人,就是一处光明正大的胭脂铺子,虽说因为宇文家和段家,学了余玉教授的新胭脂方子,那铺子人已经不多。
但总归开了不少年月,且又不是只为了赚钱,人来人往自然也没人瞧的清楚。
姜凌微微额首,他自然也知道这点,可是不止为何,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玉儿现在何处?”姜凌提起心上的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对着姬武问道。
姬黑护卫余娘子离开之后,姬武就接手统领暗部,自然对这些消息,也是第一个知晓的。
“回郎君,前两日传来话说,望山城灾情更重一些,传过去消息之后,余娘子决定再待五日就离开,现在该是还在泸州。”
公子凌每日都问上几次,姬武自然也将有关余玉的事情,尤其的上心记下。
“嗯,跟去的人,有没有发现有陌生人尾随?”姜凌还是不慎放心的又问道。
姬武微微摇头,确实不曾发现有人尾随。
听了姬武的话,姜凌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的不安,可能并非是印证在余玉的心上。
只要不是她有事情就好。
这样姜凌也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如今对于姜齐,都城之人几乎人人喊打,在已经没有了丝毫威信和威胁。
可姜凌总觉得太过容易了,不说姜齐之前多少年,将这些事情隐藏的滴水不漏。
就算是跟舍宜臼闹开,可刘恭的手段可不是舍宜臼能比的。
既然连舍宜臼下手,姜凌都没办法查到丝毫,为何刘恭帮衬竟然这么容易,就让姜凌查到这么多事情。
“姬武,这些日子,舍宜臼还是一点动静也没?”
姬武听见提起舍宜臼,就很是丧气的感觉,一直以来替公子凌做事,从来没有如同现在一般的无力。
虽然不甘愿,却还是只能如实回道:“没有动静,就是姜齐遣人去请,也不见他
应承一句,似是真的闹开没有关系了。”
“哪怕舍宜臼知晓,姜齐有了异心,不再听从他的左右,可也不该如此平静才是。”就是这个疑问,让姜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姜凌都想不通,姬武就更是不知如何回答。
实在想不通,姜凌也只能暂且放下,对着姬武说道:“算了,先将那个胭脂铺子盯紧了,每日前去的人,不论身份都尽数记下,有那异常的直接遣派人去跟上。”
姬武额首应道:“喏,姬武领命。”
事情说清楚后,姜凌抬手对姬武挥了挥。
姬武无声的拱手作礼,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等到姬武离开,姜凌又透过敞开的窗子,看着天上悬挂的月亮。
“你曾说不论身在何处,咱们互相思念看见的都是同一轮明月,不知现在你可否在想我。”姜凌呢喃自语此段话,没想到他竟是也有如此女儿情深的时候,无奈的摇头轻笑了一下。
可心中还是惦念的厉害,不得不承认,他后悔了。
他应该要跟着余玉去的,姜齐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着对父王母后动手。
余玉却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更何况父王如此看重她。
就凭姜齐的嫉妒心,若不对余玉动手,姜凌如何都是不信的。
这么一想,姜凌实在是不能安稳,就对着门外扬声喊道:“来人。”
门外候着侍从进门就跪拜道:“在。”
“遣人去将李署叫来。”姜凌吩咐一声,就让人退出去。
“喏。”侍从应了一声,就轻声退出,去寻人前去找人。
月上柳梢头的傍晚,不止姜凌心中不安,迟迟不能歇息。
如此时候竟还有从城外而来的马车。
到了都城门外,自有人将其拦下,“什么人,竟这般晚还想要入城?”
“劳烦将士,我乃新上任大司空手下中大夫余玉的小弟子,这里有公子凌的令牌一枚,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才会想要入城。”琼羽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说话就一派文人姿态,礼仪也是让人寻不见丝毫错。
不说公子凌的令牌,就是余玉不说是当朝唯一的女官,还是大司空下两个中大夫之一,直接就是一步登天。
还有余玉未来公子妃的身份。
可这个将士却并非因为其他,只是因为琼羽的身份,就忙招呼人开城门,让人放行进来后,赶了过来对琼羽拱手施礼道:“原来是琼羽夫子,家中幼儿就在您的私塾读书,不知您这么急匆匆的进城,所谓何事,若是有我能帮上的,您尽管开口。”
现在士族敝帚自珍,他们这样的兵将之子,若是没有显赫的背景,自然别想要能学文识字。
而琼羽在蜀西教授学问,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余玉回了都城也整日有忙碌的时候,几个女弟子商量过后,正好回来领田耕种的人,也是要继续学的,琼羽三个就将学堂又办了起来。
这次是在公子凌的领田,周围又都是相熟的人,自然没有师兄们帮衬,也不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而因为路途不近,住在城中的宋贞和宇文婉涵,就不需日日都前去,两人也可以交替去学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