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天地静寂一片。
余玉刚刚归来梳洗好,坐在床边歇息片刻。
知书这一日跟着奔劳,也已经回房梳洗去了。
虽然劳累了一日,可下河村总算是打出井水来了。
虽然还需要多挖些时日,出来的水才能够用,瞧见水了下河村的人,也能安定一些心。
余玉还将另外两处井眼都说了,看他们是不是要一起挖出来。
只是上河村可以用水筒,那湍急的河流,用水筒最是适宜。
可没有办法估量,今年的旱灾境况,那湍急的河水,不知等到后来还会不会如此。
余玉只能是多做准备,想着将半人工的一部分也加上。
这样就算水流不足够,只要水量还能行,此地取水就不难。
待两日前去看看下河村的井水如何,若真是甜水井的话,余玉也不会在上河村看井眼,这样他们互相还能互助。
余玉起身来到长案前,看着铺展开的泸州地域图,看着标写有水患标志的村子。
真是该多谢袁城主,有他这个经年在此的人,各地的事情都尽数报到他处。
余玉现在只需要按着重轻,然后由近至远的查看,就能最快的知晓泸州的情形。
想到适合的法子解决,然后就可以前往别处。
“娘子,天色不早,您明日还要外出,还是早些歇息吧。”思棋看娘子又思绪深陷,出言提醒道。
余玉被思棋唤回神来,抬头看着她这几日,眉心隐隐浮现的愁绪,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招呼思棋来身边做,对其问道:“你与那姬黑可曾说话了?”
思棋听见娘子问这个,脸上的落寞看的人心疼。
“没,每次我出现,他就赶紧转开头,就连我去找他,也不过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子。”思棋讽刺一笑道。
余玉要来姬黑之前,也将他的事情问了清楚,就算是有家仇,也不需变成他这般,竟是连幼时玩伴也不理。
“唉,早知会让你如此忧愁,我就不要了他来。”余玉有些后悔道。
虽然姬黑做事确实挑不出错,可一群人力有两个尴尬的,总是让人不舒服。
思棋听娘子这么说,忙用力摇摇头道:“娘子莫如此说,能瞧见他,知晓他好好的,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余玉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思棋温柔婉约的一笑,无声的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有时候也很迷茫,对姬黑的心情是什么,是您说的刻骨铭心,还是幼时的牵绊。”思棋眼神迷茫的轻声呢喃自问。
余玉看思棋分明就是为情所困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抬手顺了顺思棋的青丝,柔声道:“不论是什么,他是你命里的劫。”
“劫?”思棋不懂这个字。
“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有些人就是命里无时偏要求,就生了劫,若是度过自是得大自在,可若是度不过去,就随劫而去了。”余玉感叹的言道。
余玉不自觉的想到姜凌,他们从最初到现在,一直都这样顺风顺水,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生不安。
不过想到这个,余
玉忙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儿,庸人自扰之。
“娘子,你怎么了?”思棋疑惑的看着娘子。
余玉笑着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敷衍道:“没事儿,好困,我要睡了,你今晚也不需守夜,也回去早些歇着,明日待你出去。”
“哎,那娘子你好生歇息。”听见能出去,思棋忙欢喜的应了一声。
可还是看着余玉睡下,这才不甚放心的离开。
第二日没用余玉前去城主府,袁城主就早早前来等候了。
幸好余玉醒的尚早,赶紧出来相迎。
“袁城主可曾吃了朝食,若没有还请进来用上些许。”余玉客套的说道。
袁城主可是知晓余玉乃公子凌未过门的公子妃,哪里敢逾越,自是推辞道:“吃了的,你可是用朝食了,若没有我可等候片刻。”
“我用了朝食了,这就是要出门去城主府了。”余玉边说边对着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对着袁城主笑说道。
“那正好,咱们今日要去的村子不近,若是想着多去几个,怕是要快马加鞭了。”袁城主今日也是骑马前来,为的怕就是这个。
不过余玉就策马实在不行,幸好马车够稳够快,昨日袁城主也已经知晓,自然也就没有多言。
“好,这就走。”余玉说着就往马车前走去。
思棋扶着余玉上了马车。
等到她上去的时候,一个厚实粗糙的手伸出来想要搀扶她。
思棋只看手腕处的牙印,就知晓手的主人是谁,唇角微微抿起,稍稍犹豫还是伸手扶了上去。
感觉到那股子温烫,思棋的心也好想被什么烫了一下。
上了马车,也不敢多看姬黑一眼,就忙躲进了车里。
余玉瞧着思棋通红的脸,还有压抑不住的欢喜,不用费心就猜得到。
可余玉还是坏心的故意紧张的问道:“思棋你这是怎么了,这脸红成这样,可是昨晚着凉起热了?这可不是小事儿,不然今日你就别去了。”
听见娘子自问自答的说话,思棋就算现在被甜腻烧了脑子,还是能看的出娘子脸上的戏虐。
只是脸上的热烫,努力放平稳呼吸也不能褪去。
本不想去理自家娘子,可看她要掀开马车门帘,忙顾不上其他,上前把人拉了回来,求饶道:“我的好娘子,思棋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刚刚姬黑扶我上马车。”
“哦!”余玉拖长腔的笑看着思棋。
思棋实在没辙了,只能对着自家娘子撒娇卖乖道:“娘子你最好了,别再闹我了,看我脸都要熟了。”
余玉看思棋确实羞臊的不行,忙帮着倒了杯凉茶,递给她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人家就是把你扶上马车,你就脸红心跳的不行,真要是成亲了,你不是要晕过去。”
“娘子你还闹我,哼!”思棋真的有些恼了,脸上的红晕都褪去,扭过身子不想理人。
余玉看她这个样子,也觉得甚是好笑,却还是投降道:“好了,别气了,看着脸不是都不红了。”
思棋抬手试了试脸颊,确实没有热烫的感觉,可不过一会儿,羞臊的感觉,又慢慢起来。
余玉看着思棋这样,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去理了。
而在马车外驾车的姬黑,本就是耳聪目明的,自是也听见车内的说话,唇角忍不住勾起些许的弧度,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今日再见到的村子,比下河村还严峻的也有,可这次为了尽快施为,顾不上再帮忙寻找底下水脉。
尽快的将泸州的村子都尽数看过,一州哪里是小的,幸好现在的州并不似是后来,但也用了余玉五六日的时间,这还是连晚上也马不停蹄,自从出行再不曾回去泸州城。
袁城主这几日跟着余玉,看着她一个小娘子,这几日风餐露宿,竟然一声苦累也没叫过。
哪怕是急行中,也能弄出顺心的膳食,袁城主能一路跟随,与这些膳食也不无关系。
哪怕是一样的野鸡,余玉都能做出许多不一样滋味。
出行的第六日,总算是回来泸州了,这还并未真的尽数前去,挑拣了厉害的牵连多的地方。
余玉回来泸州的居处,就一头栽进书房久久不曾出来。
袁城主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中年谋士寻了地方细聊。
“城主,怪不得临水君和信陵君如此忌惮余娘子,就看她之能根本不比男儿差,且要高明许多。”魏成一进门,就忍不住正色对袁城主进言。
袁城主一脸肃容,看着自己的谋士魏成沉声低语问道:“都城的消息探听的如何?”
魏成听见袁城主说这话,只能是苦笑一声,毫不隐瞒的说道:“姜王和朝堂大多的朝臣,都很是支持公子凌。”
“子清可还能脱身?”袁城主说起这个名字,眉头忍不住又是一皱,问道。
魏成虽也还有几分期望,可真的探查听出都城的局势后,还是不得不深深一叹道:“不能,临水君就算是在朝堂之上,也被众人看作是信陵君一派系。”
“若是,弃了他,咱们可真的没有脱身的可能?”袁城主知晓他多次维护临水君子清,可如今的局势,他不能为了一个出嫁女的子嗣,赔上整个袁家。
魏成听见袁城主这话,眉头一挑,神情也放松许多,若不是袁城主坚持,他们其实也并非不能脱身。
更何况这次跟余娘子相交,魏成可是看得出,余娘子对自家城主的印象颇佳。
“自是能的,您这些年并不常前去都城,既然余玉第一个先来泸州城,不说姜王就是公子凌,定然也未曾将你放在信陵君一派。”魏成之前是担心袁城主犹豫不决,才会有些破釜沉舟,但如今看到转机。
况且如今瞧着,投靠公子凌一系,比冒险来的安稳许多,魏成自然是不遗余力规劝。
袁城主这几日也深觉余玉之德才,虽说没有她,公子凌的位子也很是安稳,闲时也谈了不少。
余玉所知真的让袁卢生惊诧,有她归附公子凌,真的是让其如虎添翼。
这样的人出现在姜国,不止是公子凌之幸,也是姜王的幸事。
就为着这一点,袁城主也无法与侄子同流。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已经提醒过子清多次,既然他一意孤行,我却也不能赔上袁家。”袁城主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