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朱红色的正门,虎吊环轻轻叩响。
声音落下几息,门就被从里打开些许,露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男子朝着陈容打量了一眼,在门房做事的记人的本事自然不差,陈容虽只是被小郎君带着登门一次,男子也忙露出笑脸迎人言道:“郎君可是来寻咱们小郎君的,他如今不在都城,怕是要让您白跑一遭了。”
陈容虽是不识得门房姓名,但这些日子被师傅教授的礼节,还是让他反射就拱手施礼,笑言道:“我乃你们小郎君的师弟,今日陪师傅前来拜会安阳君,还请行个方便。”
男子听了陈容此言,忙闪身出来大门,往外一瞧就看到余玉一行人。
不说外表瞧着就厚重精致的马车,就说他们一行人的衣着,也瞧着不似是普通人。
再说他们安阳君府上下,谁人不知晓小郎君得拜名师,如今已经隐隐入了姜王的眼,蜀西今年的稻谷增产之事,可是解了姜国之困。
如此能人竟然亲自登门,刚刚已经是怠慢了。
虽说只是敢略微瞥了一眼,不敢仔细盯着瞧,可门房男子心中还是暗暗惊叹,如此年轻的小娘子,竟然有那等绝世之才。
不管心里有多少繁多的心思,门房却脚下不停的走到余玉身前稍远处,拱手作长揖恭敬言道:“不知是贵客尊临,快快请移步进府。”
余玉礼貌的回了一礼,虽说男子低头瞧不见,可她还是如此做了,可亲浅笑言道:“不需如此,还是按着规矩来,你先行进去通报一声,本就是我们未曾先送上拜帖,冒昧前来还需请主人家原谅。”
男子听小郎君师傅,说话如此温婉得体,心下更是觉得妥贴钦佩,能对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门房,都如此以礼相待,怪不得能有如此才德。
不过门房还是不敢把人晾在门外,一抬头正巧见着门口出来府上管事,忙快步跑过去禀报道:“是小郎君的师傅,带着几个弟子前来,拜会咱们家府君。”
“哦!”管事一听门房的话,惊讶的睁大眼睛,要说这个传闻中的人,他可也是好奇许久了。
顺着门房的指点,管事朝着门外的空出瞧过去,虽说并未见过小郎君的师傅,但是他身为管事,可是听闻过不少描述,况且她几个弟子,管事是见过陈家小郎君,和宇文家小娘子的,自然是没有差错之处。
赶忙给了门房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将正门打开,管事就笑着迎了上去,对着余玉恭敬作揖言道:“贵客,着实是贵客临门,府君正在府中拜读您手书的书,知晓您来定不知如何欢喜,快快随我进府吧。”
余玉瞧着门房将正门打开,就一路跑进去通传,也就不再坚持。
“管事客气,玉冒昧前来,着实是失礼了。”余玉忙回礼浅笑客套的言道。
管事早就听了不少余玉的传闻,就是小郎君不时送回来的书信中,就能窥视其性情一二。
本就是阅人无数的管事,只从余玉的眼中,就能瞧得出余玉是否真谦和有礼,果然是如同传言一般,才德兼备有礼非常,着实是太过难得了。
管事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听了余玉过谦的话,忙摇头笑着道:“小郎君可是没少传信说您的事,有那般多的正事要忙,能赏脸前来已经让府上蓬荜生辉,切莫在外多留了,如今府君怕是已经在等您了。”
余玉见此也不好再多言,只做了个请,就跟在管事身后,往安阳君府进去。
虽说见过安阳君不少次,可真真是第一次来他府上,随处可见的厚重沉稳假山等物,并未有太过奢华复杂的建筑。
不过越往府内走去,竟然瞧见一处清幽之地,小桥流水潺潺水声,耸立其后的是一四面通透的亭子。
四面是青色薄纱帐,中间放着一个四角方桌,其上是温吞水雾翻涌的一杯杯清茶。
安阳君李茺刚斟茶完,抬头一瞧就与余玉目光相对。
潇洒挥袖起身,对着余玉就迎了上来,大笑言道:“余娘子真是太过难邀,今日能登门可真是我李茺泼天大幸。”
余玉无奈的摇摇头笑道:“安阳君笑话我,容儿见过你们大师兄的父亲安阳君。”
陈容听了师傅之言,忙一脸恭敬拱手作长揖,齐声道:“春秋门陈容(段宋贞、宇文婉涵、琼羽)见过安阳君。”
“好好,都是好的,不需如此客套,管事拿东西来。”李茺可不是小气之人,见他们行事气度都不差,自然心中欢喜言道。
虽不过短短时间,但李茺身为安阳君,简单寻些见面礼,哪里是什么难的事情,若不是看重余玉和小儿师弟妹们,怕是都不用安阳君亲自选东西。
“这,”陈容师兄妹四人,略有迟疑的看了一眼师傅。
余玉知晓安阳君的能耐,且又是公子凌的信赖之人,自是不用太过客套,只可亲一笑言道:“长者赠,不敢赐,你们尽收着吧。”
安阳君瞧余玉这般痛快,挑眉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赞叹。
本就已经吩咐下去,管事也只是转身从身侧的人手里,接过东西罢了,也没用多少时间,等将四枚上等美玉,雕刻精美的玉佩送给陈容四人,剩下一个就递到余玉手里,笑言道:“知晓你还有一个弟子,如今与季儿一同在蜀西,这枚玉佩就由你帮忙收着。”
既然都说长者赐,不敢赐了,余玉自然也没客气,就将玉佩接了过来。
将其郑重的放进腰间的荷包里,这才抬头浅笑的看向安阳君李茺。
安阳君以前虽说见过余玉几次,却并未曾有深交,听闻余玉的事情,也多是从长子次子的只言片语中猜测。
没想到今日只是浅言几句,李茺就被余玉的气度所喜,就瞧她毫不扭捏做作的样子,选其为姜国王妃,哪怕她不知晓那么多传承之物,也是尽够了。
“瞧我,就拉着你在此闲聊,这茶都要凉了,快快进去稍作,尝尝我刚得的新茶,可还能入的了你的扣。”李茺一拍脑袋,颇觉好笑的连忙将人让进凉亭之中。
“安阳君先请。”余玉虽说是客,可年纪尚幼,哪里能真的走在主人身前,顾此言道。
安阳君读了不少小儿送来的启蒙书册,自然知
晓余玉颇为看重礼仪,自然也就不再多言,先行一步带人进去。
不得不说安阳君也是难得,余玉虽是李季的师傅,却也总归是妙龄女子,找的这个说话之所,四面通透觉没有避讳人的地方,自然也无可不能被人言的。
虽说现今天气尚寒,但是又薄纱落地遮挡,亭子里也有放炭盆,穿着都不是单薄的,自然也并不多冷。
四方桌虽也是矮桌,但模样已经是出挑的,两人相对而坐,陈容他们自然寻了蒲团,在余玉身后不远处端正跪坐。
这可是给师傅长脸的机会,哪怕是规矩不是自小学的琼羽,也是小心再小心,跟着两个师姐动作。
余玉自有李茺亲自递茶,陈容等也有仆从好生服侍,每人身前搬上一个不大的小四方桌,比着又长又笨拙的长案,这个倒是来的颇有雅趣儿。
虽然茶斟上有一会儿,可温度刚好能入口,要说如今这清茶,还是余玉弄出来的,只瞧上一眼余玉就能知晓,这茶是她百忙之中,拿出时间用秋茶亲制的新茶。
不过李茺所饮的,却是李季跟她学了炒制的,滋味竟是意外的好。
“季儿一片孝心啊!”余玉将杯中的浅尝饮尽,才忍不住赞叹道。
李茺听余玉这话,知晓她猜出这茶是谁所赠,忍不住笑道:“这茶确实是季儿早些时候送来的,说是您弄出来的新花样儿,若非是你这个贵客前来,我可是不会舍得拿出来的。”
余玉听李茺这口气,似是不知茶是李季亲手炒制的,这是给自家弟子表功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心存嫉妒,故意隐瞒丝毫,故意语气带上几分羡慕问道:“季儿只说了这些,不曾提茶是谁炒制的?”
李茺不解的看着余玉,瞧她这幅模样,若是余玉亲手所制,自然不会露出羡慕的表情,本就是心思灵通的老狐狸,转念一想就忍不住狂喜道:“难道,这茶是季儿亲手所制?”
余玉见李茺喜不自胜的样子,也不忍心在折磨他,就点点头浅笑言道:“是,我都还不曾喝过,若非是不曾听闻其他弟子,言说想要学炒茶的事,怕是我也不会想到是他亲手炒制的,比起我来真真是更胜一筹,看来明天的春茶有着落了。”
李茺真是许久都不曾见着小儿子,要说让他操心挂念最多的,就是李季这个小儿子。
但是因为知晓他是去学真本事,并非是闲来无事四处浪荡,自然也就不好把人叫回来。
本以为他偶尔送些新奇东西,书信上也不过是简单几句关心的言语,就再没有其他,是都忘了他这个父亲。
没想到送来的茶,竟然是他亲手炒制,瞧着余玉一脸赞许的模样,虽说胜过她一筹,怕是有几分过了,但是怕也是相差不多。
怕也是练过不少时日,选了最好的送来的。
蜀西的境况如何,真是没有比他还了解的,都城的动向都是他传报与公子凌,有什么缺少之物,自然也少不了他从中相帮。
李季在蜀西几乎挑起农耕的大梁,今年的春耕是尽数交给他,如此让他骄傲的儿子,李茺真是想忍不住摸一把老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