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瞧着娘子这模样,就知晓她定是知道那书是何物,幸好他早有安排,浅笑言道:“娘子且慢着急,我刚刚已经让思棋去取书来了。”
果然话音落下一会儿,思棋就带着两个仆从,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摞书册。
因为书脊是朝外抱着的,余玉一瞧就知晓这三摞书册,都是她教授弟子们的启蒙之物。
三千论语等书册,都是讲礼仪仁义的。
这些书册确实是现在最适合印刷出来,用以广泛传播的书册,且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快快,让我瞧瞧。”余玉等不及的起身,对着走在前面的思棋言道。
思棋瞧着娘子这般着急,忙快走了几步,将书册尽数放到长案之上,本想先拿一本给自家娘子,不想娘子快了她一步,自行就先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就低头急急看了起来。
看着娘子这般认真的模样,思棋对着后边跟来一起的两个仆从,悄声的笑着招招手,让他们将书册轻手放到长案之上,就让他们先行退下了。
余玉低头惊喜的看着手中的书册,书面用的是有淡淡蓝色底子的厚纸,比着如今兴起的千金纸,厚实了三分不止。
而且弄出这淡淡的蓝色,瞧着更是有几分儒雅之气。
书页的右侧白底黑框,写着三字经三个斗大清晰的字,瞧着字迹定是李季所写无疑。
看来他们真的是没少费心,只因为她偶尔说了这个样子,就真真给做了出来。
刚翻开厚实的皮面,隐隐约约就闻到一股子墨香,这股子香气闻着让人瞬间心旷神怡。
余玉闭目仔细分辨了一番,知晓其中定是有薄荷掺杂无疑,其余该是他们又得了什么好墨,因为这其中丝毫没有她调配,却因为墨不甚好,用了不少的草药,也掩盖不住的隐约的墨臭味。
看来姜凌遣出去外出寻物的人,在他们走后又带回去不少好东西。
余玉闻着清淡醒神的墨香,刚想要翻页被光一照,竟然还瞧见纸张上些许的金色星点,看的她眼睛一亮。
竟然能将金子研磨的如此精细,然后制成掺杂金粉的纸,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千金纸。
“太奢侈了。”余玉心里忍不住赞叹道。
难道是又寻到金山了不成,余玉心中猜测到。
三字经的内容,余玉自然都是烂熟于心,等着将手上不甚厚的书册粗劣一翻,就又寻了几本拿起来看。
尽数都是用金粉掺杂做新纸翻印的,只这三摞怕是用的金子,就不知多少了。
余玉抬起头来刚想说话,就瞧见不知何时,几个弟子也进来屋中,一脸好奇的看着余玉手中的书册。
“你们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唤我?”余玉笑着问几个弟子。
婉涵的好奇心最重,听见师傅终于回神开口,就急急回道:“刚来一会儿,听说大师兄二师兄从蜀西送了东西来,我们好奇就一同前来瞧瞧。”
余玉知晓的点了点头,随手拿了几本递给几个弟子,赞叹说道:“都瞧瞧吧,你们两个师兄也是煞费苦心,竟然用金粉掺杂其中弄出新纸来。”
“哦?”宋贞等人听了师傅的话,吃惊的眼前一
亮。
等翻开书册仔细瞧了几眼,就发现果然是不同,字迹有大师兄的,也有二师兄的,还有的紧挨的两个字,竟然是不同人的笔迹。
不过他们都知晓师傅新教授的印刷术,自然也就不甚吃惊了。
况且两个师兄都是用正统的小篆书写,若不是熟悉的人,却是难以分辨字迹有太大差别的。
可最最让他们吃惊的,也确实是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亮闪闪的金粉让纸瞬间华贵了许多。
就连陈容也忍不住开口赞叹道:“两个师兄果然奇思了得,竟然能想出将金粉融进纸里的法子。”
余玉听了跟其余弟子,也都是忍不住笑着点头。
“我本想着送你们各家什么见礼,才算得上合适得体,如今瞧着这些书册,真真是省了我不少心思,就选了这些书册,送与你们各家,想来比起金银俗物,这个怕是会更合身份和得体。”余玉欢喜言道。
陈容他们听了师傅的话,都忍不住重重点头,可是宋贞心思多一些,还是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师傅,这书册师兄们用了心思,该是想要孝敬您的,这么送出去,可是好?”
“这!”余玉本也没想那么多,不过贞儿这番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瞧我这记性。”就在余玉犹豫不觉的时候,管事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头,恭敬言道:“瞧我这记性,跟着书册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书信。”
余玉自然知晓管事每日要忙的事情颇多,何况他也只是没来的说罢了,笑着摇摇头道:“管事不需如此,将书信拿来我瞧瞧吧。”
“哎,谢娘子不怪之恩。”管事不好意思的弓了弓身,就忙从袖中掏出书信,恭敬的低头递了上去。
余玉瞧着管事这样子,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将书信接了过来。
等将书信仔细看过,余玉笑着抬头对弟子们说道:“就送这些书册与你们各家,每家一套尽够了。”
“可是师兄们信中写了什么?”婉涵与琼羽一同说了一样的话,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
余玉瞧她们这般亲近,也是看着她们笑着点点头,回道:“这些书册是你们师兄试着做的,想着送来让我掌掌眼,还不是他们最为满意的,正巧送来了六套三千论。”
“虽说各家要送上一套书册,可只单单如此还是太过单薄,管事,之前所言也备上,新做出来的织布机,是要送与宋氏的,就不需要带上,另外再拿那套笔墨纸砚来,等收拾好东西,备好马车就来禀报。”余玉转身又对着‘管家吩咐道。
“诺。”管事恭敬垂头应了声,就脚步急且轻的退出门外。
对于师傅的几样宝贝,陈容他们可都是尽知的,就听见师傅舍得拿出仅有的一套文房四宝,陈容就忍不住急急上前,对着师傅劝道:“师傅,这套书就足够贵重了,着实不用再添其他。”
宋贞听见师傅所言的织布机,已经知晓是送与她母亲的,既然会送新式织布机,自然也会将一套的织布方法尽数传授,这样等于又她们添了一样进益。
之前的香脂等物,如今都卖到别国,她们两家着实赚了不少。
虽说段宋氏因家中事情复杂,
宋家虽然对她多有维护,总归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牵扯上钱银总是会伤情分。
如此宋氏明面上,就是开了一个挂在宇文家下面的铺面。
说里面的东西多是宇文家,为了女儿同门的脸面,所以格外照顾段宋氏。
这样段宋氏也得了安宁,且有宇文家和隐约被提起的公子凌,段宋氏钱银也不是不缺,日子过得真真是越发好了,锦上添花怕是会惹出事端。
宋贞犹犹豫豫的对着师傅说出来,余玉虽然知晓弟子对娘亲的维护,可是这些还是要让段宋氏自己选择。
“贞儿,这些为师知晓了,待见过你母亲后,我会与她重新商定此事的。”余玉和蔼的对着弟子微微一笑,体谅言道。
瞧见四师妹(四师姐)推辞了重礼,陈容他们自然也想开口言说推辞的话,但是却都被余玉抬手阻止,笑着坚持言道:“都不需要多言,为师既然思定,你们多说无益,再说旁人不知晓,你们难道也不知,这些对师傅来说,并非是如何贵重之物,难道你们是嫌弃为师,送的礼太过薄了些?”
陈容他们连连摇头,惊慌的七嘴八舌的开口道:“没,怎么会,师傅多虑。”
余玉看他们这般紧张的样子,好笑的又开口道:“好了,你们暂且下去,为师要换衣裳,再不出门今日怕是不能拜会完了。”
陈容看师傅如此坚持,也只能是无奈的在心里叹息一声,恭敬的作揖道:“是,那徒儿们就先行在外等候了。”
“嗯。”余玉点点头应了声,就忙挥手让人赶紧退去。
等听见门关的声音,余玉才好笑的摇头,对身边伺候的思棋和知书道:“瞧他们心疼我送东西出去的样子,我也不知是该觉得欣慰,还是笑他们胳膊肘往外拐。”
“自然是该觉得欣慰,您所教授的书中曾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虽说不是男儿,却也该是想通的,他们既然是你的亲子,又如何算得上胳膊肘往外拐。”知书这张嘴如今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听了娘子所言,就忙一脸正色的接话道。
思棋在旁浅笑着附和点头。
余玉因为在盘发髻,自然不好随便动,只能对着铜镜翻了个白眼,反驳言道:“这哪里能是一样,好了,不闲聊了,眼瞅着都快日升中天了。”
思棋和知书听了娘子所言,手下更加麻利的动作起来。
虽是还装点了些许的妆容,却也不过片刻就开门走了出去。
管事也已经在院中候着,瞧见娘子出来,就忙拱手禀道:“娘子,东西和马车都已经准备妥当,您这就是动身启程否?”
余玉额首点头,言道:“嗯,走吧。”
既是要走访各家,自然是要从李季家中先行拜会。
幸好今日不是朝日,自然不会轻易寻不见人。
本就是公子凌的宅院,自然邻里住着的都是权贵之人,安阳君府自然不过片刻就到了。
陈容先将师妹们扶下马车,这才去搀扶自家师傅。
余玉因不喜踩仆从脊背,早就着人做了木制的阶梯,上下方便又不用劳烦人俯身。
等师傅下了马车,陈容就先行一步,上前叩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