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听见李季所言,都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亲眼瞧见师傅失落模样的陈容,还是颇觉心疼的对着师兄妹们说道:“可是今日师傅的模样,真真是让人瞧着难受。”
吴宸看多了法家典籍,最是知晓这“人心”二字,让人窥探不透,却又引人思量不停。
“不若咱们明日,就轮着缠师傅,寻她学问或是别的杂事,让她没有思量师丈的时间,想来她也就能好受些许。”宋贞最是有如此巧思,就对着众人言语道。
知书和思棋听娘子弟子们言说,才知晓娘子今日这般早眠,竟是因着心中挂念。
也跟着一起忧心起来,听见宋贞所言,忙跟着用力点头,她们这些仆从最是知晓,若是忙的不可开交,自是没有功夫去悲春秋。
李季他们瞧着四师妹话说完,竟是连师傅的贴身侍婢都如此做应,自是有志一同的应下宋贞所言。
还将知书和思棋叫来,她们虽不是日日伴着师傅,可师傅有何事她们都是知晓最多的,且思棋还有个管事的爹,师傅平日行事,或是近些时候忙什么,她们都是知晓哪怕不甚详尽,也是最多的。
如此一来也将她们交上前来,帮着一起出主意。
李季自然还是农耕之事,不过可以用参悟儒家学说有困顿之事求教。
吴宸就是法家典籍,这些时日因着师傅诸事繁忙,真真是存了不少困惑之处,竟是不用深思就能寻出不少。
陈容昨日所发现的新东西,也可以问问师傅,可还有别的改进之法,或是还有什么可以教授的新东西。
宋贞婉涵和琼羽,自是用小女儿姿态,撒娇卖乖最是适宜,更何况她们也着实有些时日,不曾跟师傅一同出游,可以趁此机会在林边四处走走,怕也是舒缓心绪的法子。
这边众人都商议了许多,却不想第二日前来,竟是不用他们主动去寻师傅,师傅就先来查问他们。
等着将他们积攒的困惑之处,通通解决之后,自然是学习新的先贤典籍,李季哪里能教授的农家之事,余玉真是已经将尽知都无忧不言。
剩下的就是未曾发现的作物,需要李季四处寻来,方能先行照本宣科,再根据地貌环境等等,寻他法增产增收。
吴宸就更为简单,后世对律法之事,各处都能得见,余玉知晓的哪怕不够详尽,也尽够吴宸奠基之用。
再将各种律法小故事,将给吴宸多听,让他从中领悟和学习,他学得最是自在。
陈容如今已经颇为难得,余玉也对其毫不吝啬,竟是想要教他炼制玻璃之法。
若是能将此事做成,怕是后来制造和微生物等事,也都可以尽数将书册交给陈容,让他自己好生精研。
宋贞心思诡辩,却也少不了良善之心,之前觉得她心思不稳,唯恐过早教授纵横家的学说,会让她误入歧途,可如今半载瞧来,最为稳重耐得住的,还竟就是她了。
如此余玉哪里还会吝啬,更何况这弄权之法,也着实不是易学的,
余玉又好生询问过,知晓她真是有意学此道,也只得将早早写好的书册,尽数都交付与她,此事余玉也不曾精研,若是想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还需要好生历练。
婉涵余玉本是属意她,将儒家经典学精学深,日后也成为一个女夫子,可不想她竟是对阴阳家之事,颇为上心,也有心学之。
余玉不知晓的时候,她竟然也已经将瞧见的书册,都尽数熟记于心,还能稍稍对些许事情,结合这些日子她看的,真是能说上几句引人信服的话。
“涵儿,这事非同小可,那阴阳家和道家并存,着实是虚无缥缈之说,若你学到最后,到头来竟发现是一场空,你又该当如何?”余玉忍不住问到五弟子。
宇文婉涵却只是浅笑了下,就对着师傅回道:“师傅你忘了,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就是世间万物存在既有道理,就如同阴阳家和道家一般,哪怕最后瞧见是空话一场,或是黄粱美梦,却也需窥探至深才能知晓。”
余玉听见弟子如此说,竟是不知如何劝说才好,复又多问了一句话:“真是要学?”
“确是想学,还请师傅成全。”宇文婉涵正色看着师傅,一字一句的肯定言道。
余玉瞧着弟子如此模样,哪里还能多做劝说,更何况身为女子,哪怕学了此两家之事,该也并无甚大碍,如今也并无宗教传承,也无出家入道四大皆空的论说,余玉劝了自己一番后,还是无奈笑笑应下,自此回去就将她所看过的测算之法和典籍,都详详细细的默出来。
交到五弟子手中的时候,余玉无奈的实话告知她,言道:“此学我真是只知皮毛,我怕是连领你进门都不能,万事要靠你自个儿。”
余玉因着学考古之事,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自是有几分了解,可是她因着年岁太小,又是一直受相反的教导,自是对这些诡秘莫测的东西,略知半分就不再深究,如今竟是连弟子都不能教导了。
婉涵瞧着抱不动的诸多书卷,眼中的狂喜丝毫隐藏不住,余玉瞧着她这幅模样,就知晓她是真的沉迷于此,自然也就不需多言语了。
反正此事若是能学到真本事,在乱世将至中,怕是也能安然求存,如此一想余玉就更是不在反对。
可还是不忘提醒婉涵,若是一直不能参悟,也就只将其当做闲时研读趣事儿,定也不要太过疯魔较真。
宇文婉涵自然是对于师傅赌咒发誓,定是不会放下其他课业,这才让余玉停了唠叨的话语。
最后剩下的琼羽,余玉还不曾开口询问,这丫头怕是从师兄姐处听闻了些许话,对着余玉就言语道:“师傅,我想像你一般,学尽各门之事。”
余玉听后好笑的摇摇头道:“我不曾将所有各家之学都尽数学会,人的精力和所长都有限,我也只是将书册都尽数记在心中,若是言说我尽知,真真是错了。”
“那我也要和师傅一样,将各家之学都尽数记在心中,如此日后师兄姐妹若有所用,我都可以待师傅告知他们,也能让您
莫要太过辛劳。”琼羽说着稚气贴心的话道。
余玉真是被这个小弟子暖化了,哪里来的这般懂事的孩子。
将那么多的书册,都尽数记在心中,真不是容易的事情,余玉也就是沾了过目不忘的便宜,可是拒绝的话刚想要开口,想到这个小弟子,也是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如今过去半载之久,偶尔问她早先所言,她也能尽数默出。
若是真将她所知尽数转述与她,总归是个女子,没有深厚的家境,若是能安然沉浸在书海之中,未尝不是个好事。
“不去想为师和你的师兄师姐们,你也想学尽各家之学吗?”余玉目光灼灼盯着小弟子看道。
琼羽被师傅如此看着,神情也并未有丝毫慌乱,神情认真肯定的点点头,回道:“是,就算是琼羽贪心也罢,徒儿哪怕不能将师傅所授尽数学透,耗尽一生却也心甘情愿。”
余玉伸手摸了摸小弟子头上的两个小包子,温柔浅笑言道:“既然如此,师傅定当倾囊相授,不过待你学有所成,却是要接过为师的称诺下的诺言,切莫要心存私念,不愿教授真心求学者,可否?”
如今是改变的时候,余玉恐怕是不能一心在此道,可是想到愚公移山的执念,她哪怕不能有子子孙孙无穷尽,却有如此徒儿,也是不虚此生。
没想到听了余玉此言,琼羽竟然一脸喜色。
用力的点头,声音带着欢喜雀跃道:“师傅放心,我最喜欢教书了,是了,师傅我想向您一样做夫子!”
余玉看着终于看透本心的小弟子,也是替她开心。
等将弟子们都尽数知晓清楚,余玉自然也有的忙了,哪怕是有丝毫的空闲,也要将弟子们叫到身边,由余玉开口说,弟子们自个儿写想学的书册。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冬时节。
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白雪,余玉粉唇微张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已经是十日了。”
身边伺候的思棋,瞧见自家娘子嘴唇微动,却未听清她说了什么,不解的轻声询问道:“娘子可是有事吩咐?”
余玉轻轻摇摇头,浅笑了下,说道:“不曾有事,只是许久未曾瞧见过雪了。”
刚一说完这话,余玉心中就猛的一跳,这南方之地可真的是鲜少见雪。
可不等余玉想如何圆话,侧身后的思棋就笑笑道:“确实呢,还记得上次瞧见雪,还是五年前了。”
思棋说完这话,又笑着跟自家娘子说道:“咱们都城确实少见雪,可思棋听人说这蜀西,真的是年年都会下几场雪的。”
“嗯,此地地势颇高,冬日确实比都城要冷上不少。”余玉想了想说道。
思棋虽然也读了不少书,可对自家娘子所言,还是有很多听不懂的,不过她也心思也不在此,对地势高就冷此言,也只是无声微笑摇头,就不再言语了。
“回来了!公子凌。”知书披着蓑衣急急跑进来,还未看清屋内的模样,就等不及的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