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王见姜凌这幅模样,只以为是遇上何等难事,自然不会在此多言,点头道:“那就走吧。”姜王说完与王后低语两声,得了王后一个嗔怒的一瞪,才满意的大笑起身离开。
余玉还在一旁羡慕的望着姜凌,就与走了两步的他四目相对,只见姜凌皱眉催促道:“还不快走,水利之事是你对我言说,其中事端自然由你同父王说。”
“啊,对,由我说。”余玉原本疑惑不解,却在看到姜凌对她使的眼色,这才幡然恍悟猛点头道。
“王后,民女暂且先行告退。”走自然也不能忘了与王后欠身告退。
“快些去吧,改日本宫再寻你来陪我说话。”姜齐氏微笑点头,人的眼缘就是如此难测,对着第一次瞧见的余玉,姜齐氏就是地心眼儿里喜欢。
之后又见余玉对她将话本,哪怕被姜王和姜凌频频插嘴,而她也有不少疑惑的地方,可余玉只在问多了后,面上虽有些微无奈闪过,却丝毫没有厌烦,扔是仔细对他们解惑。
虽然今日不能听见结局,可她或可常常招人前来宫里,除了能在这宫里寻点趣事儿,也是为了给儿子做脸面,对朝堂上姜凌立下的军令状,姜齐氏也是略有耳闻。
宫外兄长给她的耳目,频频传来话语,怕是姜凌所知都没有她知晓的多。
想的念的多了,姜齐氏面上又显露疲态,身旁一位年长老妇,上前关心的劝问:“娘娘,您今日也乏累了,还是去歇歇吧。”
刘嫣儿在旁脸色难看的要命,虽然努力假装眼神却是骗不了人,那老妇分明就是明白的赶她离开,可是王后体弱本就是众人皆知之事,她哪怕想要质问都不能,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气,仪态端庄分毫不差的欠身道:“王后娘娘身体为重,嫣儿先行告退。”
姜齐氏只闭目隐忍头痛,还是一旁的老妇人起身恭敬回礼,道:“谢娘子劳心,奴代王后娘娘送娘子。”
刘嫣儿垂头强忍怒火中烧,躬身倒退出房间,只闪开殿门这才显露出本性,猛的甩袖眼神阴狠。
回头看着那殿门,只讲心中的屈辱牢记于心,只待一日千百倍偿还。
“主人,刘娘子记恨您了。”盏茶之后一内侍进来殿内,俯身禀报道。
姜齐氏抬手拜了拜,内侍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鸾鸣,你说为何人心这般难测。”姜齐氏难掩面上的哀伤,幽幽道。
那被叫鸾鸣的妇人,疼惜的看着自家娘子,千宠百爱长大,嫁人又何好,只是享受了这宠爱,自然也要有所回报。
“娘子,不是人心难测,是有些人的贪念太甚。”鸾鸣自齐国一步步爬到姜齐氏身边,又陪着嫁来姜国,见过的事情太多太多,一句话道尽所见所闻。
姜齐氏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迷茫之色,“贪念,不是人人皆有的吗?”
鸾鸣讽刺的摇摇头,“贪念是世人皆有,可奴说的是有些贪念太过,不择手段之人。”
姜齐氏双眼泛泪,痛苦的摇头,“我知晓姜王待我之心,可我那被害了的丹儿,我如何也过不了这关
。”
姜丹,姜国上下皆不可言说之人,鸾鸣看着痛哭的王后,伸手轻拍安抚,“娘娘,害了公子丹的人,都被姜王处置了。”
“怎么会是都处置了,那丽华夫人丽姬,还有那个孽畜呢!”姜齐氏恨意满满的怒吼。
鸾鸣看着主子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茹娘,那些人会得报应的。”
“鸾鸣我的心好痛,好痛。”齐茹扑进鸾鸣的怀中,痛苦的低吟。
鸾鸣强忍眼中的泪,紧紧怀抱着怀里,自小照料到大的孩子,紧紧的却久久不能言语。
那边主仆的话,已身处议事殿的姜王三人皆丝毫不知。
议事殿,离着王后的寝宫不甚远,片刻功夫就到了。
议事殿乃是姜王与重臣议事之所,内里并不甚宽广,反而比起宫内所见的各殿略有些小,可内里却精致异常。
姜王身前的长案,放置着一个青鹤瓷铜炉,一缕好香袅袅升起,四面是薄纱垂地,屋中的粗壮红猪,上面描画这张牙舞爪的金龙。
东面薄纱浮动隐约可见吊起的兽皮,瞧着大小怕是一张完整的虎皮,上面有朱红色的笔勾勒出的线走向,虽只瞧了一眼,不能窥探图全貌,可也猜到该是姜国域图。
姜王一坐定身子,就对姜凌余玉两人抬手让坐,两人拱手谢恩就分立左右坐下。
刚一坐定,在议事殿伺候的内侍,就脚步轻轻进来送茶,瞧着小碗大小的茶杯,里面浑浊驳杂的味道,就知道没少放好东西。
余玉虽是不愿喝,样子却还是要做。
姜凌在旁看着也是皱了下眉头,虽然瓷茶甚为难得,确实是好东西,可喝惯了余玉私制的茶,对这些已经谢绝不敏。
唯恐真被逼着喝,姜凌先对着上首的姜王拱手道:“父王,水利只是是余玉所荐,姜国地处西南,虽然并不缺水,可农耕之水自古皆是求不足,若能兴修水利定然可兴农兴国。”
姜王不解看着姜凌,“此事寡人不是在殿上应了你?”
姜凌看向余玉,想到她呈给他的卷册,那厚厚一摞。
姜凌自袖中拿出一卷,举手过头呈给姜王。
内侍上前见其递与姜王。
余玉只是一瞥就知晓是她所写,因为露出的不会摩擦晕染的黑漆,却是她亲手所制,而且那字迹也熟悉异常。
看到这个卷册,余玉就知晓公子凌为何说那句,好似多此一举的话。
就在余玉思量的时候,姜王也粗粗一阅,神情也是颇为为难,“这上面所言耗费太过了。”
“就似是我之前所言,水与我姜国也太重了。”姜凌丝毫不委婉的说道。
“这,”姜王神情还是颇为犹豫。
姜凌对余玉使了个眼色,余玉想到该她出马了,转念就整理起思绪,起身躬身作揖道:“姜王容禀,卷册才是民女呈给公子凌,该是一共四册,第一册乃是言说姜国地处、地志、和大旱小旱的次数;第二卷是言我门中经年所想出的各种改变之策;第三卷是言暂缓不除根之策,最后您收上这一卷,
是两相耗费。”
姜王也并非是没有野心之人,只是周天子册立封地既是此处,对旁处有窥视之心,却因着姜国现状,反而苦苦支撑旁人觊觎。
只是水利耗费实在过甚,他一人之言却未免有疏漏,可他收上的卷册曾言,若能按着第二册彻底改变,姜国并非不能成为富庶之地,如此这般哪能不让他心动。
“凌儿,你回去将所有卷册都呈上来,明日朝堂之上再言说。”姜王一句话就将姜凌后面的话拦下。
姜凌和余玉还想开口,却只见姜王挥袖起身,对两人抬一手阻止,就拿着卷册大步去往后室。
余玉面带愧色,刚想要开口,却被姜凌嘘声阻止,左右看了下殿内的内侍,余玉只得暂且压下想说的话,跟着他缓步离开王宫。
一出宫门姜凌就吩咐姬武快马回去,将他书房余玉所呈上的卷册拿来宫里,寻人上呈姜王。
而他们则前往余玉的府宅,自王宫出来正是日上中天,余玉感觉到饥饿拧搅的胃,手附上去按压轻揉。
归来自是没了宫里的马车送行,余玉也就上去姜凌的马车,这么一动作就被姜凌看在眼中。
姜凌神情紧张问道:“你可是腹中不适?”
“不,没有何事。”余玉哪里好意思说是饿的,如今的人都是一日两食,朝食夕食,余玉以前在州学,身有重任不敢随意动作,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连晚上都不能安然入眠。
可自从出来州学,又被姜凌赠了一宅院,不是为难自己的人,早就变回一日三餐,这么乍然缺了一食,还真是有些难挨。
姜凌看出余玉此乃谎话,不再多问就对着身侧骑马而行的李署言道:“你先回去寻着凉医,待我们回去就让他来瞧余玉。”
“不,哎,我就是腹中饥饿难耐。”余玉瞧着李署就要策马狂奔,只能扬声道。
话说完就忍不住丢脸的捂脸侧身,不再去看姜凌和李署。
姜凌和李署也果然是相对一笑,虽然李署并未策马先行,可马车也快了几分。
“对了,去各国贩卖的第一笔银帛回来了,明日你前去工部陈大夫处,让他先造出一个筒车,姜国那些领主大夫们,若不能让他们瞧见兔子,这鹰是舍不得撒出来的。”
姜凌深邃的眼眸,说到那些贪婪无数的领主权贵,眼中显露惊芒厉色。
余玉又姜凌作保,自然能随意翻阅王宫私藏典籍,都是姜凌自宫中拿出来的,姜国虽然国君并非昏庸之辈,可此地哪怕是后世,也是贫瘠之处,虽然也有富饶之处,能有如今的模样,已经是其励精图治,心怀宽广。
前世跟随教授四处抢挖,那些被盗墓贼打了盗洞的古墓时,也曾到过那世的西南之地,与此地甚是相似。
西边是广袤几近无边的高原,姜国都城附近多是山地为主,此地画下的公田并不多,山地虽贫瘠,可也方便私田的出现。
若说姜国的领地比任何领主都大而广阔,虽不能有太多的出产,可临近的几处诸王,瞧着姜王治理的不似从前,自然生出窥探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