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结局(1 / 1)

一月后

普国传来消息,流缘病疫已得到控制。据闻流缘有一名医研制出可治愈瘟疫之药,如今已极少人患病而死,多数已被救治。

桃花林中一位红衣女子靠在树旁默默不语,手里提着一个酒壶,双颊透着酒醉的红晕。远远地似乎有一穿着白衣之人,那人噙着笑意淡淡的望着她。她嘴儿微张,低低地吐出了两个字“师傅。”那人似乎吃了一惊,与她对视良久还是朝着她走了过来,红衣女子抱着酒壶泪眼婆娑的傻笑“师傅,是你么,你回来了,你来带我走了?真好真好。”

白衣男子眼里透着不解,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立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良久他才道“姑娘一人在此岂不危险?”

红衣女子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他“师傅,师傅,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知道你不会撇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清风吹过,树上的桃花纷纷落下,红绸伸手欲借,可是这乱花迷人眼她怎么都接不住,头上传来一阵低笑“姑娘看来是醉了,若是姑娘不介意,小生便送姑娘回家,敢问姑娘家住何方?”

家住何方家住何方,红绸摇摇头“我无家可归。”

那人一愣,讶然道“姑娘是与家人走散了?”

“无。”

“那姑娘是与家人闹了变扭,不想回去?”

“无。”

“那……”

“不用猜了,我既没有家人又哪来的家,这世上我只有一个师傅。”

“师傅?”眉头微皱“那你师傅住在何方?”

“师傅!你便是我师傅,你说他住在何方。”

两人皆不说话了,沉默许久后,才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红绸,你倒是聪明了。”

“较之云大夫你还差些呢。”她也笑。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晚上这里雾气重。”

“好啊。”她放下那壶酒,伸出手臂让他拉她起来。

“你可是越来越懒了。”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伸手将她拉起,一个旋身揽入了怀中,鼻尖嗅到了久违的香味,淡如兰花,就算身上有再多的病痛也不觉得有丝毫不适了。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她想。

那日的相见她不知原是最后一次了,她想她的师傅怎会舍得离开人世,怎会舍了她一人,桃花林里那个与他说笑的师傅,为她烹制佳肴的师傅,与她拌嘴的师傅,认真工作的师傅,还有还有好多好多的他,慢慢地在她眼前重叠,泪缓缓落下,他真的走了。

回忆总是让人向往的,桃花林桃花酒桃花纷纷桃花粉,什么都在,就连山头的那座旧宅也在,可是那日与她同赏桃花的人却不见了。

不管是多久以后,多少个时日年头甚至等她成了一堆白骨之后,他的模样还会清晰的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将她揽入怀后,笑道“白芷,我还是喜欢唤你白芷,这样我才能肯定你是我一个人的。”

她脸涨红,微微的放低了声音“师傅,我肚子饿了。”

“那我便为你洗手作羹汤。”

晚饭吃的很简单,三菜一汤,可是这些家常菜对她来说确是十分可口,他夹了块萝卜在她碗里,扬声道“不许挑食。”

红绸语塞,从鱼汤里使劲倒腾了半天找了一块生姜,眯着眼儿笑“喏,你也不许挑食。”说完放在了他的碗里。

他无奈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她想若是她知晓那晚是他最后做的一顿饭,她一定不会这样任性,不会挑食即便是再苦再辣再酸都是甜的。

饭后,他突然不说话了,却是乐不可支的打量她。

她被盯的发毛,埋怨道“你这是做什么。”挑了挑眉“是不是我长得越发好看了?”

他不置可否的将她望着,看了又看,然后道“你是何来的自信?我只是见你越发的黑了,觉得好笑罢了。”

红绸瞪他“师傅,你不损我是不是不舒坦。”

他诚实的回答“不舒坦。”

晚上,两人坐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红绸踌躇着要不要向他提一提,她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师傅既对她有意,为何迟迟不说要娶她,可是她又是个姑娘家,自己送上门是不是有些不矜持,想了好久终于被她想出了一个法子“师傅,你从前不是让我答应你一件事么,如今可想出是什么事了?”

他墨黑的眸子如夜色一般黑,挑了挑眉毛“我说过么?不记得了。”

红绸咬牙“师傅,你再好好想想。”

“真不记得了。”他摇了摇头,神色淡然道“算了,我能指望你做什么呢?”

她无法,只好挑明了讲,赤着脸大声说“那你喜不喜欢我。”完了,自己也被刚刚的大声吓到了。

耳边传来阵阵虫吟,伴着他恰好的嗓音传到她的耳中“你认为呢?”

“我……”她无可奈何,心道刚刚已经这么问了再者她脸皮本就不薄便不怕再厚了“反正我是喜欢你的。”

他低笑“如此,那我也只好喜欢你了,不然不枉费了你喜欢我一场。”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娶你?”

“你怎么知道!”她侧过头趾高气昂“那你为什么不娶我?”

直到他死后,这个答案始终没有告诉她。

只是那个时候,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是怕他死后,她还是一个人。他没办法保护她,所以也不能拖累她。

那日,烈日炎炎,大火越烧越大,直至将他身上的衣物烧的一干二净。

他肤白,明艳,可是胸口却少了一大块白肉,那块白肉缺失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块疤,高低不平的,让人不能不去联想当时被削去皮肉时该是多么鲜血淋淋。

她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鲁御医拍了拍她的肩,叹道“他原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是我想若我不告诉你真相,你会怨我一辈子吧。”

她不答话只盯着他让他接着说,鲁御医道“你当日从崖上跳下去将整张脸都摔烂了,如不是他隔了皮肉,你便只能是他胸口那块疤一样的模样。”

“他是唐子冉?我师父便是唐子冉!”前一句是疑问后一句却是肯定了,莹莹火光中透出了那块血玉,正实实的握在他的手里。

鲁御医摇头淡笑“这孩子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想让你难受,所以他不想我告诉你,可是没想到告诉你的却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