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昨夜(1 / 1)

“红绸,红绸你怎么样了,快醒醒。”耳边不时传来急切的女声,很熟悉,但她现在已经无力去猜想那是谁了,她睡得很沉,几乎听不出呼吸声,四面节奏不一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些许哭泣、焦虑、或是没有表现出得幸灾乐祸。

申氏坐在床边无力的拉住了正抱着红绸哭的聂蔷,不远处的聂延已经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了,不时看着**的人一眼,不时又朝着上方看一眼,巧月跪在地上,拉住了无能为力而直摇头的大夫,大夫说,小姐能不能撑过去就要看今天了。巧月不依,头一次这么不怕死的在老爷夫人面前破口大骂,而墙角站着的一个人,却是满脸掩不住的开心,靠在秋菊的身上,以防自己浑身因为低笑而产生了轻颤被人看出来。

“一天了”聂延缓缓地开口,原先眼角的锐利在此刻也已消减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却是悲伤之感。

申氏回头望他“王爷,红绸会没事的。”再看怀里的聂蔷已经哭晕过去了,便对苏红嘱咐了声“带大小姐先下去吧,别吵醒她。”将聂蔷送走后,她又回头对聂延安慰道“红绸小时候不是也经常生病嘛,有一回大夫也说这孩子养不活了,可这丫头不还是养了这么大。”

聂延双眉紧锁,没有半分放松,说“这次哪比平常,这是剑伤,况且又是伤及心脉,恐怕..”

“王爷别说。”申氏急忙阻止道,说完才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唐突,连忙对屋里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吧,聂媚也是,屋里留月霞一人就够了。”

“夫人,奴婢想留下。”巧月大着胆子向申氏要求道。

“下去。”申氏毫不多言。

“可…”还想说什么却见月霞朝自己使眼色,意思是说有她在,自己不用担心,“是,奴婢下去了。”巧月起初不明白申氏为什么要月霞去照顾小姐,但想到月霞与苏红的亲戚关系,也不禁有所了然。

巧月离开前,又不舍的看了红绸一眼,小姐要是撑不过今天那自己也不想活了,她回想着刚才在南院的种种事情,心里到现在还在打鼓,要不是小姐提前告诉自己一看到烟火放出自己便告诉夫人出事了,现在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她不知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待到她和夫人好不容易说服门外看守的侍卫进去之后看到的那一幕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满身是血的小姐,躺在太子的怀里,那把剑直插胸口,笔直的矗在那边,河边的蓝色花朵上隐隐的沾上了丝丝的血液。

她想这大概是世上最让人无法忘怀的事了。

月霞接过申氏递来的白色荷包,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申氏没有多问倒是聂延忍不住问道“当真?”

月霞说道“当晚,奴婢看到的人确实是二皇子。”

申氏不禁皱眉,聂延脸色发白“他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月霞又说“当晚奴婢依旧跟着小姐,却意外的看见二皇子鬼鬼祟祟的换了一身黑衣装扮尾随在太子与小姐身后。”

申氏看向聂延“王爷,这次的事二皇子竟未与你提起?”她心中奇怪,聂延与二皇子其实早就有所联系,表面上虽与太子交好实则只是做个面上功夫。

聂延微微摇头“本王竟没有想到,二皇子是如此卑鄙小人,我从前敬他是驰骋沙场的英雄,没料到阿。”他面色一冷,哪里想到唐若慕会做出这么没有脑子的事情,现在又差点要了自己女儿的命。

申氏忍不住问“只是他若要下手也是会对太子,怎会伤害到红绸?”这就是她疑惑的地方,二皇子是为了日后的皇位而杀害太子,但如今被伤的又为什么是红绸呢,再说红绸与太子也不过只是有一面之缘,也不可能会委身为他挡剑吧。

月霞又道“当时二皇子所要刺杀的确实是太子,只是二小姐竟然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为太子挡了一剑。”

“这…”此话一出,夫妇二人都免不了的惊诧。

“不可能!”聂延否定道,他知道女儿喜欢的是唐子冉也就是七皇子,若是没了太子,她嫁给唐子冉的机会也就大了许多,说句难听的也就是巴不得他死了,现在怎么会为太子挡剑呢。

月霞低头回说“奴婢亲眼所见。”对于她们死士来说被主人不相信是最大的耻辱。

申氏道“王爷难道忘了月霞是您亲自挑选的死士么,不说她是否说的对不对,只她这些年为王府杀去的人中还有她的亲生爹娘也都是能证明她是否忠心。”月霞是前朝反党的子女,只是她从小就被遗弃,到了三岁时才被聂延收养,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虽说死士没有感情但对于他们的忠心也是有增无减的。

“恩。”聂延深深的看了月霞一眼,这个孩子是她亲自挑选,亲手训练出来的,把她安排在红绸那里让她给红绸做个丫头虽说有些大材小用,但就是这样的身份才是最不被人注意的。

“王爷”申氏唤了聂延一句“明天就把月霞送到聂媚那里,你看如何?”

“好。”这件事还是早点办妥为何,说完直起了身子准备跨步回房,离开前又看了眼面色灰白的红绸,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阿,怎么这么让人操心。”

“王爷慢走。”申氏送走了聂延又开始好好嘱咐月霞“明日就把荷包里的药下在聂媚的糕点中,别露出马脚来。”

“是。”依旧是冰冷的表情,直板板的回答着。

“好了,你也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是。”

第二日

聂媚头一次睡到日上三竿也未醒,直到苏红领着月霞来的时候她才开始整理衣装,聂媚穿上里衣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心情又不住大好,聂红绸昏迷不醒聂蔷又是个傻子,这么一来自己可不是聂家最后的血脉了,这样,嘴角轻轻扬起,她还怕自己以后不能被聂延重视么。

秋菊帮聂媚绑好发髻,见聂媚还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镜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姐,苏嬷嬷她们来了好一会儿了,您…”还未说完却被聂媚瞪了回去,秋菊惶恐只好闭上了嘴。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狠狠的看了秋菊一眼“蠢得不能再蠢,本小姐要那些奴才等等难不成还错了不是?”

“奴婢不敢”秋菊低下头不敢看她。

“知道错了就好,现在本小姐可不同往常了,没瞧见就连申氏那个老婆子都来给我送丫头了么?”取出胭脂盒,微微的在唇上点上一点。

“是,是”

“把柜子里的那盒烟之坊的取出来。”皱了皱眉“这都什么东西,擦着这般难看。”

“小…姐,是不是七皇子送您的那盒?”

“对,宝蓝色的那盒。”“帮本小姐涂上。”

屋外

苏红领着月霞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了,苏红板着脸站在前面,月霞则是低着个头一声不吭的立在后面。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红实在忍不住了,便对身后的月霞说“你去里面瞧瞧,三小姐是不是死在里头了。”

月霞依照苏红的吩咐到了聂媚的房间看了眼,出来时,却发现苏红已经不在了,大概是等不及了吧,她这么想着,无碍,反正自己也不会在这呆多久。

一一一一一

苏红离开后,就径直去了申氏屋子,回来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申氏此刻正靠在榻上养神,昨天晚上为了照顾红绸已经一夜未睡了。

苏红看申氏正睡着,也不上前打搅,从屋子里退了出来,直到申氏睡醒了唤自己进去时,她才把刚才在聂媚那受的憋屈都给吐了出来“夫人阿,你说你是好心把月霞那丫头送过去给她用,她却巴巴的让我等了两个时辰。”

申氏不说话,只看了苏红一眼。

见申氏不说什么,苏红就想大致是自己说的还不够严重,想了一下又添油加醋道“夫人,刚才我们在屋外竟然听到三小姐在里头咒骂二小姐醒不了。”申氏眼睛微张,苏红又接着说“这么说还不止,还在里头说了关于夫人的坏话。”

申氏恩了一声没再理会了,苏红那脾气她还不知道,就是喜欢将事情说的逆天反地的,以前是因为自己宠着她不想说什么,现在红绸都是生死未卜了自己还哪有心思去理会这种小事。

“夫人?”苏红心中奇怪,难道夫人真的如外面所说如今二小姐卧床昏迷,大小姐又有些憨痴,便怕无女送终,现在要去巴结聂媚了?

“以后这种事儿别再同我讲了”申氏正色,她可无心去理会。

“是,奴婢知道了”惊讶的合不上嘴,莫非真的是这样,现在就连夫人都开始敬那小贱人三分了?

一一一一一

像是往常一样,唐子冉依旧坐在亭子里弹了一下午的琴,闲淡的就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悠哉,只是琴到深处,不觉间已经无法自拔了。

昨晚,聂红绸居然为唐禹挡了一剑,想到这儿,他不觉得重重的提了根根琴弦,莫非她真的是喜欢上别人了,心中一颤,弹琴的手不免变成杀人的刀,琴弦根根断裂,就连摆琴的石桌也轻轻抖了一下。

他可以不在乎聂红绸喜欢别人,或是与别人成亲,但他不能不在乎她喜欢的人竟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