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唐二若慕(1 / 1)

这事过去三天,红绸都未出过屋门,也不是她不想出门,只是连连下了几日雨她也不好出去。到了第四日,连巧月和月霞都耐不住了,巧月倚着月霞的人百无聊赖的说道“小姐,这几日我们都躲在屋里看闲书,夫人都催了好几次让您出去用食了,您看?”

月霞同意的点点头,心里开始有些泛着嘀咕“小姐,过几日就是庙会了,您是不是得新备几套衣裳。”小姐衣柜里多是些素色衣衫,以往那些红色裙装也都旧了,改日庙会也不晓得穿些什么。

大概是被两日嘀咕烦了,红绸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母亲自会打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巧月跑到红绸身边,蹲坐在脚边又念“小姐,您看今日天气这么好,我们是不是该出去逛逛市集。”

红绸点了点这丫头的鼻头“是你自个儿想出去玩吧。”

巧月嘟着嘴儿一脸委屈的说“巧月真是为您着想呢,您都好几日不出门了,老爷前几日也说让您出去散散心别老躲着屋里呢。”

红绸微微点点头,又想了想巧月的话,倒是真的,自从高云寺那日后自己真是许久没有出去过了,于是便让月霞去知会一声申氏,巧月去准备车马,自己又看了会儿书。

没一会儿,巧月和月霞都纷纷回来,说夫人同意了,但让小姐早点回府,一面巧月又拉着红绸说了关于聂媚的事,昨日家里来了个老医生,去给聂媚看病了。

红绸不想也知道,这老医生去看聂媚是为了什么。

只听巧月说一句,月霞接一句两人说的绘身绘色的,红绸点头附和,听你们这么说我还以为是你们亲眼看到的。

从坐上马车后三人就一路的欢声笑语,到了街上,三人才整了仪容,缓缓地下了车。

巧月吩咐车夫到了未时再来接她们,便携着红绸的手到处赏玩。

月霞也不甘示弱,偷偷买了个夜叉面具躲在巧月后面吓她,见巧月连连尖叫,连红绸也轻笑起来。月霞这招屡试不爽,巧月却明知是假的还吓得直哆嗦,红绸大叹“巧月你是做了亏心事吧。”

到了午时,见太阳越发大了,又觉得肚子饿,巧月就找了家饭馆,扶着红绸进了雅间。

小二一上来,见红绸打扮不俗料想是个贵客,连连推荐了几道名贵菜式,哪晓得一一被红绸否决,最后只点了几道清淡的素菜和一道清炖鲫鱼汤。

小二撇撇嘴,心想这女子估计也只是个表面富贵,便不再殷勤,上菜也只是三催四唤才上,红绸倒无所谓,反觉得能多看会儿窗外春景也是不错,以往出门都急着去买首饰衣衫从未像现在一样能静静地看会儿街道的景致。

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吧,红绸见饭菜吃的也差不多了,只鲫鱼汤还未给上,便让巧月去退掉。

巧月去了一会儿,便听到争吵声响,红绸看了月霞一眼,让她去看看发生何事。

待月霞回来,才知道巧月和小二吵起来了,红绸起身跟着月霞一道出去。见巧月正气的冒烟的同店小二叫嚣,两人身旁还围着不少的食客,红绸走了几步没能进去,方要开口却被一个声音给止住了。

“何事如此喧哗。”唐若慕站在楼上,沉声道,不知为何,这人无论做什么都会给人一种震慑感,他穿着一身青衣,发髻高高竖起,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透过锐利的眼神却能看出他的些许愠怒。

红绸心中奇怪唐若慕现下怎会在金城,不是应该在边疆平反么,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唐若慕已经看到她了“红绸妹子。”

红绸缓过神来,朝唐若慕走去“二殿下。”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哈哈哈,红绸见到我尽会行礼了,我倒是新鲜了。”唐若慕笑得豪迈,完全不顾旁侧那些人的眼光。

红绸白了一眼“二殿下的意思是怪红绸以往不知礼数么?”她眼神一晃,才想起巧月还在同那小二吵着呢,连忙回头对月霞说“让巧月快些回来,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唐若慕瞥了匆匆过来又匆匆离开的月霞一眼,忙回头对红绸说“妹子莫要换我殿下了,我可是真把你当亲妹子的。”

红绸笑笑“若慕哥哥怎的在这。”

唐若慕回道“妹子可有吃饭,今个儿我同几个朋友在这吃酒,要不同我一道上去看看。”

红绸摇了摇头“若慕哥哥认识的人定是些行军打仗的,红绸要是去定会被他们笑话。”

也不等唐若慕还要说什么,看到巧月他们回来的身影红绸便摆摆手同唐若慕告别了。

“怎的了。”一出饭馆,巧月都没有说话,倒是把红绸弄得有些奇怪了。

巧月不说话,只一味的撅着嘴巴,红绸看向月霞,月霞才轻轻的说道“小姐,巧月姐刚才和那店家小二杠上了。”

“为什么?”红绸问。

“还不是为了那锅鲫鱼汤,巧月姐说要退,那小二不肯说是鱼都杀好了,巧月姐就恼了就说都等了半个多时辰莫非这杀鱼要这么干净,那小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了几句,两人就那么吵起来了。”

“哦。”红绸侧过身看巧月,那丫头竟然欲哭出来了,红绸没法子从袖中取出块帕子递给巧月连哄带骗的说着那小二的不是又称巧月是个女英雄好不容易那丫头才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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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前日,申氏派苏红去云纺阁取了衣裳给聂蔷和红绸那里分别送了几套,后来不知怎的又让苏红去给聂媚也送了两套。

苏红先是去给红绸和聂蔷挑剩下的才送去给聂媚。

聂媚看着眼前两件粉罗裙衫紫、锦裙子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当然她欢喜的并非这几套衣裙,而是明日就是灯会节,申氏现在将衣衫发给她就表明让她明日一道出席,聂媚双目炯炯,她一直以为自己怀孕这么久唐子冉还没任何举动是因为聂延和申氏还未将此事告诉他,而这次灯会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她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但只要抓住唐子冉那她就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而另一边本就在为穿什么发愁的聂媚见到申氏派来的衣裳,更是犹豫不决,她身子本就胖,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肚子,没料想这几日胃口一好连本来的衣衫也穿着挤嚯。

倒只有红绸这边是格外的安静,苏红松衣服来时红绸还在午歇,苏红也不好打扰了,就让巧月给选了两件。

等红绸醒来,看见那两件艳红大紫的衣衫是,心里陡然一落,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两件衣裳先摆柜子里吧,明日就穿上次去集市上买的那件蓝色的。”

起来后,先是漱了漱口,再喝了点茶,才批了件外衫去园子里看花。

红绸坐在鱼池边撒了些鱼食下去,撑着脑袋看池子里攒头促尾锦鲤,这鱼都这么大了,还记得自己买来时还不足孩子的手掌大呢。

红绸将最后点鱼食扔下去,拍了拍手接过巧月递来的帕子仔细的擦了擦。

本欲去看看申氏,扭头又想起聂媚,于是让巧月去准备些点心带去看聂媚。

巧月走在前头,才跨到院门却听到秋菊在那低低的哭,哭声中还夹杂着聂媚的骂声,巧月回头看红绸,似是在询问要不要进去,红绸不做声,一直等到里面骂声停止才说道“进去看看。”

方走进房里,才觉得聂媚的屋子与自己的真不能比较,这么想着还觉得聂媚有些可怜,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但屋内的装饰却格外简单,只一幅踏雪寻梅图,及一张写着两句诗的纸绢,同放在茶几上头的铜兽耳香炉,再无其他。

见到聂媚时,她有些错愕,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真当时那个抚琴舞歌的聂媚么,相对的聂媚见到她也是露出奇怪的表情,就连扶着聂媚出来的秋菊也是难掩惊讶。

红绸走上前露出浅浅笑容“三妹怎的不认识我了。”

聂媚冷冷地扫了一眼“姐姐是来看媚儿的?”

巧月上前一步将带来的点食递予秋菊,红绸说“只是前些日子听闻妹妹病了,既然妹妹无碍,那我便回去了。”

秋菊收下点心盒子,畏惧的看了聂媚一眼,聂媚不理,只冷笑道“姐姐走好。”

对于聂媚的冷言冷语红绸心里也不是没有奇怪的,想想往日对自己低眉顺眼的样子,又不觉深思了会儿,她对聂媚是没有半分姐妹情的,光是那梦中的点点滴滴也直叫她后怕,这样的女子她是不会深交的,况且,若没什么意外聂媚应该会同唐子冉在一起吧。

自聂媚的小宅出来后,主仆二人就径直去了申氏的屋子,这会儿正是中午时分,按理说母亲这会儿子应该在午歇,唤了丫头进去支会了声,本也是过来转转想母亲若正睡着也不去打搅了哪想那丫头回来之后便回话给红绸说是夫人这会儿正在梳洗,让小姐到里头等着,待喝了盏茶不会儿,申氏便携着苏红从里屋款款的出来了,红绸放下茶杯立马给申氏行了个礼,携着申氏的手一道坐在坐榻上头。

红绸与申氏相依而坐,别过头来正和申氏说着话时,双手却被申氏轻轻的握住了,一股暖流从手心一直传到了全身,申氏抬眼仔细打量了下女儿,娥眉淡扫,面若桃瓣,唇绽樱颗,只是这穿戴怎生得寒颤了些,红绸也是感觉到申氏的打量又见母亲略微蹙眉心里更是不明所以。

直到日过半山红绸见时候不早便准备回去了,申氏答应了声又让红绸等了一会儿,命身边的苏红到屋子里去取东西,申氏接过苏红递来的镶金绒布盒,轻轻的将盒边的扣环打开,拿出了两件耀着彩光的饰物出来,红绸略瞥一眼,一边是累丝嵌宝紫凤钗,一边是琉璃七彩攒花环,看得出神竟未发现申氏正将钗环放在自己发上试看。

也不待红绸再说什么,申氏先一步将两件东西交在了她的手里,微笑着说“现下正是花好时候,也不知道打扮打扮,这两样原是准备等你出嫁时再给的,却见你髻上无一合适的,明日就是庙会了,你也知道烟国喜兴佛道之学,当今瑁帝又是极看重佛学的,明日灯会又下令全民看会,到时候也不只是我们这些王家子妻,连同太子后妃也是要一同参加的。”

申氏这般说了,红绸也不好再说什么,谢过母亲后将东西交在了巧月手里,两人越走越远直到出了前院之后,申氏才将那只镶金绒布盒放在桌边,抚额轻叹“这丫头本就与我不亲近,现在更是将我视同陌路了。”

苏红安慰道“夫人怎会这么想呢,小姐现在是长大了。”说话间立即又为申氏奉上了刚刚沏的茶。

申氏摇头,并不接过茶,只让她将茶放在桌上,朝着窗口遥看了会儿,又说“过往时候,就算我将金山玉石送给她,她也不曾和我这么客气过,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的竟同我行起礼来了。

苏红笑着低头“夫人从前是因为小姐不拘礼数忧思,现在又开始为小姐知书达理担忧,这般不是自相矛盾么。”

申氏刚才还微皱的眉头被苏红这么一说一笑间也舒缓了许多,瞥了苏红一眼,方说道“就你这婢子敢拿我说笑,也不怕哪日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