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送瞎子两情不渝(1 / 1)

吕曼儿瞥了他一眼,又瞟了瞎子歌一眼,对比了一下,才轻叹了一口气,“林歌就要出征了,我要去送他一程。”

唐英嘴里嚅动了一下,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怔怔地望着吕曼儿。

瞎子歌忽然笑着对她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这里送别也是一样。”

吕曼儿听了不由白了他一眼,埋怨他不懂女儿心。“是呀,人家那个君行千里,都送别了,你这才三十里,就不让人家送了?”

瞎子歌微微感到她话中的火药味,不由心里暗叹一声惭愧,改口笑说:“那,随便你好了。”

唐英受不了他们的打情骂俏,对瞎子歌说了声:“那么,我就在这里和你送别了,祝你们捷报连连!”

瞎子歌抱拳还礼:“将军放心,在下定当力拒强虏!”

唐英再瞥了吕曼儿一眼,见她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瞎子歌的脸,便黯然地转过身去,望着他的白马走过去,飞身上马,轻叱一声地扬尘而去。

不料,他刚转到大街,便闻得香风浮动,吕曼儿“呼”的一声,纵马从他的身边像箭矢般飞掠而过,绝尘而去。

他不由惊喜交集,拍马直追,“吕姑娘,你去哪了?”

“回县衙……”吕曼儿头也不回地应了他一句,依然策马向前狂奔,好像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儿要赶着去做一样。

唐英虽然不知道她赶的那么匆忙,是为了什么,但总的来说,她现在没有呆在瞎子歌的身边,他那心头上的大石放了下来,阴寒着的脸也缓和了不少。

原来,吕曼儿和瞎子歌走下台的时候,即时有一个刚才来领马的军士递上他手中的马给瞎子歌,不由吓了她一跳。

“这马原来是给他骑的?”她惊讶地问那军士。

那军士点了点头,“是呀,将军说,这马就是送给两个千总骑的。”

“这个不要!”吕曼儿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一摆手,“你骑回去吧,林千总已经有马了。”

瞎子歌歪头一想,老实地说:“我哪有?”

“黑云呀。”吕曼儿白了他一眼说。

瞎子歌仰天一笑,“那可是你最喜欢的。”

吕曼儿抿了抿嘴,“也是你喜欢的呀。”

瞎子歌笑容一敛,轻叹一声。脑海里的回忆又回到了四年前的一个满天星斗的夜晚,他们在驿站一起期待一匹白母马分娩,他们等了半宿,居然等到了一匹小黑马,翌日跑起来,远远看着,就像一团小黑云。于是,他们就一致通过,呼它叫“黑云”,由吕曼儿悉心照料它,瞎子歌也是为了能够骑上他,才跟吕曼儿学的马术。想起了学骑马,那又是另外一番旖旎的风光……

“这次,我不在你身边,就让它随你去吧。”吕曼儿转而一脸哀求地说,“你该不会连它也不让去吧?”

瞎子歌扭过了头,朝向她的方向,抿了抿嘴,心里泛起了一丝甜蜜,但脸上却眉头一皱,“我骑走了它,谁还会听你的箫音?”

“你笨呀,全部从驿站出来的马儿都会听我的箫音的,只不过黑云的是‘嗡’,火药味的是‘咻”声,蝉鹰的是‘嘣’声。就一匹新马没有驯好。”也许平时瞎子歌只听到她以箫音召唤“黑云”,很少听到她召唤其他马儿的原因,吕曼儿只得嗔怪地解释。

瞎子歌在记忆中搜罗了似乎有过这样的片段,便呵呵一笑,点头笑纳,“好吧,那我就好好保护它,然后把它活生生地交回给你。”

“你也要。”吕曼儿最重视的还是人。

瞎子歌仰天呵呵一笑,“当然,我也要活生生地回来。”

吕曼儿见瞎子歌接受了“黑云”,也只好匆忙跑回县衙,去把它骑过来。瞎子歌也想在校场闲着等,要求缓缓地向城北门走去,两人约好稍后再在北门汇合。

吕曼儿点头同意了,便飞身上马,风儿一般地绝尘而去。

望着吕曼儿策马而去的方向,瞎子歌又想起了唐英这次的委任。如果这不是一个巧合,那么它肯定就是一项阴谋,而他与唐英无怨无仇的,唐英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真的是为了把他和吕曼儿分开吗?

唐英不是已经知道,他喜欢吕曼儿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难道他还在提防着他?他怎么会认为他是一个情敌呢?瞎子歌微叹了一声,也许是吕曼儿平时把他们那微妙的关系向其他人透露了太多吧。

目前,唐英的权力高过他,唐英还让他在吕曼儿两人之中作出一个艰难的抉择,他也只好自己来上任,而不让吕曼儿冒险;可是,这一点更加容易曝露他对吕曼儿的体贴与关爱,是到了何种地步,要是唐英能够发现,这也一定会把他嫉妒得要死。

瞎子歌参战的初衷是让自己活着回到桃英镇,见上吕曼儿一面;但后来吕曼儿被唐英请进了兵营,他的初衷便改成由罗龙明着、他隐着地保护吕曼儿,最后三人活着回到桃英镇;如今,罗龙在那一战中,受戮至死,他不仅失去了一个保护吕曼儿的得力的人,还得一下子把责任扛了过来。

这个也不算什么,但唐英还是不相信他,用这种方法把他调离开去,让他离吕曼儿远远的,这就太不符合他的心愿。

如果要把吕曼儿留在身边,他还有其他法子吗?

瞎子歌边走边苦思冥想,他应该想一个巧妙的办法,即不得罪唐英,也可以把吕曼儿调到身边的法子。

不知不觉地,路过了大街,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梭。

“本是帝王相,何必拄铁枪?只因情未了,至今不称王!”忽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他的左边传来。

他听了那内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隐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停驻了下来。

在路旁摆摊的那位算命相士,见瞎子歌拄着铁枪走过,又说:“将军,写个字,测姻缘、自身、事业、命运都行,不灵不收钱。”

瞎子歌怔了好一会儿,他心里还在咀嚼着那四句话,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扭头朝他冷笑说:“像你这样的人,还真是少啊!”

那算命相士听了一怔,转而也笑说:“像你这样的人,就太稀奇了!”

瞎子歌踽踽走了过去,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放到他的桌上,笑说:“只是‘法不传六耳’,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了。”

那算命相士慌忙离座,在一旁以三跪九叩之礼,收下了银子,然后肃穆地说:“晓得。”

瞎子歌微叹了一口气,也不说什么,拄着枪,继续朝北门走去。

“将军,你果真不测一个字么?”那算命相士拦住他,殷切地问,“也许,它可以帮你找到你的情缘,以便你更快地找到她。”

“不用了。”瞎子歌一摆手,继续朝前走去,走了数步,才叹说,“我早就知道有她,只是,此时时机尚未成熟,不便明示。”

那算命相士还不甘心,急忙在手里掐指一算,然后惊喜地追上去,低声说:“快到了,时机快到了!”

“真的?”瞎子歌停了下来,心海不由迎面扑来个大浪潮,把他的干涸的心灌满了希望的海水。

那算命相士信心满满地说:“如果将军是我刚才称骨论命的那个贵人,那么,你的时机咱也可以算的出来。”

“那,大概还需要多久?”瞎子歌又忍不住心潮澎湃,转过头去,低声地问算命相士。

“多则半年,少则一个多月。”算命相士拍着胸膛保证。

瞎子歌轻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默然地离去。要是算命相士没有说错的话,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同时他又多了一个隐忧。

而且,这个隐忧事关重要,他甚至需要拥有兵马来协助,这样一来,唐英的奸计,倒也帮了他这个大忙。还有,这样一来,吕曼儿那里,只要一个月内,还能够在大利县这里找到她,那么,他们就会很快团聚,永不分离了。

想到这里,瞎子歌的眉头顿时轻舒,步伐也轻盈起来,嘴角里噙着一抹沉着尊贵的微笑,俨然就是一个真正的王者!

由于与算命相士一番磨蹭,结果他用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北门,三千新旧士兵和黄副将都早就噙着微笑地等着他来。

吕曼儿轻吁了一口气,远远看着他正踽踽的赶来,也不赶上前去接应,她想就这样子,多看瞎子歌数眼。

这瞎子歌实在太可爱了,当晚上能够睁开眼的时候,是一副温柔似水,明眸深情,让人迷醉眷恋其中而不能自拔;而在大白天,他又是一个沉稳如石,静若处子,动若龟爬的滑稽人物,让人看了都不由衷地打心里愉快地笑出来。

此刻,她的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她也想着瞎子歌的步伐慢若乌龟,甚至这一段路也要走上一辈子的慢;另一方面,唐英说半个时辰后准时出发,现在离那个要求已经越来越近,她心里又担心他违反了军令,或遭军杖或受惩罚。

“你这人还真慢,差点儿就误时了。”待他走近过来,吕曼儿从“黑云”背上下来,迫不及待地把手中的缰绳掐到他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