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朝功成凭美眸(1 / 1)

瞎子歌铁枪轻轻一挥,那些不长眼睛而又要越过他面前的骑兵,顿时仰天喷血,像死猪一般翻身仆倒街道上,没有了爬起来的动作。

“啊?呀——”这时有些强虏似乎看到了那从马上掉下来的同伴,不料,刚有了中伏的意识,咽喉却瞬间中了一箭!

弓箭手按着瞎子歌说的,看着鱼贯而出,冲向他们面前的强虏安心地噙着笑,轻松的挽弓点射,一箭一个,一个也没有拉下。

尤其是看见有几个骑马的刚越过瞎子歌的身边,却蓦然中枪倒飞了回去。他们也就更加的放心了。

直至面前一口气被箭杀或枪杀了差不多百余人,那些强虏蓦然才呆呆地醒悟过来,这一边也有埋伏!

然而,一个骑马的大汉从县衙里奔出,就直朝瞎子歌跑来,骤眼看见面前的瞎子歌,连忙才记得起去摸身边的兵器,却四下都摸空了。一时间,怔怔地看着瞎子歌慢慢地把枪举起,眼神中流露着惊恐乞求的神色……

不料,忽然寒光在月下一闪,他的尸首顿时向后被抛得老远,那些强虏士兵见了,都发了疯地往回逃去,嘴里还叽哩叽咕嘟的说着什么。

弓箭手们哪理得他们说什么,看见他们往回逃,也照射不误,转眼间,在他们的后面,也留下了数十个强虏的恶梦。只有瞎子歌听见了,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这时候百夫长拍马赶上来,好奇地问。

瞎子歌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百夫长看了不由一怔,是不知道吗?那这不是靠碰运气了?但看瞎子歌的神色,也不似是作弄他,便又问:“那他们为什么只会往这边逃了?他们不知道这边是有埋伏的吗?”

瞎子歌瞥了他一眼,才微微地说:“,因为刚才我对他们喊,‘北门有大军来攻城了!’”

一句话,就把那些不管是躲在哪里的惊弓之鸟,全部都吓得抱头鼠窜,还把他们吓的只往南门逃来,却正好中了瞎子歌的陷阱。这句话深谙敌军心理,深得兵法之理,他们中计了,也不冤呀。百夫长听了,也深觉它里面包含的睿智天聪,耐人寻味,妙不可言。

这时,有牌刀手过来问:“他们逃了,咱们要不要追?”

瞎子歌望着那些二倍于他们,丢盔卸甲、衣衫不整的逃兵,笑了笑,“不用,随他们去,要是逼急了他们,反击我们的话,还不知道最后鹿死谁手呢,现在这样子刚好,你们去接收北门,咱们要出城去迎接将军他们。”

说完,调转马头,那神态倒是悠闲得很,看的百夫长暗暗称奇。真神人呐,轻轻松松枪杀了百余人,又指挥得当,不仅没有损失一个兄弟,还一以敌三的数量把敌人全部驱逐出城,达到了惊弓之鸟的效果,相信往后一旦有人听到他们“唐营敢死军”的名号,真的会有人从马上跌下来。

真是能者不难,难者不会,看他指挥个仗也这么轻松,见识广博的百夫长也打心里钦佩不已。

他问:“你懂强虏话?”

瞎子歌点了点头,“懂一点点。”

“为什么?”百夫长追问。

瞎子歌仰天望着天上的明月,眼神一黯,“因为,我也恨强虏呀。”

百夫长听了这个恨字,感觉和他们恨强虏的入侵那种恨有着更深层更沉重的感觉,他在旁边听了,也感觉到有如被一块巨石压上似的。

心中不由惊叹瞎子歌这恨怎么的从他口中轻描淡写说出,却是那么深刻沉重,让人都忍不住为了反抗它而怒吼了。

但是,瞎子歌却没有怒吼。

他仍然噙着微笑,一路轻松地来到了南门,从刚才那扇像烂牙般的城门走出,明眸含水,举目远眺,脸上恬静如湖,心思细密,似乎为某一位女子而月夜倾情。

城外,唐英他们一行果然已经明火执仗地从远处赶来,犹如一条懒懒的火龙朝着这边蜿蜒地爬过来。

吕曼儿自从目送了瞎子歌一行人离别后,又转回了罗龙的坟墓前,人鬼殊途,纵有万千情话,已经无从倾诉。唯有泪千行,洒向汝坟头!

“吕姑娘,你节哀顺变吧,这样子下去,会对身子不好。”唐英悄站在后面,看见吕曼儿对着罗龙的坟前,一会儿泪涌如泉,一会儿又幽怨哀叹,半个时辰了,也没有吭一句,心中也担心不已,迟迟不敢离去。

忽然,殷大哥飞马来报,说是大利县已经抢夺回来了,没有损去一兵一卒。他听了又喜又愁,喜的是大利县的夺回,愁的是没有损去一兵一卒的话,又让瞎子歌成功了。

这个瞎子歌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武功和才智都高过自己了?刚才黄副将虽然赞赏他防御能力高过他,可是,这绝对不是赞美,也许就是不全面的赞美。那么,攻城呢,武功呢?这些是不是都不及他?

“传令下去,全体集合,拔营入城!”他却马上下了一道军令,这个消息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正好把吕曼儿从罗龙的坟前带离。

“吕曼儿,走了,咱们要进城了。”他走上前,温柔地说。

吕曼儿在幽怨中也听到了殷大哥的捷报,心里不由一喜,连忙喜极而泣地感谢着罗龙,感谢着他一直在保佑着他们。

“林歌他成功了!”唐英再在她耳畔提了一下瞎子歌的名字,他想这样也许可以激醒她吧?

“嗯。”吕曼儿适时地轻轻点了点头,回应了他,却让他的心一下子“嘎嘎”作响,裂开了。

此时,他看到了已经下了马的瞎子歌,那表情仍然以前那个拄着枪的不起眼青年,仍然是那么的虔诚,那么的沉静,没有功成后的嚣张,没有杀敌后的张扬。这样的人,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部下。

但是,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的,他似乎不在意功名利禄,不在意富贵荣华,那么,他在意的是什么?

会是吕曼儿吗?想到这里,唐英也不由打了个寒战。这可不行,他可以让这个将军给他,也不能够把吕曼儿让出去。

他要争取,吕曼儿无论是对活着的人贞烈柔情,还是对着死去的人怀念幽叹,都深深地吸引着他,已经令他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了。

如果瞎子歌要跟他抢,那么,他怎么也得想个办法,让他对吕曼儿死心。

百夫长见瞎子歌见了唐英,毫无倨功之意,居然下马迎接,不由得心中也一震,这人不着眼前功利,是想成就将帅大业?

这是一个目光多么远大的人啊!

两军重逢,都欢呼雀跃,有侃不完的千秋战事夜话。

唐英一行走到瞎子歌的面前,不由大赞百夫长:“百夫长果然老当益壮,不逊后生啊。”

“不,”百夫长连忙谦恭地说,“这番夺城,完全是林近卫的功劳,老夫只是在旁偷懒而已。”

“哦?”唐英佯装不知地吃了一惊,“他们说林近卫枪法了得,想不到指挥行军也如此精通,好!待明日收拾完毕,我定会一一封赏!”

“谢将军。”瞎子歌淡淡地说,眼神已经转到了吕曼儿的身上,让唐英看了,笑脸也不由抽搐了一下。

看见吕曼儿从面前走过,瞎子歌就欣然地骑上了黑云,与她并肩拍马地一起进城。

吕曼儿再看看后面整齐排列而脸带欣悦的军士,不由大赞,“你做到了,你让他们又活了下来。”

瞎子歌点了点头,“是的,活着才是最重要。”

吕曼儿也微微点了点头。论活着,唐英和瞎子歌的都很注重这一点,只是他们的方式有点不同。但想到罗龙,她的眼神又不由一黯。

在她主张的这一点上,罗龙仍然没有理解她需要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把活着理解成在每一场战斗中奋勇杀敌地挣扎下来,而这也是令他最终失手的主要原因。

一行人来到了县衙,唐英看见了在台阶颤抖的县令,不由得惊问:“杨真呢?”

那县令结结巴巴地说:“杨,杨将军,他先走了。”

先走了?也就是潜逃了。“他有说走去哪了?”

县令的头摇得像拔浪鼓,“没,没有。”

不知道逃去哪里,看来杨真还真的逃得匆忙啊。又没有交代逃去哪里,他是不想回来了?大家无论怎么想,杨真还真是一个不负责的将军。

是夜,唐英安排了一半人先睡,一半人继续守夜,特别严守南北二门。他把那几十匹马一下子挤进了县衙的马棚去,那么,吕曼儿也自然在县衙的西厢房住下,往后,他便可以天天看见她了。

然而,他还是无法消去吕曼儿眉宇间的那股忧伤,但想到瞎子歌也没有办法,他也只好喟然长叹,顺其自然,假以时日了。

瞎子歌一直把吕曼儿送到西厢房前,临转身了,吕曼儿却轻声把他叫住:“你能让我看一看你的眼睛吗?”

瞎子歌听了,心中一动,连忙转过身来,凝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