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收拾这个烂摊子,就要先从你开始!”唐英一字一句地说,声如铿锵,掷地有声,那些士兵听了顿时心花怒放,一时也人心振奋,纷纷拾回自己的兵器也跟着冲下来围过来,把杨真那些人全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真虽然也指挥过几场战斗,但苦于没有试过冲锋陷阵,像这般离咽喉不到半厘的凶险,他还是第一次。不由也吓得脸无血色,双腿发抖。“你,你可知道,杀了朝廷——”
“我不是要杀你!”唐英阴寒着脸,忽然说:“我是要告诉你,如果我把这三千多人走散了的真正原因奏上朝廷,你也不能逃脱主要责任。”
杨真听他说不是要杀他,脸色才缓了过来,但扫视了一眼那些仍然怒气冲冲的士兵,仍嚅嚅地说:“那,你把他们都召回来,我就不上奏了。”
吕曼儿等人听了,也心头一松,轻吁了一口气。她环视了周围一眼,唐营的士兵已经兴冲冲地跑回来。
“还有,我们的铠甲不齐,麻烦你明天一一给我们运来补充。”唐英的枪还抵着他的咽喉,又厉声地喝过去,“要知道,这可是你这大将军的份内事。”
杨真看着三千士兵陆续地回来,又层层地把他们围了起来,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点了点头,“好。你先撤枪。”
“还有粮草也不足!”唐英边说边缓缓地撤回了枪。
杨真这才暗吁了一口气,又只好点了点头,“好。”
“马匹也不够!”
杨真跨上了马,眯着眼瞟了前面一眼,也点了点头,“好,你叫他们明天进城领吧。”
说完,奇怪地盯着唐英一会儿,唐英朝他们的前面看去,他营里那些士兵仍然没有让开一条通道给他们。
他便朝杨真轻蔑一笑,突然一举手中长枪,杀气腾腾地高嚷起来:“谢杨将军的铠甲!”
其他士兵也顿时跟着举枪欢呼:“谢杨将军的铠甲……”
“谢杨将军的粮草!”
“谢杨将军的粮草……”
“谢杨将军的马匹!”
“谢杨将军的马匹……”
霎时间,城外到处也喊声如雷,此起彼伏,滚滚而来,源源不绝。这明明是感谢的声音,却吓得杨真他们几乎疑为强虏杀到,不由脸色刷白地紧伏在马背,担心从马背上滚下来。
“送杨将军!”唐英的长枪朝那些士兵一挥。
“送杨将军……”那些士兵又呼喊着慢慢让开了一条过道,杨真一伙这才灰溜溜地拍马赶回城中去。
一下子,大家回来了,士气也跟着回来。杨真这一次来捣乱,反而被他们众志成城的士气吓跑了,他们都觉得很痛快。唐英宣布让他们赶快造饭休息,明天一早进城取铠甲及粮草。大家不由得又是欢呼雀跃一番;这一闹被唐英反客为主,不但解气,还争取了这么多辎重,不由对唐英的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
早在唐英收枪的时候,吕曼儿已经上前去和其他士兵扶起了奄奄一息的罗龙,准备回营,但听这时欢呼再起,偷偷地回瞥一眼噙着笑意的唐英,不由她不由衷地佩服他的急智。
在路过中军帐前,瞎子歌也拄着铁枪伫立在帐前,听着他们的欢呼声,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吕曼儿庆幸地微叹一声。幸亏他没有站出去,要不然,那杨宝可能又要借机杖责他了。
想着,也不和他打招呼,就直接扶着罗龙从他的身边擦过。来到了罗龙的营帐,他同营的兄弟纷纷帮忙腾空了他的板床,把他仆着放到上面。
吕曼儿在一旁偷瞥了一眼那个伤口,果然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令人惨不忍睹。他同营的兄弟取来了一些金疮药,替他敷上,罗龙马上痛得呲牙咧嘴。
吕曼儿心疼地上前去,轻握着他的手,安慰着他。
罗龙痛过后,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这杨宝,怪俺当天没有一拳揍死他。”
“你还说,这不全怪你当时的冲动吗?”吕曼儿轻甩开他的手,即时嗔骂过去。
罗龙一愕,“他奶奶的,谁叫他敢动你了!”
吕曼儿白了他一眼,“我又没事,将军也杖责他了,你还去惹什么,瞧,现在惹来一身的皮肉之苦了。”
“照我看呐,有嫂子照顾着,这苦啊受得值。”旁边的兄弟在取笑。
罗龙也憨笑一声,“嘿嘿,值!”
吕曼儿不由得又白了他一眼。正想说话,这时,回营的兄弟越来越多了,她想自己身在男营已经不太方便,便对罗龙说:“你就歇歇吧。我明天再上山采一些新鲜的草药给你敷上。”
不料,罗龙却一手拉着她,苦不堪言地说:“不,你也不要乱走,他们可能还不会甘愿罢休的。”
吕曼儿怔一怔,轻推开他的手,“嗯,放心,我会警惕一点的。”
罗龙不无担忧地说:“他们说不定会来抢人哦。”
会来抢人?不会吧,这抢亲抢劫就听说过,难道他们还真的会明目张胆地冲入兵营来抢人吗?这还有王法吗?可是,要来抢谁呢?难道是抢我吗?凭什么?吕曼儿一边走出营帐一边不由自主地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