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京兆尹的允许,赫尔可查便下令让亲卫带着放牛娃和他妹妹带到了堂前,放牛娃还是个活人,就是营养不良骨瘦如柴,怎么看都是将死之人。
所谓的妹妹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被白布遮挡,京兆尹示意手下将白布掀开,让一边的仵作上前准备验尸。
“大人且慢,尸体死相恐怖,若是吓着别人就不好了,不如带到后堂交由仵作一个人看吧。”
赫尔可查在白布掀开之前又有不同意见了,不让其他人看。
“这,诸位参军怎么看?”京兆尹没有当即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把这个锅扔到了各个司的参军头上。
左手边的左冯翊和右手边的右扶风两位大人更直接,双唇紧闭,眯着眼睛一言不发,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上面打坐呢,都要入定了。
京兆府的结构是由三辅和多位参军组成的,三辅就是京兆尹,左冯翊和右扶风三位官员,听上去官名有些怪怪的,但实际上就是如此。
后世大多数人不了解实情,再加上被电视剧电影误导,以为京兆尹是一个人,其实不然,京兆尹只是说在这三个人中占的比重最大,但是京兆府三辅之一,和另外二人不分大小。
“属下等愿听从大人吩咐。”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人精,都在踢皮球,不是省油的灯。
“姑娘,你怕吗?”魏忠贤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百姓中间,面无表情的看向其中一位年纪较轻的少女问她。
“有大官人在此,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有什么好怕的。”少女红着脸,被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迷得有些晕头转向。
“老人家,你怕吗?”魏忠贤又转头问旁边还健朗的老头。
“大人尽管放心,老朽打过仗,也抬过死人,吓不住老朽。”老头双手抱拳,还是个老军人。
其他百姓见此也纷纷和魏忠贤表忠心,说不怕,他们都带着崇拜的目光看向魏忠贤,魏忠贤就像是神一样降临在他们中间,让他们忍不住顶礼膜拜。
“京兆尹,你听到了?”魏忠贤坐回位置上,不想听他们踢皮球,浪费时间,干脆的动作和凌厉的话语让京兆尹眼角直跳。
作为天子脚下的审理案件机构,能坐到京兆尹的位置上当然得是墙头草中的墙头草才行,不然顺天府随便闹事的都有可能是某王公贵族,不做墙头草怎么长久。
这次还不是不想得罪军事实力较强的赫尔可查,也不想得罪如日中天的魏忠贤才会用这种特殊的审案方式。
一群官员旁听,魏忠贤还给仅次于他的高坐,摆明了准备好后路,免得到时候没有后退的一步。
就连本就是京兆府的参军等人也能不发表指向性意见就不说话,满府的墙头草,魏忠贤都有从商城强行换一个割草机到京兆府割草的冲动了。
“是,赫尔可查总兵,民意不可违啊。”京兆尹打着哈哈,挥手让仵作继续就好。
赫尔可查耸了耸肩膀也没说别的。
白布被缓缓拉开,烧焦的狰狞面孔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这具尸体已经被烧的成了焦炭一样的僵硬,乌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楚本体。
仵作更是有些紧张,下手检验时极为谨慎的控制力道,生怕一用力这具焦炭尸体就要碎成灰飘散了。
其余人等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尸体都变成什么破样子了,还能看得出什么?真的能作为证据指摘魏忠贤的犯罪行为?
不少人心中此刻都产生了这个疑惑,只有赫尔可查依然不慌不忙的喝茶等着仵作勘验,信心十足的模样。
曹正淳看着不爽,谨慎的盯着仵作,靠近尸体的人要是敢有什么异常的动作,他就拔刀砍了这些敢诬陷他们大人的人。
百姓们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本以为会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结果等到真面目露出来众人才反应过来,哦,五年前的死人,哦,被烧死的。
难怪保存了五年还没事,合着被烧成这幅鬼样子,是谁都认不出来了,你想说他是谁就是谁。
“仵作,能验明正身吗?有没有其他伤势佐证。”京兆尹头疼的扶额,这样的证据由不得他不头疼。
“回禀大人,确实是具女尸,可其余的实在验不出来,至于伤势,后背有不少刀伤的痕迹,看长短深浅应当是身怀武力的男子手拿绣春刀劈砍所致。”
仵作如实说出了尸体的伤势,虽然是已经死亡五年的尸体了,但因为被保存的挺好,而且生前被烧的连血液都没留下,无法和空气反应。
死前受到的重伤,比如刀伤的痕迹,一横一横的就能够看出来,只是在这个时代不是非常有经验的仵作是不敢说这种话。
京兆府的仵作显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甚至能肯定武器的出处。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朝着魏忠贤看过去,绣春刀可是锦衣卫的标准佩刀,谁能使唤的动锦衣卫,那不就只有魏忠贤了吗?
“这又能说明什么?来犯我大明的宵小不知凡几,哪个身上没有绣春刀的痕迹。”曹正淳冷哼,瞧不起这个证据。
锦衣卫一直负责护卫,调查,甚至干点见不得人的事儿,除了真正老实的人,有哪个想法大胆的贼人没被砍过,不死也得留痕迹。
“曹大人言之有理,这尸体无法验明正身,仅凭刀伤不能作为证据,抬走吧。”京兆尹忙顺着曹正淳的话往下说。
“且慢,放牛娃可是尸体的亲哥哥,他会认错妹妹的尸体吗?”赫尔可查出面阻拦,说的话也合情合理。
“大人明鉴,我眼睁睁看着妹妹死在眼前,又被锦衣卫纵火,要不是小人运气好爬狗洞逃走也得烧死在家里。”
放牛娃忽然放声大哭,护着尸体不让别人碰。
“是吗?那你妹妹挺了不起啊,身为汉人的妹妹还有蒙古国的纹身。”魏忠贤不屑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