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需要多多休息,不要妄加揣测。”裴斯妍漠然的说道。
二夫人咄咄逼人:“揣测?你敢对天发誓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吗?”
手臂被二夫人揪得生疼,裴斯妍终于忍不住抽/出离轻染的佩剑,众人齐齐惊呼,“把你的手拿开,否则我会砍断了它们。”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二夫人。
二夫人高昂起脑袋,无畏道:“小姐,您有胆量就直接在我脖子上抹一刀啊?嘿,怎么?不敢了吗?拿出您杀了我家老爷的本事来啊?”
“我没有杀璐伯父。”裴斯妍蹙眉,隐约间觉得这个女人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
“您还想欺骗到什么时候?!”二夫人叫道,“我前天可是亲眼看到我家老爷去世德轩请您帮忙,然后是离轻染带着我家老爷走的,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澹台璐的女儿澹台媛闻听母亲此言,也失控的冲上前来,“原来是你杀了我爹!”
裴斯妍头疼的厉害,手中的剑拿也不是丢也不是,她回头看着离轻染,后者稍稍向前一步,说:“二夫人,三小姐,请二位冷静。”
二夫人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那日老爷去找你们,我不放心所以一直跟在身后,一切皆是亲眼所见!你们真是太狠毒了,他可是您的伯父啊,小姐!你们为了自保竟然杀害了他,哼,是想削弱二房的势力,好坐稳您的位置是吗?我,我一定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我要去大理寺说明真相!”
“怎么说,你是知道璐伯父有贪污受贿之事了?”裴斯妍的眼中慢慢凝聚起怒意,喝斥道:“你做为他的妻子,竟然不知道劝他回头是岸,反而助纣为虐,在此血口喷人,该当何罪!你想去大理寺说明那些所谓的真相,是吗?好,我不拦你,你去便是了!到时候看看皇上是否会给你的夫君留一条全尸,而你是继续待在澹台家还是流落边疆!”
二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她的手微微松了些,裴斯妍趁机甩开她的手,云琦和云珊连忙护在小姐身前。
二夫人差点支持不住,完全由她的女儿搀扶着才勉强站着,“你,你们……”
“二伯母,念在伯父去世,我就不计较您刚才的诬陷了。”裴斯妍丢下一句话,打算离开。
“哼!”二夫人不依不饶,自己哪里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害死丈夫的凶手,“就算他真的做过,但他毕竟是澹台家的一分子,你们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裴斯妍在门口停下脚步,冷冷的说:“你该庆幸他死在流匪的刀下,而不是在大理寺供出所有罪状后死在刑场上。否则你现在可能已经在去往边疆的路上了。因果皆是有报应的,难道伯父就不该为他所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吗?如果你有过错,他有过错,都应该看在一家人的情分上饶恕的话,澹台家还有未来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裴斯妍微微的喘气。
二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又想扑上前来,被澹台媛死死拽住,“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迟早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澹台妍,你等着!”
刚巧,叔祖从外面进来,听到二夫人的话,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他看眼裴斯妍,走上前抬手给二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算什么东西!”叔祖骂道。
二夫人被打懵了,捂着通红的脸颊,“公……公公。”
叔祖指着二夫人的鼻子,接着说道:“澹台璐那是罪有应得,而你怎么可以当众咒骂巫盼大人?你立刻收拾了东西,滚出澹台家,永远不要回来。”
“公公!”二夫人惨叫一声,不敢相信的看着叔祖。
“叔祖,伯母她只是伤心过度才口出妄言,还是让她留在澹台家吧。”裴斯妍劝道。
“不要你假惺惺的替我说好话!”二夫人并不买裴斯妍的帐。
悦萝夫人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拉住二夫人的手,劝慰道:“嫂子啊,小姐这是为您好,您就不要给脸不要脸了。我哥哥他呀,做过什么事情你心里清楚,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个清白面子的安葬,你非要闹出来做什么呢?多难堪呐?”
看到一群人全都站在裴斯妍那边,明白自己是有苦说不出口了,二夫人绝望的哀号一声,委顿在地,疯了似的捶地大哭:“这造的什么孽啊!”
裴斯妍受不了那杀猪似的哭嚎,快步走出灵堂,一边对离轻染吩咐道:“派人紧紧看牢了她,注意二房的动静,不要让他们跑出去乱说。”
离轻染却没应话,裴斯妍回头看到他眉头紧锁,一双漆黑如夜幕般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
被看得心里发虚,裴斯妍问:“怎么了?”
“助纣为虐是什么?”
“啊?”裴斯妍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离轻染提醒道:“您刚才说了这四个字。”
他的目光很冷,好像南极洲的千年冰山,裴斯妍咽了口唾沫,敢情灵渊大陆是没有“纣王”的,所以压根就不可能有“助纣为虐”这个成语!
“我刚才有说这四个字吗?你一定是听错了。”裴斯妍的嘴角在抽/搐,今天天气并不炎热,但她感觉自己全身在冒冷汗,“那个……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问你。”
也许真是自己听错了,离轻染眨了一下眼睛,“小姐有何吩咐?”
裴斯妍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为什么我刚一上任,冯太师就急不可耐的发难呢?以澹台家现在的实力和我这女流之辈,他不应该把我们放在眼里才是啊?”
离轻染沉默了一会儿,“老爷在世时,冯太师在政见上与老爷一直不合。想必是见小姐年轻,想进一步打压澹台家的实力。”
“呃……”裴斯妍抓抓头发,原来如此,都说“父债子还”,所以冯太师的目标就锁定在她身上了。不过,与“蓝国第一清官”政见不合,岂不是……
裴斯妍慌了,“爹”不会是奸臣吧?她一直以为澹台瑜不过是比较弱,没什么建树,压根就没和“奸臣”二字联系在一起过。心目中有这样高地位的奸臣一般都是百官中一瞪眼,除了胆大的清廉人士没人敢叫嚣,后面永远跟着一大群拍马屁的,数银票能数到手发软,家里到处是金山银山,妻妾成群,子孙绕膝……
她连忙问道:“冯太师为人如何?真的能配上‘蓝国第一清官之名’吗?”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说不定冯太师才是坏人。
“冯太师自入朝为官后,为皇上和百姓鞠躬尽瘁,立下过众多汗马功劳,深受皇上的宠爱以及大小官员和百姓的拥戴。”
滚,这厮果真是好人吗?裴斯妍感觉全身无力,脚底下像踩着棉花似的。
“他私下里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裴斯妍虚弱的问道,不抱太大的希望。
离轻染摇头,“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老爷没有派人查过,如果小姐想知道属下立刻派人去调查。”
“嗯,就这么做!”裴斯妍赶紧点头同意,她就不相信冯太师真的一点坏事都没做,“冯太师一味打压我们,除了让我们失去一些权势外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四大门阀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不可能把我们都拉出去砍脑袋。这草不除根,春时又生,他老人家要打压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裴斯妍忽然顿住脚步,手指戳着下巴,“难道是家中有人和冯太师暗中勾结,若能得冯太师之力推翻我嫡系坐上巫盼之位,定是对冯太师唯命是从,何需再担心呢?”被自己的想法微微吓到了,她回过身一把拉住离轻染的袖子,“快在各房布置眼线!”
除去旁支远亲,杂庞大的澹台府上一共有十二房人,裴斯妍一直弄不懂是怎么分出这么多房来的。七七八八加起来五六百号人,谁都有可能,实在太可怕了。
离轻染诧异的看着小姐抓着袖子的手,嘴上却说道:“是,小姐。”
“如此一来,冯太师哪里是什么贤臣,不过是懂得网罗人心的混蛋而已,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裴斯妍嘀嘀咕咕的骂道,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正厅前面来了。
“见鬼了。”她调头回世德轩去。
离轻染没有跟上前去,禀告道:“小姐,属下必须去吏部一趟。”
“去吏部做什么?”裴斯妍好奇。
离轻染答道:“各代巫盼继任后,会委任其身边一人为长史,负责协助巫盼以及府内大小事务。”
裴斯妍一听,乐了:“挺好挺好,那你快去吧。”
离轻染看着笑呵呵的小姐,欠了欠身子,退后几步,然后向府门走去。
裴斯妍一边想着冯太师的事情,一边往世德轩走去,还没走几步,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离轻染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几个内侍打扮的人。
他面色沉重,低声说道:“小姐,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