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卿的模样与三百年前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些。自上任掌门徐青山死后,卫长卿便作为仙派中最年轻的掌门支撑着整个蜀山派。他看着澜,眼前浮现的是另一张与之有八分相似的脸。
蜀山派的人认出了澜,一些在派中待得较久的弟子知道卫长卿和澜的纠葛,纷纷拔剑警戒。林叙平虽因年少不知当年发生的事,但看出澜望着卫长卿的目光十分不善,心中十分气愤,催动脚下的法器就要上前,却被卫长卿拦下了。
“你们先走吧,我随后跟来。”
“掌门!”
“掌门,不可啊!”
卫长卿手一抬,阻止众人继续说下去,同时表示自己心意已定。蜀山众人不敢违背掌门的命令,他们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收起剑离去了。
澜的目光紧盯着卫长卿,对挂在身上的司徒小鱼说到:“你也先回避。”
“啊?我怎么回避啊?”
澜将她的双手拉开,将她向一旁推去,她尖叫着从空中跌了下去,受到树枝的层层阻力后落到了地面。司徒小鱼摸着摔疼了的屁股,抬头狠狠地瞪向空中的澜,心里却不由得开始担心起他来。看样子,他和那个蜀山掌门好像会要打起来吧?他们之间的战斗会不会很惨烈?澜要是打不过他,受伤了可怎么办啊?
高空之中,澜神情冷漠,卫长卿目光平淡。
澜亮出长剑,直抵卫长卿的喉头。卫长卿身形不动,目光不变。
“不打算还手吗?”澜冷冷地问到。
“这一剑是我欠她的。”
“你欠她的永远都还不了。”
卫长卿淡淡地笑了:“是啊。”
笑是因为觉得自己将要得到解脱了,这么多年了,他想要再次看到那张纯真美好的容颜,可是肩上有太多的担子,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抛下一切去追寻她的足迹的。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那原本就该偿还的一剑,他欠得太久。
剑锋扫过,一缕青丝从卫长卿的肩头滑落,澜收起了他的剑。卫长卿不解地看着澜,但澜将目光移向了远方,面色淡然地说到:“你的命根本就换不回涟的命,我只想告诉你,当年她偷走你的炼妖壶,是因为我威胁她如果不这样做,就会要你的命。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欺骗过你。”
澜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去看卫长卿此刻的表情,在临走前他又补充了一句:“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这次的仙剑大会是个局。”
澜目视着远方,在心中轻轻叹息。这样的提醒,算是弥补了一丁点对涟的亏欠么?
仙剑大会的传统持续了数百年,如今天下虽在魔族的统治之下,但每年的仙剑大会仍是如期地举行,但行事却低调了许多。今年的仙剑大会便是轮到了昆仑派主持。
“什么人?”
池莲衣心头一跳,她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来对那名巡逻的昆仑派弟子道:“这位师兄,我是重华派的弟子,眼下迷了路,不知我派的师兄师姐们现在在何处?”
那名昆仑弟子见是个貌若天仙的姑娘,立时化去了脸上的严厉之色,温和地说到:“原来是重华派的师妹啊,贵派的人现在都在后山与其他门派的人一起呢,你也赶紧去吧。”
“多谢这位师兄。”池莲衣拱手施礼,那人回礼后乐呵呵地去别处巡视了。
池莲衣松了口气,见那人离开后,她继续朝昆仑派的伙房走去。
来到伙房外,她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偷偷地朝里看,只见里面的人匆匆忙忙却并无什么异常。池莲衣不由得心想,璎珞师姐会不会弄错了?或者昆仑派的人并不会从招待各派的伙食下手?
正这样想着,她忽然听到里头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将其他人都支开了,然后那人鬼鬼祟祟地四下望了望,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瓶子。池莲衣心头一跳,眼睛紧盯住那只瓶子,只见那人打开了一锅正在沸腾着的汤,然后伸手要去拔开瓶盖。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那人手一抖,警觉地向外看去。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放下了手中的瓶子,走到屋外瞧瞧状况去了。
池莲衣见状连忙要上前查看那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出声。池莲衣刚要反抗,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池莲衣一怔,听出那个声音是刑峥的,紧接着她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女跳进了伙房,飞快地将灶上的那只瓶子换成了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瓶子,然后闪身出了屋子。就在她身形消失的那一刻,先前那人正巧回到了伙房,他迅速地将灶上瓶子里的东西倒入了那锅汤中,然后匆忙离开了。
“喂,你还要抱多久?”
换药的那名少女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挑眉望着刑峥。池莲衣闻言才惊觉她与刑峥如此贴近,脸猛地一红,推开了刑峥。之前两人身体接触到的地方一阵发热,池莲衣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刑峥看着池莲衣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出这样可爱的表情,心中十分高兴,他笑道:“池姑娘,这是我妹妹,刑岫。”
池莲衣闻言看去,见这少女和刑峥有七分相似,模样也十分俊俏。刑岫一边打量着池莲衣,一边说到:“你就是我哥哥在中原遇到的那个美人儿?长得是不错,难怪他见过那么多的美人,却只记得你的名字。”
听到这话,池莲衣心中有三分醋意,更有七分惊喜,同时她也为自己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情感而感到慌乱。她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用一贯冷淡的语气问到:“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刑峥道:“蘅若姐姐传来消息,告知了我们噬天和昆仑派的阴谋,我和岫儿便前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恰巧在路上撞见刚才那人从另一个人那里得来了一瓶毒药,说是要下在供各派所用的食物当中,我们就跟了过来。”
刑岫道:“刚才我换上的那瓶也是毒药,不过解药却在我的手上,等仙派的人一发作,昆仑派的人就会以为他们的奸计得逞了,到时我再给仙派的人解毒,拆穿他们的阴谋。”
池莲衣听她一口一个仙派,不由得想起自己至今还不知刑峥的身份,不禁开口问到:“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刑岫斜了刑峥一眼,说到:“原来她还不知道你是谁吗?”
刑峥耸了耸肩:“还没来得及说。”他又转眼看向池莲衣,说到:“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昆仑派的人很快就要回到这里了,我们先赶紧离开吧。”
由于现在的仙剑大会一切从简,所以各门派的饮食都是在各自的房间里解决的,池莲衣和璎珞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自然是一点食物也没有碰。
“除开那碗汤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问题,你们好歹吃一点,否则怎么有力气斗得过他们。”
池莲衣一惊,起身跑去打开了房门,见刑峥正倚着门框,听到响动后侧过头来笑望着她。
“你……你怎么在这里?”
刑峥自行走进了屋里,也不看里头一脸诧异的璎珞,一屁股就坐到了屋里的**,翘着二郎腿看着二人。
池莲衣有些尴尬地向璎珞解释道:“师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刑峥。”
刑峥闻言一喜:“原来你会在人前提起我?”
“我!你!……”池莲衣心中恼怒,这个坏小子总是叫她难堪。
璎珞看出这少年对池莲衣不怀好意,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问刑峥道:“是小若通知你过来帮我们的?”
刑峥点点头:“蘅若姐姐应该比我先到的,大概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吧。”
“她说这次温染也会来吗?”
刑峥正色道:“应该说是噬天。这次噬天的目的就是吸取大家的灵力以弥补自己未突破第四重天魔煞所损失的功力,戴天行及昆仑派中的一部分人已经沦为了噬天的走狗,这一次我们不仅要阻止噬天,还要揭露出戴天行那帮人的真面目。”
此时屋外传来了断断续续地哀嚎,刑峥等人闻声冲出了屋子,见有些人已经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挣扎着向外爬。还在屋内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跑出来看个究竟,随后自己体内的毒也开始发作,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除刑峥三人外,卫长卿所带领的蜀山弟子也因澜的提醒并没有吃下昆仑派提供给他们的食物,因而并没有中毒的迹象,然他们看到屋外的景象后仍是十分震惊。
池莲衣想到元觉等人还在他们的屋里,刚要跑去找他们,却被刑峥拉住了袖子。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忘了我们已经换过药了吗?”池莲衣一怔,又听刑峥道:“装作和他们一样。”
池莲衣愣了一愣,见刑峥和璎珞已经假装中毒倒下了,她连忙也捂住肚子低下身去。这时她看见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和长老们都已经面色惨白地走到了院中开阔的场地上,众人对望之下才惊觉自己中了计,再抬头时,只见昆仑上空的云层上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