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琳琅没有说谎,独孤玦心中的怒意便会消减不少,因为,莲花节上,他亲眼看到琳琅差点被权府的奴才欺负,那么因为段愈为她说过话,她想报答,因此结识了段愈,这个动机说来倒没有不妥。
而莲花节上,独孤玦与琳琅曾有那么一段美好的回忆,思及此,独孤玦对琳琅的恨意也就没有那么深了。
琳琅故意这么说,目地就在于勾起独孤玦心里哪怕一点点对兰兰的留恋和好感,好为自己脱身。
“王爷,”柔妃正好这时候出现,她看看院中的三人,显然侍卫在通传的时候,已经大致说明了独孤玦要她来这里的目地,刚才琳琅的话也被她听了去,于是她作证道:“这位的确是墨韵斋的段愈段掌柜。”
“他进府送书,是你要求的还是王妃要求的?”独孤玦问。
“妾身初进王府时,曾经请王爷准许人为妾身送书的事情,王爷还记得吗?’柔妃反问道。
”本王当然记得,所以段愈是按照你的吩咐入府送书?”
柔妃点头:“侍卫们应该也认识段掌柜的,王爷一问便知,段掌柜送书在前,姐姐入府在后。”
后院那些女人中,独孤玦只亲近柔妃,也只相信她,所以,与段愈怎么相识这关琳琅算是过了。
琳琅感激的看看柔妃,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结交错这个姐妹。
可是柔妃的表情不是那么轻松,也许被刚才那一番打斗的场面吓着了,现在还一脸的煞白,娇小的身躯更显得单薄,好像风吹就能倒,衣服我见犹怜的模样。
琳琅不觉上前,拉住她的手,好冷,好像还有些抖。
她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柔妃裹上,柔妃虚弱的对她轻轻笑了笑。
独孤玦一把将将琳琅推了个趔趄,把那白色的披风从柔妃身上扯下,远远的抛到一边,他早就嫌这披风碍眼了,很是不快地吼道:“本王的女人,怎么能用这些来历不明的垃圾?”
说着,他接下自己的外衣给柔妃披上,言语温和了几分道:“要是不舒服,你先回屋歇着吧。”
柔妃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有些冷,现在好多了,王爷不用管我。”
琳琅赶过去,将披风捡起来,用力拍打上面的灰尘,心里骂着独孤玦,好好的披风,看看这质地就知道是上等货色,偏要说是垃圾,他才是垃圾呢。
独孤玦瞪了琳琅一眼,转向段愈:”那么你来告诉本王,你如何会在这院中?你是不是那些刺客的同党?或者是半夜与王妃约好‘送书’?”
“因为女王说祭奠需要一些经文书类,特命小人拿些书随同大家一起从京城来到皇陵,事先,草民并不知道王妃也回来,何谈相约?而且,王妃到墨韵斋时,从来没有提及她的身份,直到刚才王爷说,草民才知道原来薛夫人是王妃。”
原来琳琅在外面游荡还算知道不招摇地搬出王妃的身份,独孤玦再看琳琅,恨意又减了点。
琳琅见他看自己,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罪名给自己安上,忙蹭到柔妃身边,拉住她的手,现在唯有柔妃能帮她说说好话,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吧。
奇怪的是,柔妃披上了独孤玦的外衣,那手更凉了,还湿湿的,身子还是抖个不住,琳琅同情的看看她,可怜的柔妃,太娇气了,肯定是被吓出病来了。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今晚怎么会来这里?”独孤玦看段愈的样子的确不会武功,他又不是王府里的人,这奸细自然是说不上了,现在全部的疑点就落在段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躲在院里做什么上了。
要解释一个男人夜晚躲在别人家的院里做什么,最容易想到的自然是与这府里的女人有勾搭,独孤玦的直觉也是如此,而怀疑对象——除开柔妃,其余的每个女人都有可能,琳琅自然是首当其冲。
“本王姑且相信你是女王请来送书的,可本王没有请,你怎么会在这里?”独孤玦逼近段愈问道。
段愈面如死灰,抬头飞快的四顾,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琳琅觉得他绝望的眼中在看向自己时,好像下了什么决定,目光坚定起来,然后垂下头,不说话。
而柔妃大约是和她一样紧张,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独孤玦也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冷冷的在琳琅身上停留了一下说:”段掌柜,墨韵斋的大名,本王也听说已久,只是从没有见过你这个掌柜,刚才众位侍卫和柔妃都说你人品不错,听来也象个读书人,只是你这读的是什么圣贤书?难道全是如何男盗女娼?”
段愈不说话,额上有汗珠落在了面前的泥土里。
“本王肯定,你来是为了找个女人,还是本王的女人。”独孤玦进一步试探。
段愈身子哆嗦,仍是不开口。
独孤玦冷笑:“本王念在你是读书人,若是老实指认今晚约你来的是哪一个,本王可以不追究你什么,你也不用怕,别说这里的女人,就算是女王在此,本王也保得了你说了真话,绝对毫发无损离开。”
说着,独孤玦意有所指的看着琳琅,轻蔑道:“何况,这里全是本王的女人,再能干也翻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王爷,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草民,草民没有和谁约好,只是无意间闯进来而已。请王爷不要妄加猜测,误会了好人。”段愈终于开口,声音打着颤。
琳琅很是同情和理解的看着段愈,很少有人不会怕这样的独孤玦吧?
他那帅气的容颜,此时森冷,月色映照下,更是如同寒冰,到目前为止,琳琅看到能在独孤玦疯癫咆哮时无所畏惧动摇的,还只有女王一人而已,何况段愈只是一介书生。
“误会好人?看来段掌柜对本王府中的人了解的还真不少。段愈,别以为你不说话,替人遮掩,本王就拿你无可奈何,大不了,本王就留你在王府里,一天不说就留一天……刘将军,府里什么事情最脏最累?以后就不用别人做了,少用十个八个奴才,让他顶上。”独孤玦叫过刘涛吩咐道。
琳琅觉得柔妃的身子一晃,似乎就要晕倒,忙用力扶住她,低声嘀咕道:“王爷又在发疯?段愈那小身板还做十个八个人的活?就算一个人的我看他也做不来,这不是要人命?”
柔妃反手抓住琳琅,正要开口说什么,只听独孤玦冲琳琅道:“怎么,心疼他了?有人出来替他说清楚也可以。”
“不,段愈领罪,王爷不必牵连到别人。千错万错是草民一人的错,所以,草民受罚无怨无悔。”段愈说着,向独孤玦重重一个头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