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险象环生(1 / 1)

西南又有战事了,樊康接到军情报告连夜便赶往了西南大漠。齐国的驻军袭击了阴黎国西南边境的小镇,虽说并未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可这毕竟是关于两个国家的事情。凡事扯到外交上来,都会变得比较复杂。

这事说小也小,无非是一群齐国的流兵袭击了西南小镇,但被及时制止了,涉及人员也都受了处罚。各退一步,相安无事。这事说大也大,此次是否是齐国的恶意挑衅还未定论,这个事情的性质也就无法判断。所以樊康决定亲自去处理,早早了结。

樊康出发前来到了西林苑,一身的戎装,“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的,可是你身子刚刚恢复,前往西南路途遥远,我担心你身子受不了。”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如何照顾自己的。”蔸珈轻笑,怎么一个大男人竟会这样的唠叨?关心则乱,怕就是这样的一番情景吧。“倒是你,行军要注意安全。”

樊康侧身将蔸珈抱在怀里,“让我抱抱,我至多十天回来,你且要保护自己。若有人与你为难,你暂且忍耐,等我回来,定为你做主。”

“恩,我知道的。万事都会小心。”抱着自己的男人是真心的疼爱自己的,即将到来的分别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度过。

“小心皇后。虽然你被虎袭击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可我担心是皇后动的手脚。”

“我知道。我会尽量避免与皇后接触的。”

相聚的时间总是流失的特别快的,奇科在门外轻轻地咳了两声,“主子,该出发了。”

相拥的两人不舍得分开,蔸珈帮着樊康整了整铠甲,又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红色的编织物,是一只金鱼。“这是我自己编的,刚刚学会,编得还不好,留作一点心意吧。”

接过小金鱼,樊康将它放到怀里,“你是要我睹物思人吗?”

“不要就算了。”蔸珈伸手就要拿走。

樊康抓住蔸珈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蔸珈,等我回来,便为你册封吧。”

蔸珈惊愕的抬起头,“这……”

“你不要急着回答,等我回来再给我答复。”

“恩。”蔸珈低下头,樊康的眼神过于炽热,让她的心无法停止跳动,她感觉自己的情感在喷发。

思念满溢,独留一路香尘。樊康已经离开三天了,算算日子,也应该快到西南了。

念春推门进来,看到自家主子倚窗发呆,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桌上散落些花瓣。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着一句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主子,皇后娘娘身边的青竹姑姑前来请安。”

蔸珈直起身,掸落桌上的花瓣,将桌上的宣纸收起,“请吧。”

不一会儿,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走了进来,“奴婢拜见娘娘。”

“姑姑免礼。不知姑姑所谓何事?”

“回娘娘,我们皇后娘娘请您前往谈心品茶。”青竹的态度很是谦卑,可说话的语气却完全的不同,霸道十足。

蔸珈低头扯了扯衣服,“是这样啊,那劳烦姑姑稍等片刻,我去换件衣服。”说完,转身回了里间。

蔸珈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对念春说,“皇后娘娘此次寻我前往,我心中总是不安。我走后,你带着阿离找个僻静安全的地方呆着。若是今晚我不曾回来,你就带着阿离藏到国主回来。明白了吗?”

“主子,奴婢跟您一起去。”念春的眼里已经满是泪花。

蔸珈用衣袖为她擦了擦泪水,“听话,你要替我照顾好阿离。不然,即便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为我伸冤了。”

“奴婢听主子的。”

银川公主住的是椒房殿,有金屋藏娇之意。殿房建造奢华,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对于当时财政紧缺的阴黎国而言,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今为止,这椒房殿也是整个阴黎皇宫中最宏大的建筑,甚至超过了国主上朝议政之地。

亭台楼阁,烟雨画桥,参差树木,十里荷花,可谓美不胜收。国主樊康聘请了多位能工巧匠为椒房殿雕刻门廊和家具,还亲自动手为银川公主雕了一面凤凰栖梧桐的化妆镜,传为佳话。

蔸珈跟随青竹穿梭于各种回廊画桥之间,每处都是精心布置,可见主人的用心。撩起珠帘,蔸珈进了主厅,一华服女子侧坐在主位上,手边是一杯清茶。

银川公主看到蔸珈,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轻握住蔸珈的手,免了蔸珈正要行的礼,“妹妹来啦。”

“皇后娘娘吉祥。”蔸珈由青竹扶着,坐到了右侧的座位上。

“平日里想要见妹妹真是难得很。要知道国主将妹妹保护的极好。”银川公主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伸手招来奴婢,为蔸珈端来清茶。

“娘娘言重了。”

“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尝尝,这是我自己晾晒炒制的茶叶,味道如何?”银川公主指了指一旁的茶水。

茶水是用碧玉制的水杯盛着的。蔸珈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一下,“好香。”后又小饮了一口,“这茶入口清香,流连于舌尖会都淡淡的苦涩,下咽后回味无穷,果真是好茶。想不到娘娘酿制茶叶也有一番手艺。”

“什么手艺,无非是日子无聊,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银川放下手中的茶,话里全是落寞。

“主子,太子过来了。”青竹说道。

“让他进来。”银川又对蔸珈说,“前几日这小子得罪了妹妹,现下我就让他来给你赔罪。”

“这怎么使得?”蔸珈推脱,“那日我的处理方法也不得当的。”

“这孩子就是被我宠坏了的。”

就在两人说话时,进来一个着着青色锦袍的小男孩儿,约是七八岁的年纪,这是阴黎国的太子。

“皇儿,快来拜见你蔸珈娘娘。”

那孩子倒真得很听他母亲的话,忙走到蔸珈身边深深一拜,“前几日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见谅。”

蔸珈真是糊涂了,这母子两人一唱一和的,分明是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若不是知道这二人的本性,蔸珈或许真的会被感动。眼下既然搞不清楚这二人的想法,倒不如随机应变。“太子言重了,到时我那时失了分寸。”

“好啦,既然误会都解开了,咱们就说些高兴的吧。”银川公主出来打了圆场,几人又换了一个话题。

青竹说得对,皇后娘娘请蔸珈只是喝茶聊天,于是他们就真的只是喝茶聊天,反反复复的进行了一下午,直到天色灰黑,蔸珈方才脱身回了西林苑。

蔸珈不相信银川公主会像她表想出来的那样纯良。她遇虎受袭之事,虽说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是银川公主做的手脚,可强烈的直觉还是让蔸珈对她持有怀疑。这次相遇,蔸珈是如坐针毡,不知对方的想法和目的才最让人不安。

樊康在离开时特意强调要她注意银川公主,他也是有所怀疑了吧。那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今天的这一次相邀真的只是单纯的喝茶聊天吗?蔸珈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不能再想了。

“主子,您回来啦?”念春看到蔸珈回来,慌忙地跑了出来。“担心死奴婢了,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你怎么回来了?阿离呢?”蔸珈问道。

“小公主被奴婢安置在一个嬷嬷那里,那嬷嬷很可靠的。奴婢想,不如就先让小公主呆在那里,等国主回来在将公主接回来。”

“也好。我累了,先去睡一下。”蔸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寝室,今天过得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念春等到蔸珈呼吸绵长后才离开,临走前还吹灭了蜡烛,点了安神香。

血,漫天的血,蔸珈的脑海里满是人们的哭叫,求饶,还有刀光。一张张模糊的脸,一具具倒下的身体,蔸珈觉得浑身麻木疼痛。人们的恐惧包围着她,她也觉得恐惧和害怕。她还看到了死去的亲人,母亲、父亲、春紫,还有暮城四十三口性命,一一在眼前掠过。

蔸珈还看到了银川公主。她也是浑身是血,倒在她宫殿的寝室床边,身上穿的是白色的绸缎寝衣。她的目光中没有惊恐,没有慌乱,有的反倒是一丝的幸灾乐祸。

蔸珈忽然觉得这一幕很清晰,清晰地就像现实一般。蔸珈向四处看看,银川公主的寝室内横竖躺着四五个宫女的尸体,其中就有今日请她前来的青竹姑姑。那些人是死于剑伤。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蔸珈深吸一口气,那味道便顺着空气进了肺腔,让蔸珈不禁觉得恶心反胃。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真实。蔸珈忙低头看看自己,结果竟发现自己穿的寝衣上满是斑驳的血迹,右手还持着一把利剑,剑刃上还有鲜血顺着剑尖流下,滴落到地上。

蔸珈抬起左手摸了摸脸颊,掌心粘腻腻的,带着腥味儿。即便不看,蔸珈也知道,这是什么。每次上战杀敌,自己的脸上都会留下敌人的血迹,洗的掉,却还是觉得很脏。

这不是梦。蔸珈想不明白所以然,明明自己刚刚还睡在西林苑,怎么现在竟跑到皇后的寝宫,还杀了这么多的人。

银川公主侧卧在自己的床边,嘴角带着一丝狞笑,“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银川公主的话音未落,屋外便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守夜的侍卫。

蔸珈不敢逗留,扔了剑,向西林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