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急转直下势危急(1 / 1)

“先走!”孙权当机立断拉我向天井。

出到房门外可形势已不容乐观,随关兴闻声而动的人数量不容小觑,看来他们早早就设有戒备以期守株待兔了。转眼之间,众多的府中侍卫高呼着“刺客”就赶来了这个院落。

这可怎么好,难道真要被关兴来个瓮中捉鳖?!

如此肃飒危急之中,我与孙权不由地相看一眼,万千意思都在相视间默然通晓。我们分开了那么多年,意外中这才刚刚相逢,欢欣都还未曾足够体会眼下却偏偏就面临如此危急的围击。

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

我们三人背靠在一处,眼看侍卫们就朝我们扑来,敌众我寡真乃生死存亡之机。不能带着我走,我心中暗定!如今是生是死只有一线希望,我若要跟着他们只能拖累他们!

时不我待容不得多想,决心下来我即刻转身牵住孙权的手殷切地快速嘱咐道:“仲谋你们现在快走,不要管我!只盼早点白衣渡江来救我!”

孙权情难、眉头皱成一处,问:“白衣渡江?”

“对,白衣渡江!快走!”来不及解释了我只得重重肯定,语毕我凛然将孙权一推、只身扑向前来包围的关兴,疾声大呼:“救命啊!关侍中快来救我,有刺客有刺客!”

在狭窄的走廊之上,我表面似故作怯弱扑向关兴来人,实则是挡住了他们围上前来的步伐。在我哭哭啼啼与关兴诉苦纠缠之时,方为孙权二人赢得了一丝宝贵的生机。

孙权留恋地看了我一眼,与随侍的人一点头当下就在关兴的眼前噌噌跃墙而去了!

“哎!”关兴懊恼地一把推开我,朝随众们挥舞着手臂:“给我追!”

这哪儿还能追上?关兴的队伍原本就是临时调度的无组织无纪律,又被我牵制了一些速度上就慢了很多。再者几个冲在前头的士兵愣是几下都没翻过那墙头,把关兴在院墙下气得直跺脚!

听得院墙外的马蹄声不见了,我长抒一一口气,心总算是安了下来。

这时,却见关心回过身来,一步一打量的朝我走来……不好!我心中暗悔,我脸上可没什么遮罩!

我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法令纹,不叫自己脸上让他看出一点的异样,但心中自知恐怕眼前要面临更大的关口了。

“你是何人?”关兴果然问。

未待我回答,我东吴的王校尉等人也闻声赶到了这里,他们一来我便立刻的朝他们靠了上去:“王校尉,今夜居然有刺客来过了!”

王校尉一听很是忿然,朝关兴大吼:“关侍中,孙夫人房中怎好有刺客?!你安排此番意欲何为?”

关兴却在此刻不理王校尉这话,来回地看看我又看看王校尉,问:“孙夫人?”

我心中咯噔一下!攥着的手心都渗出汗来。

他的神情、他的话令望校尉也被卡住。

“大胆!”我摆出威严:“关侍中岂可如此无礼地审视本宫!”

我的傲慢让关兴略降下一头,他抱拳还以一礼,但仍旧很不客气地怀疑道:“夫人,属下曾与夫人见过几面,似乎……”

我故作了然地一笑打断他,悠哉地说:“似乎本宫现在和你所见过的孙夫人不是同一人,对吗?”

关兴倒吃一惊,默认。

我小心地将要说的每个字都打好腹稿,非常慎重地说着每一个字:“关侍中那所仅有的几次会面,的确都不是本身!事到如今,本宫也不妨对你直言。自从嫁入蜀中之日起本宫便多处与汉中王不和,你们蜀地不成文的规矩也实在是多,本宫生性爽直所以从来就对面臣之事一概拒绝。呵,只是汉中王自顾脸面,每每面臣之时就会找个替身冒充本宫。当然,只要不叫本宫亲自受这些礼节的摆布,本宫自然乐见其成了!”

我妙然一笑,又道:“所以,关侍中应该说到今夜方才是初次与本宫见面才是!”

关兴也不是无头脑之人,他听进去了我所有话显然还在慢慢的消化着、审度着,许久都不发一言。

我心中也噗通地打着鼓,为了增强说服力我靠近王校尉继续对关兴扬言:“我是不是如假包换的孙尚香问我东吴的人就最知道了!”

我撇过脸威严地盯着王校尉,王校尉情急之下也有一些茫措,但显然他还是决定眼下先协同我度过这劫。王校尉理所应当地回道:“此有何可质疑之处,眼前当当地是我孙吴主上胞妹孙小姐是也!只不过你们蜀国人诚意微浅,无法得识而已!”

王校尉语毕,身后人等一概趋言之。

王校尉不改愤慨地斥责关兴:“关侍中实乃傲慢狂妄,我定要请书禀明汉中王,看看他老人家给我们小姐要做何交代!”

关兴虽有存疑,但只得暂时服软,他略一思量才作揖俯首道:“属下不才,让夫人受惊了,也有过失冒犯之处还望谅解!屋外天寒还请夫人回房休息,明日属下再凭发落!”

得饶人处,我等见好就收,不屑了几句便应了关兴的话各自又回去休息了!

一场如履薄冰的危急就这样被我和王校尉半真半假的糊弄了过去。这一夜是无事了,但我自知今夜说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只怕从明日开始每一刻都要小心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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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等待我们的是比之前更**裸的软禁。

不要说关兴是何等的怀疑我了,就连王校尉也冒死来旁敲恻隐地问我究竟是不是孙尚香了。我作态狠狠地骂了王校尉一顿才把他吓住。

依旧饭好衣好,就是多了重重的守卫。此处除却没有任何的自由,一切倒也是风平浪静。

历史注定袭来的波涛是没有谁能阻止的,此刻暴风雨前的安静之中我的心情没来由的沉静起来,不知这可不可以理解为成熟。

我静静地等待着一些重要的事发生。

公元219年,冬。

关羽围偃城,徐晃帅曹军攻破关羽。徐晃一追再追,关羽节节败退只得解围撤退。同时,孙权令吕蒙进抵浔阳,把全部精兵埋伏在舟船之中,由平民水手摇橹执桨,船上官兵都穿着白衣作商贾打扮,昼夜不停逆流长江而上,世称白衣渡江。沿途遇到关羽哨卡一律悄然擒拿捆绑,江陵南郡军长麋芳、公安将军博士仁素恶关羽,遂开城投降。不日,吕蒙进驻江陵。

而我一等也不过就是十来天的功夫。

一早关兴就提着刀凶神恶煞地冲进了我的院落,泼泼洒洒有几百余人,个个面色忿忿。我与东吴的使者正坐一处,被这群人数颇多的来者拔刀张弓的围成了个铁桶。

关兴上来便质问:“你当真是孙尚香?”他的语气中毫无敬意,甚而有些呵斥,匪气十足,全然抛弃了所该有的敬畏。绝对是发生了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不然这几日纹丝不动的关兴不会突然地如此打发兴致。

“正是!”我端正地回道,此刻还是少说为上。

关兴一把上前拽过我,十分粗暴。王校尉一等要上前维护却被周围持刀的兵众结结实实地按住了。王校尉张口破骂:“关兴小儿,你发得什么疯,不怕我主上来灭了你们!”

“哼!”关兴大哼一声,转而冲着我阴阳怪掉的说:“是不是真的孙尚香马上就会知道了!”

什么意思?

只见关兴大手一挥,后边上来两个人就用绳子将我绑了结实,急的王校尉等在一旁又是恐吓又是骂的。

可关兴全不管这些,自顾朝着众兵喝令:“将东吴人等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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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紧张是有一些,但更多的是如坠五里云雾的感觉。我们一行被关兴一众推搡着朝不知名的地方走去,实在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但我有预感,关兴一定是要拿我们去做点什么文章!

走了半个时辰,只见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影,所有居所一律关门闭户。他们带我们又走了好久才到了一条河边,河边居然耸有一约八九层高的临江楼,此楼颇为壮观很像黄鹤楼那种风格的。

还是不明就里,我们已经被七八个士兵一起推着上了楼,一层、两层……居然到了最顶层!

关兴对来人一个眼神示意,那些士兵居然将王校尉等人抬了起来,我连忙惊呼,但那些士兵完全不为所动,七手八脚的不出半刻,连同王校尉的几十位使臣都鱼干似的被绑吊在了临江楼栏杆的外面。

天哪,王校尉等人的脚下悬空足有30米高,且暂不论如何天寒地冻了,就光是这如耶稣一般的被绑吊在高楼之外,就令我看着冷汗直冒了。

“关兴!”我虽未被悬楼外但仍双手被缚,见他如此鲁莽无道便疾声朝他喊:“你这手段算什么好汉?!”

关兴却不在意,他嘴角撇过一笑偏头对他的属下吩咐:“写函快马给城中孙吴的驻地,叫吕蒙来看看!”

那属下领命即去。

我一惊,难道,难道吕蒙已如史书所说进抵了江陵,甚至已经来到章乡城!于是我不禁嘴角掠过一丝庆幸的笑意。

关兴立即怒问:“你笑什么!”

我看这关兴垂死挣扎的做派摇摇头感叹:“穷途末路,败军之寇!”

“哼!”关兴冷笑:“孙吴无良,居然趁我父北征背后偷袭,手段卑鄙!可是我就断然不信,他会不顾及孙夫人的性命。如今我以夫人等人性命相协实乃下下之策,不过只要吕蒙退出章乡、退出江陵,我必不伤害夫人及一干人等性命!”

我感他天真,啧着嘴问他:“侍中觉得会有用吗?”

关兴在栏杆里侧上下看了我一遍,说:“那就看夫人是不是真的孙尚香了?”

“唉——”我将计就计长叹一声,笑谈:“孙夫人怎么也有30岁了,侍中您看我如此年轻,您觉得像吗?”

被我这一问,关兴愣住。

略微沉吟,稳操胜算地盯着我一字一字地说:“夫人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但那些东吴使臣总不会有假吧?!”

“你……”我真想一掌拍死他!无奈手脚被敷,我只能嘴上痛快。我咬牙切齿地评价他:“关兴哪关兴,你也是名将之后啊,你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呢?!你的手段怎么那么低级那么不要脸啊!”

关兴正欲与我言,一小兵急匆匆地爬上楼来疾报:“报!孙吴吕蒙即刻便到!”

“哦?果然神速!”关兴急忙探身朝远处望去。

来者的话我们全听在了耳里,我、王校尉等也随之一同朝远处望去。

须臾,白茫茫得地平线上,一瞬涌上黑压压的好几千兵马朝此楼围来。黑白相称之下,由如神兵天降。

这阵势也出了关兴的预料,我听得关兴倒吸了一口凉气。

蹬蹬蹬……

有人踏慌乱的脚步跌撞着跑了上来,大气接不上的便跑便喊:“报、报报……”

“报什么!”关兴震摄地怒吼。

那来人却低着头,犹犹豫豫不堪。

“快说!”关兴大吼,在看来者已是泪流满面。

那人自抑地报到:“前、前将军及大将军已被、被孙吴一道成擒!”

话音落地,关兴腿一软差点没站住,幸得一旁侍卫托扶住,关兴语气不定,又问:“此话当真!在何处被擒?”

来人回答:“在临沮,已确认属实!”

关兴大惊失色,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而我和王校尉等听了,却别有一番喜悦之情。

未待关兴反应,片刻之间那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就围在了这座临江楼的脚下,我从高处俯瞰,一眼便看见了为首的那一人——竟是甘宁!

他一身戎甲骑在马上慢慢地朝我踱来,他浑身威武抖擞、精神烁然的样子散发着不可抵挡的锐气。

是甘宁啊,原来甘宁来了!

我眼泛泪花细细地辨认着他,像是第一次看他一样。他的五官依然存有过去不羁的样子,那双弯弯地眼睛也如同依旧,但是又好像与以前有所不同了。他的唇鼻间也蓄起了胡子,一下子就比以前英武了很多。

甘宁的表情怔怔地定住了,谁说我又不是呢!从苇崖之别到现在,中间足够有一千八百年,真是恍如隔世,岂能料到会能再见?!纵然现在隔了三十多米的高度,但我们在彼此的眼神中就可以相视相认,千言万语都不需说的。我能感觉他起初的讶然,也顺之逐渐感觉到认清我后的**。

甘宁身后跟上了一人一马,细辨之下,这才是吕蒙!吕蒙居然比过去消瘦了很多。

吕蒙从身后“咣”地抽出一把刀来,那刀犹如神器一般在阳光下发着灿灿的金光。吕蒙将此刀抬过头顶扬声对楼上问到:“关侍中可认得此青龙偃月刀?!”

如此**的挑衅,关兴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关兴一把拍在我身旁的栏杆上,不逊色地高问:“吕将军可认得你家大小姐?!”

吕蒙和甘宁相视一眼,甘宁嘴角一扬,问吕蒙:“吕将军,虎父可会有犬子?”

吕蒙也惺惺作态地回答道:“按道理是不该的,但是龙生九子都各有不同,或许……很难说!”

甘宁点点头认同:“我也做此论。”语毕,他抬头朝关兴威吓:“关兴,你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大势已去不操兵马之计,却勒些无用的妇孺做筹码,如此卑贱的手段实在玷污你父亲和大哥的威名啊!”

关兴不听那些话,说:“二位将军休要多言,我给众位三日时间,请即日退出江陵、还我父兄,我保孙夫人安然无恙。如若不然,我关兴愿作回小人,定叫孙小姐与我江陵共存亡!”

甘宁咬齿盯着关兴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