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哈欠,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几声。我摸摸肚皮、看看日头……恩,不用看也知道是日上三竿了!
我迷糊着打开房门冷不丁一个东西从天上朝我袭来,我木木地忘了躲,那东西落在我脚边,定神一看还是一个苹果。
“咯咯咯”一串清脆的笑声从我头顶传来,我寻声望去,只见孙尚香曲着腿、笑盈盈的坐在我屋前的一颗大树上。
“乖乖!”我对她的景仰顿时有如滔滔江水,忙奔到树下举头瞻仰她:“你本事好厉害呀,这儿连个搭脚地方都没,你怎么能爬上这么高的!”
“哈哈,”孙尚香在树上悠闲地荡这双腿:“这有何难!我倒是想请教姐姐,为何睡觉的功夫如此厉害?从昨儿个竟然睡到此时此刻,如此忘去烦忧也真是难得啊~~~”她停了停偏头思考样地问我:“不过,姐姐都不会饿吗?”
“饿?当然是很饿啦!我现在不就要去找吃的!”我看着她抱怨地说:“大小姐,你能不能下来说话!我这样要得颈椎病的!”
话音刚落,“呼”一声,孙尚香便落到我面前!天啊,我吃惊盯着她的脚看半天,她脚板底不疼吗?!
“这府中还有什么可吃的!早膳已结束、中午哥哥要在正厅给将士们办庆功宴,我俩都去不得!”
“今天有庆功宴啊,难怪有一些喧闹呢!”不过要是能去看看古时候的庆功宴该是一个怎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呀,而且那里面也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忽然,孙尚香扶上我的肩头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其实我到此刻也没吃东西呢,就是等着姐姐呢!”
“等我?”我大惑不解。
“对啊!我要带姐姐去天丰楼去吃好吃的‘天丰十八香’,小妹要是吃饱了还怎么带姐姐去呀!”
“呵呵,那好啊!”我感觉额头上冒出几条竖线,是你自己想去吧。
“我们这就走吧,早点去!占个好座!”
从后门出来,驱马一刻钟,便来到香儿口中的“天丰楼”。这楼排场真是不小,居然有三层楼、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只见里面座客也多是衣冠显贵之人。
被小二牵了马去,孙尚香领我进楼内,她倒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怎么,还要上楼啊!”我见着孙尚香已上了一半的楼梯。
“快来吧,上面好!下面闹哄哄的!”
我紧步跟上,上得二楼孙尚香已选了一个靠街的位置坐下。
“哗”我坐下朝街中望去:“没想到这古代吃饭就已经这么讲情调了!二楼?而且还有观景座!”我看向孙尚香,只见她大眼睛里定格着两个大大的问号。
干笑两声,我催道:“快点菜吧!不是什么十八香吗,我的五脏庙急需美味佳肴地祭拜呀!”
孙尚香听言赶紧招来小儿背口诀地念道:“香酱鹿舌、珊瑚鸽脯、上汤燕盏、蛇肉丸、三丝鱼翅、砂锅鱼唇、凤肝田鸡……”
“停停停!”见她还要往下说,我打住她:“就我们两个,点太多啦!”
“可是明明说好带姐姐来吃‘天丰十八香’呀,这个名字是我想的,不报上菜名,他们怎么知道是哪十八个菜呀!”孙尚香也是理所当然的样子、继续地和小二说:“还有云腿虾球……”
“等等、等等!”我举手暂停:“可以分几次吃嘛!这次吃几样、下次吃几样!一下全点了倒失了品珍的乐趣,倒好象是来了两个酒囊饭袋了!”
“哈哈哈哈!”孙尚香忍俊不禁:“那倒也是!”她望向小二:“这回就这些吧!”这时才注意,原来那小二也已经被我们的孙大小姐弄得满头大汗了,此时她喊停、那小二也是如释重负。
“二位先喝茶,很快菜就来了!”那小二恭敬地退下身去。
不消片刻,菜便一个个上来。孙尚香果真是块吃喝玩乐的材料,点的每个菜都色香味具全,我死命地咽了口口水,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哇,太好吃了,真好吃!”
过了好久方听到孙尚香的声音:“原来姐姐也是这么吃饭的!那真是和我一样了,我平时最烦那些女子仪容的教训了!”
我把嘴角的一根菜塞进嘴里愣愣地想,这话算是夸我吗?女子被这么“夸”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最难做的三丝鱼翅、砂锅鱼唇也被端了上来,我们正欲对两个菜色开攻,却听得远远的还算平静的街市上突然传来一些人仰马翻的声音!我们将头探出窗外、只见远远的一个青衣男子骑着一匹骏马穿街飞驰而来。
那马上的身影越到近处越觉得熟悉,是甘宁!
“甘宁!”我朝那人马大叫,甘宁立即停马四处地搜寻着声音。
“这儿,这儿呢!”孙尚香挥起手召唤,甘宁应声很快就发现了我们。
甘宁目光快速的在我们脸上一扫,瞬间定格在我的脸上。虽是匆匆一眼,但他眉间滑过的一丝焦虑还是被我清楚地看见了。
“噔!!”不知为何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好象突然沉了下去!而且是无边无崖的黑洞。
未等我分析一下自己的反应,便见甘宁飞奔下马、几乎有些踉跄地冲进店堂、冲上二楼!顿时整个酒楼的人都象被定格了一般、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莽撞汉子。
“甘宁!太好了,我们正好……”孙尚香见甘宁上得二楼非常地喜出望外,招呼着他却被他打断。
“惊云,快跟我走!”甘宁一步上前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作势就要下楼。我和孙尚香都疑惑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我停顿,甘宁看了看孙尚香,把我匆忙地又拉出一段距离压低声音的在我耳边说:“陈就有难!”
噔!
我不可置信猛地看向甘宁,心都要从嗓眼里跳了出来:“那还说什么?快带我去找他!!”
“恩!”他一下子拉我下了楼、穿出店堂、推我上马、紧接着也飞身上马,这动作都好象事先排练过一般一气呵成!最后他一扬鞭马便被他催得撒开腿来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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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将军府,但见门前已是井然有序的各府都督校尉的车马,想必大家都已到了庆功宴的现场,只有零星的几个大人在陆续的在门前进场。
我和甘宁从后门进府,我步随在他身后才想起来这竟然是这一个多月来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未及好好的叙旧,就半路杀出来这么突兀严重的状况!
甘宁在半路截了一个服侍宴会的侍女,我换了那侍女的衣服,急匆匆也小心翼翼地随着他混进了正厅。
此时厅内已是热闹不烦,丝乐在欢快地演奏,人们大都已经落座,就着座位向左右的人互相地招呼和恭贺。
“你莫太操心,我会见机行事!”甘宁低声的嘱咐我,随后便走向他那极其靠前的酒桌。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重重的嘱咐我:“切不可冲动!”
“你放心,我有数的。”我承诺,甘宁看看了看我便走到前排,落下坐来。
我也端着酒壶小心的为一排排的将士们斟酒,时不时地朝殿上瞄一瞄,只见大殿之上的酒座还是空空的,孙权还没有来。
我端着酒壶弯腰恭敬地为一排排的将士们斟满酒杯,麻木地次第斟过去,脑中哄哄地其实在想着别的事情。大厅里的气氛十分喜庆,今天的来客也都非常地欢喜亢奋,没有人在意到我这心不在焉的小侍女、甚至我几次将酒都斟得满了出来,一向脾气甚大的将士们却也非常大度的原谅了我。
“咦?你……”正心思恍惚间,一个男子的疑惑声在头顶响起。
我头抬起,一惊,是吕蒙。
他也许原先还有些疑惑、待我与他正视确认,他也非常怔惊、更加疑惑的看着我。
我用余光左右瞧瞧……天啊,我这杀千刀的,居然浑浑噩噩地已经跑到第一排,也就是大殿最里面一圈来服务了!!
“嘘——”我赶忙把眼神收回,将食指竖在嘴间作让吕蒙禁声。当下我就不敢再转头,毕竟军中能认识我的人还是有几个的。
吕蒙虽不解我何意,但也配合的点点头、继续装做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主上到!”正惊恐未顶,大殿上方突然传来鲁肃的一声传报。大厅骤然安静,我浑身象结冰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动了!焦虑中和吕蒙相视一看,只见他环顾了一遍四周用眼神安抚了我一下,忽然右手朝后方一挥,轻松得似是嘱咐下人般地说:“先退下吧。”
“啊?”我小声的发呆,这才朝他身后望去,只见刚刚服务在人群中的侍女、奴仆都正从人群中退去,或退出大殿、或侧在大殿一旁等候传唤。我点点头,也学着他们低头弯背朝人群后方退去。
不过我当然不能走出大厅,于是我在一片幔帐的后面,跟着三五个侍女奴仆立在了那里。隔着幔帐想是孙权及众人不会看见我了,但是我却能将大厅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处。
鲁肃在大厅上方的座边立着,间或了一会,于那被光影照得仿佛光晕飘幻的帘幕后,一个丰姿秀逸的身影层台缓步而来。一身翠绿的长衫、腰系一银白宽边的束带将他挺拔的身躯束裹得有如神裔天人,只见他目如朗星、神情亦佳,未曾开口浑身上下的英朗朝气早已喷薄而出。
孙权在殿前站定,他那形体的轮廓似是镶着金边似的在使他浑身散发着蕴透的光。
我木了,似是重新认识他一般……这个还很年轻的男子,是前几日在凉亭中抱着我摇晃的那个人吗?给我那么真实的感觉的人吗?!
我心中一恸,我居然被这个高贵的人在喜欢着……平生第一次的,我、唐司琪,开始因为一个男人而觉得自己也是很珍贵的!
我摇摇头,怎么听起来这么贱!
“恭迎主上!!”,厅上百十来人立马一齐站立、作揖高呼。这百十来殊死杀敌的汉子一起爆发出的声音真不是盖的,那声音仿佛都要将屋顶掀了去,我在发懵中被吓得不情,当即用双手赶快捂住耳朵。
“众爱将快请入席!”孙权从容而朗朗的声音在人声落定后传来。
才刚定。
“诺!”又是一个爆炸,我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好容易大家都坐了下来、大殿上便鸦雀无声、大家一起看着殿上的孙权等待他的发话。
只见孙权并不急于发言、他那有如黑耀石般的双眼看着殿中群臣,目光从各人的脸上顺次扫去。我不禁慨叹,他的目光竟能如此神奇,每一个被他注视过的人都会觉得他看向自己时是那么的专注而特殊,都会因他目光中的专注而感到悸动与兴奋。
不管孙权以往是以何种的身份与我交往的,但是显然,今天的这个身份是从来没用过的。在我过去的记忆里,他的身份从来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那么的尊贵、那么荣耀……他不再是孙权,他是权威。
面对眼前这一大片对他俯首听命的英雄文臣,我仿佛一下子对“三国吴主”这个词有更多了新的体会,那感觉有点是肃然,是心悸,是距离……
“众兄弟,孤与尔等虽朝夕相处,然能与众位相聚之机,实乃少。今日此战告捷,孤与尔皆暂得闲时,”孙权在一段沉寂后起身:“此第一杯先敬为江东父老英勇牺牲的勇士们!”孙权随即抱杯仰一饮而尽,。
百余将士哀思被孙权感染,一齐举杯悼怀:“为我江东勇士!"”,饮尽。
孙权抬起的左手向下按了按,众人落坐。
鲁肃恭敬上前为孙权再斟上酒。
孙权再次举杯,示向众人:"这一杯孤代表江东孙吴及百万百姓谢在座的文臣将士,仲谋年少才薄,能有今日的作为,全凭各位效力,此恩有如天长日久,仲谋感激!"随即再次饮尽,再以空杯诚恳示人。
也许大家都想过孙权会感谢他们,但是却没人想过他们的主上会以这么诚恳,甚至是贬低自身价值的方式来答谢他们,年轻点的就懵了,年长点的就感动得垂手掩目起来,大厅之上居然十分安静,无人回应。
忽然人群中站起一个英姿焕发的灰衣男子,纤尘不染。让我在见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了那一首诗:
“看那淇水的曲岸,绿色竹子多茂美。
文采风流的君子,像切牛骨磋象牙,像琢美玉磨宝石。庄严啊,娴雅啊,光明啊,堂皇啊;
文采风流的君子,永远不能遗忘啊。”
世上竟有这样的人,我揉揉眼睛。
只见那男子用他纤长的手指轻托起酒杯眼神恭敬的望向孙权,从容的响亮开口:“蒙主上宽厚爱念,吾等愿追随主上,千秋万载。”
“吾等甘愿追随主上千秋万载!!”这时所有的人都反应了过来,一齐起身、亢奋地随着那男子一起回敬孙权。
众人饮下美酒,孙权温和地莞尔一笑,眼含深情地对那灰衣男子说:“公瑾,有尔等的此番忠心,我孙仲谋当真不枉此生啊。”
“主上,”那男子应道:“我等能效忠主上,亦不枉此生。”
“我等效忠主上,不枉此生!”所有将士也一起应道。
“哈哈哈”
“哈哈哈”
相互的表白之后,孙权与所有将士皆爽朗得开怀大笑,其乐融融,完全没有君贵臣贱的样子。
啊……难怪呀,原来那灰衣男子竟是周公瑾----周瑜,三国周郎赤壁。所有的辞藻都没有可形容他的,我只能说,这样一个绝代风华的人,一点也不枉费他流传千古。
一阵喧哗后众人复又落坐,孙权与他们交织着饮酒,整个大殿气氛融洽,真看不出来这儿会和陈就有什么关系,我不竟怀疑这次甘宁得了“虚假情报”,闹得人心惶惶的。
“众将士,”孙权突然又说话了,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在歌舞庆祝之前,孤还有两件未事要和大家商决。”
“哦?”
“是何呀”
底下的官兵都左右窃窃私语起来,猜测着是什么事。
孙权云淡风清的浅笑,猜不出他的主意。我看一眼甘宁,却见他正僵了一般盯着殿上,而孙权不知何时竟与他对视起来。
就这样,有种不好的预感像冷水一般从我头顶浇下。
大殿逐渐归于安静,都等待着孙权说那未完结的事。
孙权收回看甘宁的眼神,向众人宣布着:“此黄祖一战,我等能势如破竹,甘将军功不可没。”他又诚意地看向甘宁:“兴霸,你有什么要求,孤都允你。”
但是甘宁却不那么轻松,他随即立起走到大殿中央,单膝立地抱拳说:“甘宁不敢,黄祖暴戾残忍、天地难容,主上帅正义之师讨伐乃是顺应天道。”
哗,甘宁这马匹拍得可够响的!!
“哈哈,公瑾啊,甘宁倒也向你学会了说一大堆大话.”孙权会心朝周瑜一笑,周瑜略有羞涩的点头回应.
孙权放下酒盏,从座上踱下来走到甘宁面前弯身将他托起,众人皆对此举非常意外,甘宁也受宠若惊。
“你没有所求,孤倒是为你准备了一件。”孙权示意了一下鲁肃,鲁肃忙向后去,不一会儿双手托一个托盘到得甘宁面前。只见托盘上忙了两个40厘米见方的木雕盒子。
真是奇怪,不是说是一件奖赏吗,怎么托上来两个?不光我生疑,看甘宁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这是……”甘宁困惑。
孙权手抚其中一个盒子:“兴霸,不然你将这两个木匣都先打开看看。”
甘宁小心的看了眼孙权,迟疑了下说:“诺。”
他这就伸手去打开,真不知道里面都藏了什么玄机,金银珠宝如果都装那一个盒子,那也不见得很多吧。或者,不会是什么二选一的把戏吧。
在我思索间,那盒子已被甘宁轻松开启,只见甘宁朝里望了一眼,脸色更困惑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可惜我离得太远,不能够看到。底下的将士们也同我一样也小声的议论着,过了一会有人从前面偷偷说:“是空的!“
“啊?空的”
“怎会是空的呢?”
“主上一定有有所意图吧。”
孙权宽慰的看着甘宁,鼓励他再开启第二个盒子。
甘宁手及之处盒子就随之打开,这一次,只见甘宁立马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面露厌恶之色。
人们又都窃窃议论开来,只觉得过了一会儿大殿之上便弥漫开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来,妈的,什么东西啊,姑奶奶三天前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想是众人都闻到了那怪味,大家更议论开来,我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一些真相。
“是黄祖啊!”
“哦”
“难怪有这味”
……
人们这么说。黄祖?黄祖怎么会来这里啊,我左右看看,确定黄祖不在这里!我把目光投向那个小盒子,难不成黄祖在那个小盒子里,切,怎么可能啊!那个小盒子最多只能装下他的头而已!!
不对!头??
呃……只觉得胃里有什么往喉咙涌,我弯下腰忙捂住嘴……妈妈咪呀,黄祖的头啊,这大夏天的,都什么味啊,也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呃!
“属下愚钝,不能体察主上的意思!”甘宁这么说。